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刘震云在《新兵连》《单位》《一地鸡毛》《官场》《官人》一系列小说中所表现的人的生活都可归结为生命的异化状态。
关键词:刘震云 小说 异化状态
刘震云的小说逼近了现实生活某一层次的真实图景,还原了这一生活层次中的从普通百姓到政府官员的现实人生与生存,如他的《新兵连》《单位》《一地鸡毛》《官场》《官人》。这些作品中的人物无一例外的被纠缠在枯燥,贫困与人际撕磨的生活之网中,他们就像相互啮合着的一个个齿轮,在生活这架巨大而笨重的机器上,啮合着某种惯性的量被动的旋转着,他们转动着一张张劣迹斑斑的面孔,筋疲力竭,委顿不堪,苍白,瘦弱,令我们这些局外人“愁肠百结,黯然神伤”。
刘震云小说所表现的那种人的生活可归结为生命的异化状态,“异化”是一个内涵丰富,常变常新的概念,马克思曾经通过对异化劳动的考察展开对资本主义的批判,这里,异化是一种外在离异,即劳动产品,劳动行为,劳动本质和劳动者的离异。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的法兰克福学把异化定为物化——现代工业社会中人的本能欲望受到抑制,人物化为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机器,这是人的内在性与人的离异,我国新时期文论中大量使用异化概念,对封建主义极左思想扼杀和害人性,导致人的非人化进行愤怒声讨,对于刘震云小说中的人物生存,我们同样可以进行异化阐释。
我们发现,被动性和受驱性使得小说中的任务平面化和单向化,远离了人的本质与真实图景,这些人物受制于日常生活琐事,受制于外在权力压迫与内在权力欲求的煎熬。接下来就得殚心竭虑地去巴结人搞房子,求人让孩子入学,将老婆调进近一点的单位,在单位要对付领导,在家要对付保姆。要洗衣做饭弄孩子,不仅平头百姓小林焦头烂额,就是作为副局长的老赵“官人”,也对女儿的就业问题无可奈何,那些领导们整天上下应付,要命的不是琐事的成群结队,而在于琐事的相互纠缠,在于它的无法清理和解决,日常生活失去了它的简洁和温馨,变得错综复杂,穷于应付,成为与小说中人物对峙的庞然大物,并对他们的生命和他们的精神品性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掠奇与掏空,压制与摧残,在日常琐事的逼迫下,真正属于人的生活被剥夺了,人的生命光辉被磨灭了,人被迫丧失了作为主体的自觉自为与创造本性,被迫丧失了自由与对自由的追求,人的生命就这样被异化了。
刘震云的小说显示了他对权力及对人的权力欲望的深刻洞察,权力无所不在,从一定意义上说,正是权力的压迫和人的内在权力的欲求驱动人们自己织就了一张束缚自己于沉重的琐事之间,从而造成了生命异化的网,小林的诸多困惑皆可以归结为权力压迫的结果,平头百姓的小林唯有被权力所支配而并无选择,低声下气地忍受一切不公和屈辱,生活的纯洁与丰富,生命的真实内涵就这样在权力的挤压下流失了,权力的欲望也许是人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权力的压迫更促进了人们对权力的追求,本能意识化,甚至极度膨胀,全盘占有人的生命,真实人被权力欲望所异化了。在《官人》中,生活对于局长老袁及其他副局长们就只意味着权力的保持欲,他们为了权力上蹿下跳,寝食难安,张副局长为了保住职位,极力巴结副部长的小秘书,早就该退休的老方、老刘等不但赖着不走,还不惜捏造材料攻击老袁,八个局长为了维护自己,斗得一塌糊涂,权力欲望吞并了他们,使他们丧失了人的尊严,丧失了人性的正面品质,丧失了正常生活的情趣。紧张,焦虑,卑劣,他们在权力侵蚀下扭曲了,异化了,显然刘震云对权力异化的关注给予了强烈的社会批判意图,正是中国几千年的官本位意识和官体制造就了这些异化产品。
刘震云是随着新写实主义的登台而和方方,池莉,刘恒等作家一道声誉鹊起的,新写实主义即是对传统现实主义的反对,又是它的继续和深化,新写实主义抛弃了人物的典型化原则和戏剧化情节模式,但它反映现实生活的美学品格却是与传统的现实主义一脉相承的,刘震云的新写实小说真实地反映了某种司空见惯,原汁原味的生活现实,还其触目惊心的严峻面目,发现我们时代的生存与异化境遇,冷峻中不乏热情,永久讽刺后潜在着理解和悲悯,在刻骨铭心的真实中实现了写实精神与人道关怀的完美。
郭颖,河南驻马店职业技术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