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听过太多关于爱情的美好誓言,如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但最让人感动的不是誓言,而是用行动一生的坚守,无论贫贱富贵,无论年轻美貌年老色衰,无论她感到抱怨或幸福,他都能用行动默默地为对方做一切,毫无怨言。而能做到这一切的人那就是路瓦栽——《项链》中的男主人公,时常被我们忽视的一个真正的男人。
　　作为一个奋斗中的男人,他从不好高骛远,也不妄自菲薄,一直忠实于自己的工作,虽然这工作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也可能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的小书记员,但他每天按时上下班,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工作。因为他知道,只有努力工作才能养活自己和家人。在这过程中,如意也罢,不如意也罢,他都从不抱怨,更不怨天尤人,就像一棵大树一样,根扎在哪里,就默默地坚守在哪里。
　　也许有人会认为他这种人没有远大的志向和追求,活得很平庸、很窝囊。但我认为,他在语言上不唱高调,在平淡的生活中不瞎折腾,在默默奋斗中积蓄着将来人生崛起的力量,难能可贵。
　　作为一个丈夫,他懂得真爱,明白爱情和婚姻的真谛在于包容。
　　他有幸娶到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虽不能给她高雅和奢华的生活,但作为丈夫,他每天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地工作养家。因为他爱她,甚至爱到宠爱的地步。
　　他对她的爱体现在对她的理解上,路瓦栽是教育部的一个小职员,每天上班很辛苦,回家后还得听妻子的叨唠,但路瓦栽却从未对妻子表示过不满,而是更加小心地呵护她。哪怕妻子只做了一道普通的菜,他也会带着惊喜的神气说:“啊!好香的肉汤!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得知妻子向往一个有气派的舞会,他费尽周折给她带来了部长的请柬。可当他兴致勃勃地拿给妻子时,得到的不是嫣然一笑,而是一脸的恼怒。原来妻子没有漂亮的衣服。无奈,路瓦栽只得放弃心仪已久的猎枪。但他的牺牲并未让妻子就此让步,她还想要珍贵的首饰。为了满足她,路瓦栽又积极为她出谋划策,最后妻子从朋友那儿借来了一串“珍贵”的项链。那晚妻子实现了夙愿,却把可怜的丈夫扔在清冷的角落。路瓦栽一点也不气恼,而是时刻担心她受冻。她一出门,就立刻给她披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从路瓦栽所做的一切中,我们可以看出他对妻子是理解的。
　　总之,他总是尽一切可能想方设法满足妻子,为了让妻子高兴起来,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对妻子的自私和任性,却始终没有一句怨言。
　　他雇了勃雷大涅省的小女仆“替她做琐碎的家务,为的就是让妻子每天衣食无忧、舒服安逸些,但她仍不满足,“常常整天整天地哭泣”。一个年轻的女人,每天什么事情都不做,过着坐享其成的日子,还不满足,还要给丈夫添堵添累,试想一下,哪一个丈夫能容忍这样一个妻子?但他容忍接受了。虽然忙碌了一天下班后看到的是妻子的愁眉苦脸,但他掀开汤锅的盖子,总带着惊喜的神情说:“啊!好香的肉汤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他是有意用自己的言行在哄妻子,希望她知足常乐,知福常欢。
　　他对她的爱还体现在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勇于承担上。他是一个细心体贴的男人,还从家里带来预备给她加穿的衣服,临走时披在她的肩膀上。他担心妻子到外面要着凉的,要她等一等,自己去叫一辆马车来,但是她一点也不听,结果大意之中,丢了弗来思节夫人的项链。这件事在一向节俭的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惊慌失措地直起身子,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所以他先从衣服上找,又出去把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又到警察厅去,到各报馆去,也到所有车行去找,凡有一线希望的地方他都去过了。几天的奔波劳苦,仍一无所得,让他的脸变得瘦削苍白。”虽然祸是妻子闯下的,但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埋怨和责备妻子一句。其实,这时候,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灾祸,整天在惊恐状态里的妻子已经再也承受不起什么了,丈夫的一句重话就能把原本爱慕虚荣现在满怀歉疚、十分脆弱的女人彻底压垮击倒。
　　男人最好的疼爱不是一掷千金的讨好,不是虚无缥缈的誓言,也不是浪漫细节的取悦,而是当对方受伤害时,他能够与之并肩作战,而不是袖手旁观。而他做到了,而且远远不止这些。
　　作为一个丈夫,他深深地爱着妻子,不忍责怪她一句;作为一个成熟理智的男人,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对妻子再多再严厉的责怪和埋怨也无济于事了,现在要做的只能朝最坏的方面打算,往最好的方面努力了。于是,他冷静地做出决定:“应当给你那个女朋友写信,说你弄断了那串项链的搭钩,现在正叫人在那里修理。这样我们就可以有周转的时间。”
　　一个星期后,他们所有的希望都断绝了,经过此次打击,他好像老了五年。但他意识到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他应承担的责任:“现在应该想办法赔偿这件首饰了。”为此,他拿出父亲遗留给他的一万八千法郎,并顾不得后半生的生活,到处去借,甚至跟许多放高利贷的人和各种不同国籍的放债人打交道。在借钱、签券、订约的过程中,他不知经历了多少难堪和痛苦,受了多少白眼和冷眼!但在他来讲,妻子和家庭的信用高于一切,不能让妻子在朋友眼中成为一个不守信用的人!不能让别人把他们当作没有道德和责任感的人!
　　在我看来,这也是一种爱,是一种大爱!他像保护自己的眼珠一样保护妻子的名誉,也珍惜和保护自己和家庭的名誉,怎能说不是一种大爱呢?
　　什么是夫妻之间真正的爱?他以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爱你,不仅爱你美丽动人的外表,顺境时给你幸福安逸的生活;爱你,也能包容你在日常生活中的一切过失,在逆境中勇敢地站出来,承担起家庭的责任,用自己也许并不高大、但十分伟岸的身躯替妻子遮风挡雨。有福让你享,有难我来当,丈夫路瓦栽的宽容让玛蒂尔德一下子醒悟过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嫁了一个多么好的丈夫。正是因为他的爱,他的包容,他的大度,让原本爱慕虚荣的她也迅速地成熟起来。是她主动辞退了女仆,迁移了住所,租赁了一个小阁楼住下,并“懂得家里一切粗笨活儿和厨房里讨厌的杂事了”,“开始刷洗杯盘碗碟,洗衣买菜,争价钱,受嘲骂,一个铜子一个铜子地节省她那艰难的钱。”
　　而他呢?“白天上班,晚上就给一个商人誊写账目,常常深夜还在抄写五个铜子一页的书稿。”为了还债,这样的生活他们夫妻俩过了整整十年。这十年,对他们夫妻来讲,是艰辛的十年,也是充实恩爱、无怨无悔的十年。十年相濡以沫的生活使他们的婚姻经受住了考验,变得更加坚实稳固。
　　十年,也成就了一个玛蒂尔德的成长。虽然十年后她老了,“成了一个穷苦人家的粗壮耐劳的妇女了”,但在丈夫的眼中,她一定更可爱了。因为她懂得生活,知道创造了。如果原来妻子错位的人生价值观也曾给他带来过的压力和烦恼的话,那么现在人生复位后身心健康的她一定会是一个让丈夫心满意足的贤妻良母。我认为,妻子在丈夫真正的爱中得到了成长,这是真爱的力量!
　　他们没有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浓情蜜意,没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催人泪下,他们没有海誓山盟,轰轰烈烈,但他们的爱在生活中在平淡中在琐事中在困境中慢慢演绎着,这样的爱才能更长久,这样的爱也更让人感动。
　　小说《项链》通过路瓦栽对妻子真诚的爱,谱写了一曲人间的赞歌,让我们在感到心酸、同情之时也体会到了一丝温情。
　　路瓦栽没有誓言,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豪情壮语,但却用他默默的行动唱响了一支爱情赞歌。真正做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爱情,一个多么神圣的词语,一个让人多么捉摸不透的字眼,有些人一生都在守候,有些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有些人到死也未读懂,而路瓦栽读懂了,玛蒂尔德经过十年的辛苦我相信也明白了。虽然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但从此收获了一生的爱情,一生的幸福。
　　
　　周慕珍,女,教师,现居江西安福。

• 周慕珍： 《项链》细读　/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1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