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11年第5期 ID: 152869

[ 陆菡 文选 ]   

论“无所谓”的发展和演变

◇ 陆菡

  [摘要]从历时角度考察“无所谓”在长期的使用中词义、用法方面的发展、演变,并探索其发展、演变的动因。
  [关键词]“无所谓”;发展;演变
  
  “无所谓”在现代汉语中的使用频率非常高,普遍用为“没关系,不在乎”之意,在句中作谓语、宾语、状语,还经常作为现代汉语小句单独出现在对话中表示说话人的不在乎,什么都可以的态度。
  
  一、“无所谓”的来源
  
  “无所谓”来源于古代汉语中的“所”字结构。动词“谓”与“所”搭配构成“所谓”出现非常早,早在《诗经》时期就已见使用,并一直沿用至今。“所谓”作为一个名词性结构,可与“无”搭配构成动宾结构表示否定形式。“谓”后的宾语是已知信息,“无所谓”在句子中的作用是引证、复说。如:
  (1)景公不说,曰:“敕其功则使壹妄,敕其意则比焚,如是,夫子无所谓能治国乎?”(晏子春秋·内篇谏下)此时的“无所谓”可以翻译为:没有所说的。“无所谓”在宋代以前使用频率非常低,用法也仅限于此。此时的“无所谓”是一个结合松散的动宾短语,“无”与“[所+(谓+宾语)]”中间的语音停顿非常明显,“无”是整个短语的动语,“[所+(谓+宾语)]”作为一个名词性结构作“无”的宾语,共同表达“投有所说的”之意。“无所谓”是个跨层结构,尚未凝固成词。其结构层次为:(无+[所+(谓+宾语)]),“无所谓”的句法功能主要是在句中作谓语。
  在搭配方面,“谓”后面一般都带有宾语,可以省略宾语,但省略宾语的情况非常少,如:
  (2)(旦云)君行别无所谓,口占一绝,为君送行。(元·王实甫《西厢记·亭送别》)
  
  二、“无所谓”的发展
  
  “无所谓”在宋代使用频率逐渐提高,一直延续着表示“所谓”的否定形式的用法,如:
  (3)大抵游氏说话全无气力,说得徒膀浪,都说不杀,无所谓“听其言也厉气象”。(清·朱熹《朱子语类卷一第六十四》)到清代,随着使用频率的提高,“无所谓”意义和结构、搭配方面都发生了变化。“无所谓”的作用不再局限于引证和复义,而是介绍一个新信息,旨在说明“谓”后的宾语与“无所谓”前的叙述成分的不对等的关系。“无所谓”的意义也随之发展成为“说不上”,如:
  (4)衅起一时,非预谋不轨,无所谓失察。(清·纪昀《阅微草堂笔记·滦阳续录二》)此时,“无所谓”已经成为一个结合紧密的结构,其结构层次为:[(无所谓)+宾语],“无”与“所谓”之间的语音停顿消失,“无”与“所谓”共同承担语义,共同表达“说不上”,缺一不可,不可分割。“谓”后的宾语必须出现,并且必须是一个新信息,而且是结论性的信息,表达认识主体对认识对象的一种价值判断。这一阶段“无所谓”的句法功能主要是在句中作谓语。在作谓语时,其后的宾语一般是V不V或者N不N,是一个紧缩句,表示说不上V,也说不上不V或者说不上N,也说不上不N,如:
  (5)由此可知一切业障系于心,心果真空,无所谓障,更无所谓还不还。(王骧陆《悟心铭》)
  (6)心空意净,而不见空净,绝学无为而莫知无为,也就无所谓带业不带业了,不带业不就是业消除了吗?(王骧陆《悟心铭》)到清末,“无所谓”又发展出了一个新的意义——没关系,不在乎。如:
  (7)凡有所为而送的,无所谓轻重,也和咱们做卖买一般,一分行情一分货。(高鹗《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七十五回》)“无所谓”的这种用法是其在现代汉语中最常见的用法。如:
  (8)李梅亭脸上升火道:“你们全去了,撇下我一个人,好!我无所谓。”(钱钟书《围城》)
  (9)孙燕觉出自己哭了,可也觉得无所谓。使劲拉起被子把脑袋蒙上。(万方《空镜子》)
  (10)孙燕问都不想问妈妈,他无所谓地说想啊。(万方《空镜子》)
  (11)女友说,你真傻,哪个男人没有私房钱?你就相信他只留五块钱?箫想了想说,我无所谓。(《茉莉花》苏童)这种“无所谓”表示说话人对一切都不计较,听凭对方或他人处置的态度。“无”与“所谓”之间的边界完全消失,成为一个稳定的凝固结构,共同表达语义。句法功能方面,“无所谓”能做谓语,“谓”的宾语可以出现,如上例(7),也可以省略宾语,如:上例(8);“无所谓”还能做宾语,如:上例(9),还可以作状语,如上例(10):“无所谓”在对话中还能独立成句,表达对对话者的问题、建议的答语,如上例(11)。
  “无所谓”由一个结合不紧密的动宾短语发展成为一个词,使用时能独立作为现代汉语小句出现,这是“无(+)所谓”目前发展的最高形式,“无所谓”的这种用法的出现实际是一种“泛化”现象。所谓“泛化”,沈家煊先生认为“是一个实词的语义成素部分消失,从而造成自身适用范围扩大”。“无所谓”一开始用于对“谓”后的宾语的实际存在的否定,否定的对象是有定的,是上文或语境里有过直接或间接引入的信息,当“无所谓”引申出“不在乎,没关系”的意义后,否定的对象扩大了,不再是简单对客观事物的否定,而是表达主体的一种不在乎,什么都可以的态度。
  由以上的论述可知,“无所谓”经历了一个长时间的发展演变过程,在演变过程中,其意义、结构层次、搭配、句法功能等方面都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参考文献:
  [1]沈家煊,“语法化”研究综观[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4(4)

论“无所谓”的发展和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