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10年第9期 ID: 157217

[ 曹海东 文选 ]   

严谨务实的古典文学专家温洪隆教授

◇ 曹海东

  前些年翻阅《宋史》,见该书对宋代学者俞汝尚有这样一段记述:“为人温温有礼,议论不苟:不可于意,有所不言,言之未尝妄也。……不以贫乏挠其怀,淡于势利,闻人善言善行,记之不忘。”读到这里,我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业师温洪隆先生。人如其姓,温先生待人也是温恭有礼,谦和平易,与他接近,让人有一种春风拂面、冬阳暖身的感觉。温先生研治古典文学,厚积薄发,他的每部书、每篇文章都凝结着他多年的研究心得,往往能发人之所未发,言人之所未言,且“言之未尝妄也”。
  温先生长期在华中师范大学从事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文学的教学与研究工作,时亦旁及其它历史时期文学的研究,取得了一些重要的研究成果,先后在台湾三民书局出版了《[今注]新译战国策》(上下册)、《[今注]新译陶渊明集》、《[今注]新译乐府诗选》,在大陆出版了《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文学揽胜》(与人合著)、《中国古典文学四大名粹·文粹》(与人合著)、《中国文学作品选(先秦汉魏六朝时期)》(与人合著)等著作和教材;论文集《屈原论丛及其它》也正在排印,即将出版。在屈原研究中,他揭示了屈原“箭垛人物论”的所谓依据的谬误,动摇了国内外“屈原否定论”的基础;驳斥了否定屈原爱国的所谓论据,维护了屈原是伟大爱国诗人的称号;考证了“放流”一词作为刑罚用就是“流放”,为屈原曾被楚怀王流放提供了新的证据。通过注译《战国策》全书,发现了《史记·屈原列传》与《战国策》的关系,开启了从新的角度来研究《屈原列传》的端绪;依据《淮南子·叙》和《汉书·淮南王传》等资料的分析,提出了刘安的《离骚传》作于汉文帝时的新说。由于他在屈原研究中取得的成果引起了同行的关注,1990年他被邀参加了中国湖南国际屈原学术讨论会,2007年浙江大学给他寄来特邀函,邀请他参加了在西湖举行的楚辞学国际研讨会。
  温先生的论著没有得过什么大奖,但在学术界乃至普通读者中产生了良好的反响,为人称道。《[今注]新译战国策》,1996年出了精装、简装版,2004年又出第二版,北师大聂石樵教授评价说:这部译著,“我捧读之后,感到译文既忠于原文又通达流畅,注释既简明又确切,且加于必要的校勘。目前像这样惨淡经营,极见功力之作,实属罕见。所以我是十分珍惜的。”台湾政治大学林碧照教授开讲《外交概论》课将它列为基本用书。《[今注]新译陶渊明集》2002年出了精装、简装版,2008年又出第二版,已先后重印6次,今年三民书局又正式通知作者准备出第三版。三民书局评介此书说:“注释详尽,语译贴切,加上精彩的导读和赏析,完整而全面地呈现陶渊明的诗文世界,能带领读者深入陶渊明留给世人的文学桃花源。亲近陶渊明,本书是最佳选择。”该书被国家图书馆、台北市图书馆以及台湾大学等二三十所高校收藏,列为研究生撰写毕业论文的参考书,台湾真理大学张国一教授开讲《经典选读·陶渊明集阅读》课,将它选为教材课本,台湾静宜大学中文系黄盛雄教授给中文硕二班开《陶渊明诗研究》课,将它选为主要教材及参考用书,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系主任蔡崇阳教授在《陶渊明儒道思想暨现实生活的冲突与调和》一文中,引用了《新译陶渊明集》中解析陶诗《形影神》、《归园田居》的大段文字,并注明出处。《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文学揽胜》,被吉平平、黄晓静列入《中国文学史版本概览》一书,评介说:本书“以作家作品为纬,文学史实为经,纵横论述而又突出重点,使人阅后能对本期的中国文学发展概况有一个清晰全面的了解。书中所引材料详实、观点稳妥,特别是论述中措词极讲究分寸,知识准确、系统性强。”《中国文学作品选(先秦汉魏六朝时期)》被国家教委定为高校通用教材。石声教授主编的普及读物《语文新四书》,其中的《短文精华》温先生负责了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部分的编写,印数达20万册,曾获优秀畅销书奖(光明日报社主持评奖)。
  温先生的论文虽然数量不多,但篇篇有自己的独到见解,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屈原爱国论》发表后,被中国人民大学复印资料全文转载,又被北京大学陈平原教授主编、禇斌杰教授选编的《二十世纪中国学术文存·屈原研究卷》收录(该书从20世纪百年间研究《楚辞》及屈原的6000余篇论文中只选录了42篇)。《评屈原箭垛人物论》发表后,被中国人民大学复印资料全文转载,《中国文学研究年鉴[1986]·先秦两汉文学研究述评》作了评介。2007年向在浙江大学举行的楚辞学国际研讨会暨中国屈原学会第十三届年会提交的论文《屈原“放流”辨》,《光明日报》2007年12月31日以《楚辞研究的新收获》为题报道此次会议时提及此文,称“多有新解”,浙江大学古籍研究所所长崔富章教授在大型学术信息期刊《国际学术动态》2008年第3期,发表了评论此次学术会议的文章《21世纪楚辞学的开拓与发展》,也提及此文,称其“考论结合,在对屈原作品与生平的研究上均有难得的一己之见”。
  温先生在古典文学研究上能取得不凡的成绩,与其具备严谨务实的治学精神和科学有效的治学方法不无关系。
  笔者1979年考入华中师院中文系,有幸聆听温先生讲授先秦两汉文学,后又忝列温先生门墙,攻读硕士学位,与他接触较多。在平日交谈中,常涉治学问题。他总是勉励我多读书,且多读名家之书;多向人请教,且多向名家请教。还常说,读书要独立思考,要多问几个为什么,学会于无疑处致疑,有疑处深思,对师长的论著也不能例外,要有“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精神,不能人云亦云,随人短长。周振甫先生是他十分敬重的大学者,改革开放初期周先生曾去访问他,因为上课去了他不在家,回来后他便按照周先生留下的住址,赶往省一招拜见了周先生。但他对周先生也不盲从,1984年他拜读周先生的《文心雕龙注释》,见周先生对《事类篇》“观夫屈宋属篇,号依诗人,虽引古事,而莫取旧辞”几句注云:“《离骚》虽用了夏启、夏康、后羿等古事,但没有引用前人的话”,便产生了疑问,想到屈原《离骚》“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两句就暗用了《左传·僖公五年》所引《逸周书》“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并非绝对“莫取旧辞”。于是,他写信向周先生求教,周先生很快回信肯定了他的意见:“接读来信,指出刘勰在《事类》中提到‘屈宋属篇’,‘虽引古事,而莫取旧辞’,指出刘勰说得太绝对,《离骚》也引了旧辞,虽字数稍有不同,但属于暗用,极是。拙著对这一点没有点出,承您指正,极好。对《文心》,确实可以再作多方面的研究。谢谢您。”他对周先生虚怀若谷、海纳百川的气度极为感动,认为是受到了一次很好的教育。
  温先生读书治学的这种多思善疑的习惯、求真务实的精神,比较集中地体现在《新译陶渊明集》一书中。前贤时彦,论陶、注陶的书很多,为后来的研究者提供了有利的条件。但是内行人都知道,注译古书,没人注过的有拓荒之艰,有人注过的则存深入之难。前人的注释往往有分歧,真正的难题大家又爱回避,留下的是一堆难以解决的尖端问题。因此,给古书重新作注,如果对前人注释中的分歧不能作出裁断,于对与错不能鉴别,难解决的问题同样回避,那就没有多大意义;而要解决那些难题又不能信口开河,必须要有根据,其中艰苦,不亲历其事,是很难理解的。陶渊明诗文解释中类似的疑难问题较多,如《归鸟》“游不旷林”一句,前人都没有注明它的出处,有的注说“旷林”是“密林”、“深林”或“空旷的树林”,说“游不旷林”意为鸟不到密林或不到空旷的树林中去。可是原诗又称鸟“见林情依”、“宿则森标”,既然鸟见到树林依依不舍,投宿要到树林梢,为什么又不愿到密林或旷林中去遨游?使人难以理解。有的注含糊其词,说:“不旷林而森标,则物色不至。”读者看后还是不明其意。有的就索性不注。温先生却注明了“旷林”的出处:《左传?昭公元年》载高辛氏的长子阏伯、四子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他不解“旷林”为密林,而解“旷林”为地名,是比喻战乱之地,全句是隐喻渊明不到战乱之地去,与他在《归去来兮辞?序》表露的“于时风波未静,心惮远役”的思想相符。三民书局来信说:“您对‘游不旷林’一句的见解,委实功力具见,令人心折,证诸渊明身世背景,便豁然贯通。先生的博学审慎,让我们感到钦敬,并深为荣幸能请到您译注《陶渊明集》。”对陶渊明思想分析,温先生也有独到之处,他在《导读》中先提纲挈领拈出陶渊明诗文以及后人评论中含有“真”和“自然”的语句,并引用《庄子》的话证明“真”就是“自然”,然后全面阐述陶渊明的人生观、社会观、生死观和艺术观,逐一阐析了陶渊明毕生追求真淳自然的人生观、崇尚上古时期“抱朴含真”的社会观以及听任自然的生死观,还论析了陶渊明一反当时的不良文风,独树一帜,不事雕琢,形成自己“胸中自然流出”的真实自然而又富有韵味的艺术风格。这样抓住“真”和“自然”,纲举目张,能使读者对陶渊明的整体思想一目了然,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刘勰《文心雕龙·知音》有云:“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世远莫见其面,觇文辄见其心。岂成篇之足深,患识照之自浅耳。”平日从学于温先生,他常用这段话教导我读一篇诗文切忌走马看花、浅尝辄止,一定要仔细体味,弄清作者为文之用心,谋篇布局的思路,以及上下文起承转合的关系,这样分析才能切合作者原意,找出该篇诗文的真正特色,言人之所未言。而他自己读书为学也正是如此。如其《说〈岳阳楼记〉中的两个“异”字》一文就是一个例子。他分析说:《记》的前一段就交代滕子京因为遭贬来到巴陵郡,重修岳阳楼,将唐贤今人的诗赋于刻在楼上,才约他写《岳阳楼记》。于是这篇赋便很难写:一是唐贤今人歌咏岳阳楼的诗赋刻在上面,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如果你写的不能超过唐贤今人甚至还比不上他们,那就要掉底子,即使李白见了崔灏的《黄鹤楼》诗也惊呼“眼前有景道不得,崔灏题诗在上头”呢。二是滕子京之所以遭贬,是因有人告他“前在泾州费公钱十六万贯”,他准备在岳阳楼竣工之后,大哭一场,以泄其愤。因此写这篇《记》便应针对滕的痛苦心情,有所勉慰,而不能写成应景文字。要做到这点,既不能离题发挥,又不能就事论事,话又恰到好处,这真是谈何容易!范仲淹却不愧为文章妙手,这二难他都轻易地克服了。交代了写作背景以后,便从大处着笔,写尽洞庭湖衔山吞江,水天相接、朝晖夕阴、变化无穷的万千气象,进而虚写一笔:“前人之述备矣”,便将唐贤今人咏岳阳楼诗赋轻轻带过,暗示自己不想与前人在描写岳阳楼景观上比试高低,这样既显示了自己描写景观上也有不亚于前人的才能,又避免了与前人摆擂台之困。不过这篇文章却也从此逼进了一条死路,因为“前人之述备矣”,话已经被别人说完了,作者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山穷水尽,文章该怎样写下去?然而作者竟有起死回生之力,看他用“然则”一转,“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从物与情的关系上着笔,拈出一个“异”字,角度一变,文章又写活了。于是引出两段洋洋洒洒的览物而悲和览物而喜的文字,作者竟不惜笔墨,大段铺叙,措辞艳缛华丽,既写了岳阳楼的哀景和迁客骚人的哀情,又写了岳阳楼的乐景和迁客骚人的乐趣。柳暗花明,别开生面,一哀一乐,一悲一喜,紧紧扣住一个“异”字,景生情,情生景,情景交融,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然而“异”字的妙处还不止于此,因为这里的两种不同的哀和乐、悲和喜,都是“情以物迁”,随外物和个人的得失而转移,是属于低层次的。如果文章就此结束,那也只是一般的写景抒情文字,对悲愤愁苦、牢骚满腹的滕子京不但不能有所勉慰,反而会火上浇油,使他更加“感极而悲”,因为他当时的处境又何尝不是“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呢!还是得力于那个“异”字,作了这大段情景交融的铺叙以后,作者用“嗟夫”一叹,以“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两句,再次拈出那个“异”字,对览物而悲、览物而喜都作了否定。古之仁人与今之迁客骚人“异”在何处?“异”在古仁人“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在朝忧民,在野忧君,忧的是天下,乐的也是天下,处于一种忧国忧民的忘我境界;而今之迁客骚人,或览物而悲,或览物而喜,总是因物而异,在个人的利害得失上兜圈子,喜的是为自己,悲的也是为自己,总是逃不脱一个“己”字。对比之下,一个显得高尚,一个未免平庸,一个“异”字否定了“以物喜、以己悲”,这是一次思想升华,进入了一个新的更高的境界,从而表现了作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崇高理想和伟大抱负,同时对陷入个人得失的悲愤之中的滕子京也是一种最好的勉慰。如此论析作者的谋篇布局,真个是文心细密,令人击节称妙,所以《汉语大词典》第六分册主编、浙江师大教授张叶芦先生称:“大作独出机杼,拈出两个‘异’字于文章思路层层剖析,一层深似一层,最后点明主题,升华人生最高之思想境界,此迁客之所以自许,亦所以劝勉同为迁客之友也。所论鞭辟入里,大得范仲淹行文构思之妙谛,功力至为深厚,决非古之评点派或今之评论派所能企及,拜读之后,至佩至佩!今再打开《岳阳楼记》朗诵一过,别有一番领会在心头,益觉其文之美,其情之真,其味之醇也。”
  在古典文学教学上,温先生几乎倾注了全部心血。他常说:“教不严,师之惰。严,得从自己严起。”他备课认真,写的讲稿足有两尺多厚,可是他上课不带讲稿,总是事先将要讲的内容浓缩成讲授提纲,写在卡片上,然后默讲,直到烂熟于心才上讲台。问他为什么要如此卖力,他说:“文学是以情动人,不记熟,想一句,说一句,就讲不出感情来。”像《离骚》《逍遥游》《报任安书》那样的长篇,他都能边背边讲。有人好心提醒他:“这样全心全意投入教学,会影响写论文,甚至影响提职称。”他回答说:“我也有孩子在读书,她回来说老师的课讲得好,我高兴;说讲得不好,我难过。父母之心,人皆有之,我不能误人子弟啊。”凡是听过他课的人都印象深刻。30年时间过去了,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温先生讲授先秦两汉文学时的一些情景:讲起来旁征博引,滔滔不绝,如行云流水一般畅快;板书起来,洋洋洒洒,书写大段引文就像默写自己的文章一样顺溜,而且字迹美观,颇见书法功力。他的江西方音比较浓重,会把“知之为知之”念成“基基为基基”,但这似乎并不太影响他的教学效果。相反,他的口音带有一种天然的节奏美,一种极强的顿挫感,用来朗诵和讲解古诗文仿佛有一种古风旧韵,能将全场的同学感染、吸引。譬如,他讲《诗经·君子于役》中“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一章,讲着讲着,就像演员进入了角色,脸上呈忧戚之色,语气带伤楚之调,仿佛变成了诗中那个在黄昏之时倚门翘首盼望久役之夫归来的思妇,把同学们引入了诗歌的意境之中;特别是当他用江西方音如泣似诉、声情并茂地朗诵余冠英先生的译文“丈夫当兵去远方,谁知还有几年当。哪天哪月回家乡?鸡儿上窠,西山落太阳,羊儿牛儿下了冈。丈夫当兵去远方,要不想怎么能不想”时,同学们都为一种凄切伤怨的诗情所所打动。谈起当年的大学生活,我们79级的同学很多人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这一幕。温先生对待同学们很友善,当年以郎平为主将的中国女排打得煞是好看,有些同学苦于找不到电视机观赏,温先生便将他们请到家中观看;有位同学到温先生家里谈心,温先生盛情接待,临别时还拿出一个小本子让这位同学留下姓名,令人感到特别温暖。去年10月份,我们79级有上百名同学返回母校举行相识30年庆祝活动,当温先生出现在会场时,同学们报以长时间的热烈掌声,而温先生也深为感动,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并引苏东坡词“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以示惜别之情。这次活动结束后,同学们送给他一张活动期间的师生合影照,他还特地定做了一个相框,将它挂在书房墙上,足见他对学生的一片深情,岁月流逝并未磨蚀他对学生的爱意。
  温先生为人低调,不好张扬。湖南汨罗屈原著作书画墨迹编辑委员会来函请他题字,《中国当代楚辞学者评传》一书的作者写信来要将他列入,还有人想编《文化词典》邀他任主编,出书约他写序,他都以自己才疏学浅、难堪此任而婉拒。在他缺席的情况下,他被选为中国屈原学会理事,而开会时则不抛头露面。后来他又被选为湖北屈原研究会副会长,他也只是在襄阳主持过一次会议,其他的事则放手让别人去做。他从来不在学生写的文章上署名,做那种“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的欺世盗名之事。他性情厚道,对人对事常存感念之心,受人涓滴之助,总是念念不忘。上世纪90年代先生身患重疾,多次病危住院治疗,我和师兄弟曾轮流去医院看护,这本不足挂齿,可先生总是说:“是你们和医护人员、学校师友救我于危亡之中,否则我早就灰飞烟灭了。”2003年前后,先生还不会使用电脑,见我在他面前经常说电脑的好处,他有些心动,决意“七十岁学吹鼓手”,要我教他电脑操作的一些基本常识,后来自己还参加了校老年协会主办的电脑培训班。慢慢地,他学会了使用电脑,能打字、上网、发邮件、储存资料、扫描照片、制作贺卡等,甚至还能利用《四库全书》电子版检索资料,他的40多万字的《新译乐府诗选》就是用电脑打出来的。这使他感到电脑好处多多,给他的退休生活带来了不少快乐和便利。帮他学电脑也是小事一桩,但他时常心存感激地称我是引路人,领他进入了电脑世界。
  温先生现已年近八十,还不肯闲着,除了协助老伴料理家务外,每天仍不离书本,笔耕不辍。我们衷心祝愿先生健康长寿,不断推出新的学术成果。

严谨务实的古典文学专家温洪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