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是台湾诗人郑愁予的一首轻巧清隽的诗,被誉为“现代抒情诗的绝唱”。第一次朗读这首诗时,我就被其清新轻灵的语言所吸引住了。朗诵之后,我的头脑突然产生了两个疑问:本诗的第一句“我打江南走过”中的“打”字是不是动词?如果不是动词,那么该怎样理解“打”的含义?
于是,我带着这个疑问翻阅了《现代汉语字典》(第5版,商务印书馆2005年7月北京第338次印刷),了解到了“打”字的用法。“打”字除了作为动词和量词之外,还可以作介词,其词义是“从”,读音是“dǎ”,例如“打这儿往西,再走三里地就到了”。为了更详细地了解“打”作为介词时的用法,我又查阅《汉语大字典》(《汉语大字典》P767,湖北省新华印刷厂,1995年5月第2次印刷)有关“打”作为介词的用法。“打”:介词,相当于“自”“从”,用法①表示处所或方向。例如宝玉道:“才打学房里回来,吃了要往学房里去,先见老太太。”(《红楼梦》第九十一回)②表示时间。例如:打明天开始试车。
结合上面两本字典的解释,我们可以看出“打”在诗句中显然不是动词而是介词,“我打江南走过”就是“我从江南走过”。可是“打”字和“从”字都是介词,它们在用法上有什么差异呢?带着这个新的疑问,我再次翻阅了《现代汉语字典》去了解“从”字的用法。“从”字作为介词,读音是“cóng”,其词义有三种:①“起于”,“从-----”表示“拿----做起点”,例如“从上海到北京”;②表示“经过,用在表示处所的词语前面”,例如“从他们前面经过”;③表示“根据”,例如“从笔迹看,这字像孩子写的”。(《现代汉语字典》第5版,商务印书馆2005年7月北京第338次印刷)
在比较了“打”字和“从”字作为介词时的用法后,我还是不能解答心中的疑惑。在百思不解时,我上网查阅了《辞海》有关“打”字和“从”字的有关用法。“打”〈介〉①[口]∶从——带有北方方言色彩,普通话里一般用“从”,在单音方位词前只能用“从”。如:从南到北,从早到晚,从里到②表示处所、时间、范围的起点。如:打这儿往北去;打城里回来;打明儿开始③表示经过的路线、场所。如:打陆路走,三天可以到。“从”〈介〉①自,由——用作虚词,表示起点。“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贺知章《回乡偶书》②从自(自从);从马上猛跌下来。
从《辞海》上的解释,“打”作介词时和“从”用法的差异是它们使用的语境不同。此时,我们如果进一步分析作者的籍贯“河北”和出生地“山东”这两个地名,就可以找到问题的答案了。打”作为介词,用于口语且带有北方方言色彩,而河北省和山东省的方言都是属于北方方言中的华北官话。由于方言是特定地域的历史文化的符号,反映着本地域的自然景观与人文特色、民俗与风情,所以作家在进行文学创作时,自然而然地使用一些散发着泥土气息的方言词。从这点来看,祖籍河北而生于山东的诗人郑愁予在创作《错误》这首诗时,使用带有北方色彩的“打”字而没有使用“从”字是在情理之中的了。
最后综合《现代汉语字典》、《汉语大字典》和《辞海》对“打”字与“从”字的解释,我们可以理清它们作为介词时在用法上的差异:“打”字作为介词,可以表示经过的路线、场所,而“从”字则表示经过的起点。因此“我打江南走过”是说“江南”只是诗人漫漫旅途中的一个中点,而非起点或终点;“我从江南走过”则意味着“江南”是诗人漫漫旅途的起点,而非是中点或终点。从《错误》这首诗的结尾“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来分析,诗人用“打”字比用“从”字更容易表达诗歌的主题。所以美丽“错误”,非“打”不可。
从上面对“打”和“从”作介词时用法的差异,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美丽“错误”,非“打”不可。
颜锟,教师,现居湖北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