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塑造了一个爱笑爱花的形象——婴宁,人们对婴宁的形象众说纷纭。本文从笑的特征为切入点,阐述婴宁笑的深刻内涵。
关键词:婴宁 笑 人生 设计
《婴宁》是《聊斋志异》中受到众人关注非常多的一篇。有人认为她的笑是本真状态的一种再现,有人认为她的由笑到不笑是社会对婴宁美丽人生的无情蚕食,是作者在悲叹世俗社会对人性的压抑与扭曲,似乎在文中婴宁就是一个无辜者。但笔者认为这并不符合文章的原意,从笑到不笑,是婴宁自身主观意愿使然,是其对个人人生命运的一种把握。
婴宁的笑其外在的表现确实天真无邪、率性坦然,符合人情发展规律,但我们不能就此断定其笑的动机是不谙世故,说笑无心,天真烂漫。我们首先来看婴宁在初次见到王子服时,她遗花地上,笑语自去。这虽然我们不能完全断定其有意为之,但这也是古代社会女子表达自己心意的惯用方法。在王子服到山中寻访时,婴宁“执杏花一朵,俯首自簪;举头见生,遂不复簪,含笑拈花而入”。在偏僻的山村,见到男子的出现,她没有表现出惊愕,而是含笑而去,这是不是其初步的意愿已经达到,同时又向王生传递了新的信号?在老媪与王生叙话时,“时见女子露半面来窥”,“有人自窗外隐约相窥”,这可能是丫鬟所为,但侍者所为何人呢,当然是其主人,婴宁时刻在关注着王生的动向。在花园中,王子服向婴宁出示了他所珍藏的那支枯萎的梅花,婴宁以看似憨痴的问话,却一步步使王子服坦白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情。问话设计巧妙,而不失自己的体面。虽然当王子服在万般无奈之下说出了更加直白的“夜共枕席”之语后,她在耳聋的母亲面前进行了转述,令王生非常难堪,看似憨痴,从后文中我们得知婴宁对“夜共枕席”不是不懂,这时的说与婚后的不说是一个鲜明的对比,这一说并没有危险,前者老媪已经向王生传递了欲为婚的信息,母亲是同意的,此时,婴宁既向母亲传递了信息,又搞了一把儿女情长的恶作剧。
王生与婴宁一同归家,似乎到这里婴宁应该已经达到了目的,但其是狐女的身份依然没有大白天下。鬼母的后事,自己的未来的愿望能否实现,依然是未知数,她仍然是不放心的。她依然要保护自己,因为她要进入的是一个全新的环境,新的家庭规则能否接受她,她还没有十分的把握,她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笑”是她适应新环境的最好武器。日常事务中,王母叫她与别的少女同住,她每晨到王母处问安,说明她并非憨不知礼;她做女工针织“精巧绝伦”,显示了她异乎寻常的灵巧和聪慧。但面对自己比较棘手的问题,她就会拿出杀手锏“笑”,面对婆母的质疑,她用笑来掩饰;身份的特殊,她用笑来打消家人的骇怪,笑让大家感受到了她的善良、天真、美好,使每个人都愿意接近她,笑为她赢得了家人对她的认可。直到“西邻之子”事件发生后,她才发现“笑”有时是有害的,在经历了此次大劫之后,家人并没有抛弃她,而是耐心地教育她,她被家人真正地接纳,她坦白了一切。
很多人会说,假笑会让人猜破,婴宁的笑为什么会那么迷人?婴宁的笑其动机是爱憎分明的,对于王生和王生一家,她的笑是善意的,虽然有时失度,但依然可爱,而且她成长的环境是在一个山花烂漫的山村,从小亲近大自然,保留着更多的天真的本性。与大多少女一样,爱笑是其天性,但并不能说,这就是自然的存在,而没有任何心计。婴宁的笑表现出女性的魅力,却不具有反封建的社会意义,她的迷人,在于她比一般女子少了些世俗的扭捏。
如果说婴宁是一个悲剧,也有一定的道理。每个人都应该在一种无忧无虑的环境中生活,抛弃一切世俗的禁锢,这样的人是多么的可爱,这样的人生是多么快乐,然后面对世俗和生活的各种压力,这种婴宁式的率真烂漫,只能是每一个人精神上的向往,它不能降落到地上,不能走向世俗,精神是脆弱的,承受不了世俗的强大压力。每个人往往都是理想与现实的分裂体,都是在痛苦地挣扎,而面对强大的世俗,或者你承受着精神的痛苦而活着,或者你就会被社会所吞没,人类精神的需求会继续延续,就像婴宁孩子的诞生,她是那样的笑对一切,而一切会不会而因此善待于她,作者也怀揣着恐惧与憧憬,但更多的也许还是无奈。
张静岩,哈尔滨师范大学古代文学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