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11年第5期 ID: 155747

[ 朱亦农 文选 ]   

金钱对人生的全面扫荡

◇ 朱亦农

  最近,我读到了晓苏的一篇小说《给李风叔叔帮忙》(原载《小说界》2010年第5期)。初看小说的题目,满以为作者是要讲述一个李风叔叔如何央求人给他帮忙,别人又是怎样给他帮忙,最后得以成功或者失败的故事。这是我们一贯的思维定势,可一路细读下来,故事大出我们的意料,李风找“我”帮忙,可每次在“我”穷尽九牛二虎之力,大功告成之际,他却又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显然,作者是有意回避了传统老套的叙事策略,故而使得我们在故事的进展中,欲罢不能,有一览究竟的欲望,我想,这不仅仅是那种凡夫俗子的生活圈,饮食男女的声色场让人仿佛一见如故,格外亲切。更重要的恐怕是作者在情节的安排上有意创新的缘故,在作家晓苏看来,情节就是文学作品中主要事件的形式序列,它不仅是形式的,而且还是内容的,情节如何安排,不仅会涉及到故事本身有没有悬念,而且还关涉到作品会不会起到引人深思的效果。
  《给李风叔叔帮忙》在情节上的创新确实起到了一石二鸟的功效。具体来说,这种情节上的创新主要体现为情节的突转,即小说情节的发展,一开始按读者事先期待、猜想、评估的思路进行,而到了矛盾冲突的关键处,“行动的发展从一个方向转向相反的方向”(亚里士多德语)。作者这种有意为之的情节突转策略,不仅使得小说的发展富于变化,产生了跌宕起伏的戏剧效果,而且在小说的内容上也生成了丰富的内涵,向读者敞开了广阔的阐释空间。
  就小说所叙述的这个很特别的故事来看,显然写出了李风叔叔对“我”的伤害,为了给他帮忙,“我”遭人白眼,被人称着骗子,受人侮辱,遭受身体上的伤害,甚至还受到情感上的挫伤。而他呢,却高度自我,对“我”所受的委屈很冷漠。作品通过这一有悖常理的社会现象,似乎是要揭示当下混乱的人情世态和众生相,可是,当我们进一步深入小说的里层,就会看到,李风叔叔在伤害“我”,利用“我”的同时,也是作为一个被伤害、被利用的角色存在的。李风叔叔几翻折腾,到底是为了谁?周蜜。周蜜反复的“跳槽”,无非是为了有一个好的工作环境,有更高的工资,更多的钱,一定程度上说,周蜜在小说中是一个典型的类似于金钱的符号化的人物。小说在叙述“我”每一次为周蜜奔波的时候,总在突写“钱”的影响力,因为钱,周蜜决定留在老垭镇中心学校;因为缺钱(规定应聘者要推销五百斤香菇),周蜜为山珍贸易公司业务副总经理的位子很是苦恼了一阵子;也大抵因为钱,周蜜与李风离婚(因为黄克万足够有本事,有钱)。更为重要的是,钱的魔力甚至还让人互相利用、互相不理解、互相伤害。李风为了周蜜,不惜作践自己一再伤害“我”利用“我”,对“我”的每一次受伤害都表现出隔膜和不解;周蜜为了自己,也并不理解李风的年迈辛酸,不惜在身体上情感上伤害李风;“我”为了周蜜的事,也竟然可以对纯情的小枣加以利用和伤害,以致他和“我”产生了永难消除的误会,更可怕的是,金钱还让人逐步丧失最初的纯朴,在社会这个大染缸中越陷越深,越染越黑,愈发没有自我。小说中的“我”作为一个来自基层政府的镇长的秘书,善良、朴实、厚道,重情,懂得知恩图报,可却在“周蜜事件”的全盘操作中,不知不觉的成为了“权力的共谋者”(福柯语)。
  而李风、周蜜,这对曾经真心相爱、情感专一的夫妻,到了最后却戏剧性的以离婚收场,而导致他们分手的正是那个始终未曾正面出场的象征作金钱、权力的黄克万的夺爱。曾经浪漫的爱情竟然也经不起金钱的冲击,金钱的魔力无处不在。
  事实上,翻开中外文学历史,表现金钱对人的腐蚀和异化的作品比比皆是。象吴敬梓的《儒林外史》、李佩甫的《等等灵魂》、莫里哀的《悭吝人》、巴尔扎克的《守财奴》、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奥尼尔的《合有者自我剥夺的故事》(未完稿)、莫泊桑的《项链》等等均属此列。可以说,金钱它不仅简单的改变了一个人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它还改变了一个人对生活的看法和对生活的理解,金钱的确在最本质的层面上操纵着我们的人生。同样,《给李风叔叔帮忙》也写出了金钱对人生全面的扫荡,全面的腐蚀,包括身体的、心灵的、人生观的、世界观的乃至生活的方方面面。

金钱对人生的全面扫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