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10年第3期 ID: 156697

[ 金春兰 文选 ]   

《始得西山宴游记》的文化解读

◇ 金春兰

  柳宗元因参与王叔文“永贞革新”失败,被贬为永州司马。当时贫病交迫,老母病故,居处遭火,加上谤毁兼至,他满怀羞辱、忧惧与悲愤之情,籍山水以排解。西山,化解了柳宗元久解不开的心结,抚慰了一代文士受伤的心灵。柳宗元精神上真正得以解脱,自西山之游始。
  首先,山与人契合。从西山的特立,柳宗元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寻到了理想的人格表征。“则凡数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这是总写西山之高。“岈然”者似蚁垤,“洼然”者如洞穴,用众山的面貌反衬西山之雄峙特立;“尺寸千里,攒蹙累积”,远近景物重叠压缩尽收于眼底,用所见之广写西山之怪特;“萦青繚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以所见之远烘托西山之高峻。“知是山之特立,不与培类为类”直点西山之“特立”。为何不惜篇幅,从各个侧面、各个角度详写西山的“特立”?为什么“特立”是柳宗元眼中的西山之神,让柳宗元一见倾心呢?因为西山高峻怪特,与四周众山自是不同,而柳宗元本人也是洁身自好,不屑与世俗为伍,这与西山相似.西山长期不被人了解,却能永葆特立,柳宗元远贬永州,不为朝廷所用,却也不改初衷,这就是山与人的契合点,山即人,人即山,柳宗元之与西山,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
  其次,人与万物融合。柳宗元在西山上“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像与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融为一起,又仿佛与天地同游,悠悠无际,漫漫无涯。这种融合,使柳宗元“引觞满酌,颓然就醉”,不知时间之流逝,直到暮色四合几无所见“而犹不欲归”,这与之前游众山的“觉而起,起而归”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形而上的西山,让柳宗元感到了“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之前不安的、恐惧的、怨怼的心情消失了,有的是一颗平静、安宁的心,达到了物我两忘、与万物完全融合的境界。
  西山不仅接纳了柳宗元,抚平了他受伤的的心,西山还给了柳宗元精神上的滋养,给了他前行的力量与勇气。“万化”蕴含了道家委运乘化的思想,庄子曾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论》)既然天地万物都可与我合而为一,那么世间的穷通显达、荣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呢,又何必放在心里呢?道家精神滋养了逆境中的柳宗元,排解了他沉重的苦难,使内心重归平安。而“颢气”,即孟子说的“浩然之气”,又蕴含着儒家正道直行的精神。“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孟子·公孙丑上》)浩然之气是天地正气,是宇宙间的至大至刚之气,它集义所生,如善于培养,可充塞于天地之间。人若拥有这浩然之气,可与天地同游,与外物同体,眼前特立着的西山又给了柳宗元精神上的鼓舞与支持,使他能俯视尘间的纷扰,鄙夷人间的宵小,笑对尘俗。西山砥砺了他的志节,让他永葆胸中的浩然之气,从而完成了人生理想的救赎。
  于是,柳宗元由衷地感慨“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
  
  金春兰,教师,现居江苏泰州。

《始得西山宴游记》的文化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