内容摘要:寓言化写作最突出的特征是情节的非现实性,亦即这类小说的情节不遵循现实逻辑,而只服从于表达寓意的需要。为了强化寓言性,作者可以进行超离现实的虚构,情节荒诞不经,本文以几篇小说为例试做分析。
关键词:寓言化写作 特征 研究
本文所言的“寓言化写作”指的是小说写作朝寓言的方向贴近,从而使其文本具有浓厚的寓言色彩。纵观我国新时期以来的小说写作,我们会看到其寓言化倾向十分明显。从上世纪八十代中后期韩少功的《爸爸爸》、王安忆的《小鲍庄》、阎连科的《年月日》,到当今更年轻的作家如张惠雯、叶弥、滕肖澜、李浩、陈应松等,他们的小说都有着浓厚的寓言色彩。这里姑且以几篇小说为例谈谈寓言化写作的一般特征。
寓言化写作最突出的特征是情节的非现实性,亦即这类小说的情节不遵循现实逻辑,而只服从于表达寓意的需要。为了强化寓言性,作者可以进行超离现实的虚构,情节因此而变得荒诞不经。在张惠雯《极速列车》中,人类被装进一列高速运行而永远不能停止下来的火车中。车长就是蒸气机的发明者瓦特,首席助手是爱因斯坦,还有普鲁斯特、康德、昆德拉等科学文化精英。车上就是一个与自然隔绝的封闭的世界,人们在那里生老病死。车上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列车会把他们带向何方,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速度的控制。有人问爱因斯坦列车何时减速、何时停下来,爱因斯坦说,我们从来没有研究过减速频率,减速振幅之类的问题,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研究都是关于加速的,速度只会越来越高。由于隔绝了自然,车里只能靠调节气温和气流来模拟四季的变化,新生的婴儿不知道天空、花朵、飞鸟为何物。哲学家康德也变成了呆子。小说的情节是不能以现实逻辑来解释的。可这样的情节却能强化文本的寓意:列车及其速度是由人创造和控制的,现在却反过来控制着人类的生活。新生儿不知道花草云彩,作家写不出作品,哲学家变成痴呆,所有的人都陷于无助的恐惧之中。这不正是现代社会科技至上、远离自然而导致生命退化的图景吗?
其次是背景的虚化。在寓言化小说中,背景往往被虚化了,根本看不出故事发生在何处。滕肖澜的《咕佬肉》写一个岛国的历史变迁。这个很小的岛国很久以前四季如春、物产丰富,岛上居民安居乐业和睦相处。后来猎人逐步分化形成各个部落,各个部落为了争夺物产而将捕猎活动升级为战争,于是就有了冲锋枪、轰炸机、核武器。胜利的一方统治了岛国,其头目就成了总统。失败的一方则转入了地下活动,不断反击胜利者。小说的核心情节是,一个名叫咕佬肉的人接到秘令将炸弹带到机场交给一个女人,以完成一次袭击任务。后来因为炸弹意外地被一个痴呆孩子的一泡尿淋湿,从而致使这次袭击任务没能完成。虽然咕佬肉没能实施他们的爆炸计划,但他马上从当天的报纸读到了大量有关恐怖事件发生的消息。小说里的岛国并没有确指,即故事的背景不详。但读罢小说我们就会敏感地发现,这个没有确指的岛国不正是我们这个地球的缩影吗?岛国上所发生的一切不正是人类历史绵延至今的写照吗?为了争夺土地和生存资源,人们相互残杀,恐怖事件屡屡发生,这不正是当今一些国家和地区血淋淋的现状吗?小说的寓言性昭然若揭。
再次是人物的象征性或曰符号化。现实主义小说很重视塑造典型形象来反映社会生活。寓言化写作则并不以塑造典型人物为指归。相反,寓言化小说中的人物一般都较为抽象,人物往往只是作者用以传达寓意的一种符号,它具有某种象征性。如王安忆《小鲍庄》中的人物捞渣就是“仁义”的象征。陈应松的《人瑞》写了一个名叫人瑞的山野之人,人瑞一直按神农架的自然法则生活,所饮所食全是山中天然之物,他甚至从来就不洗澡。他本来就是一个植根于自然的生灵,是自然之子,故能活到一百多岁而没有衰老的迹象。随着现代文明的侵入,他的生存环境受到了破坏,他的生活也受到侵扰,他沦为人们观赏的景点。人们给他洗澡、让他抽好烟,喝保健品,按照现代文明的生活法则对他加以改造,最后他的生命因脱离了自然的滋养而迅速地衰退。这一人物很容易让我们想到庄子笔下的浑沌。浑沌无七窍,倏与忽为之凿,日凿一窍,七日七窍成而浑沌死。人瑞这个人物就是作者借以传达某种寓意的象征性符号。
石开英,教师,现居贵州榕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