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1年第5期 ID: 148381

[ 邓姗姗 文选 ]   

论《跑步穿过中关村》对城市“边缘人”的精神镜像

◇ 邓姗姗

  摘 要:《跑步穿过中关村》是徐则臣“京漂”系列小说的代表,更为切近当下的现实生活, 更与当前热潮之中的“底层”有关。作者在京城繁华景象之下,展现了“京漂”这一特殊群体的动荡、窘迫而又掺杂喜剧意味的生活。小说的情节不断起伏变换,全篇结构粗中有细,是难得的作品。
  关键词:边缘人 精神 智慧
  
  青年新锐作家徐则臣从2005年开始,陆续在《收获》、《人民文学》和《当代》等大刊频频发表作品。近年来,他连续获得“西湖·中国新锐文学奖”、“滇池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最具潜力新人奖”和“庄重文学奖”等国内分量较重的文学奖项。《大家》杂志认为其作品标识出了一个人在青年时代可能达到的灵魂境界。
  徐则臣声名起自短篇《鸭子为什么飞上天》。该短篇小说中的小男孩“我”与小女孩小艾如原始天空般纯净,心思全在两小无猜的幸福里。晚近作家大多来自城市,他们光怪陆离的东西固然有不错的,但总是缺乏鲜活的气息和力量,而这力量必来自朴素而敏感的灵魂。徐则臣的精神出发地并没有居留在乡村,短暂的乡村经验还不足以点化他成为当下一流的乡土作家,换言之,徐则臣很难获得乡村经验的社会历史维度。以《跑步穿过中关村》为代表的“京漂”系列小说,因更为切近当下的现实生活, 更与当前热潮之中的“底层”有关, 才更被关注。2004年,徐则臣正是凭借叙写京漂内心生活的中篇开始在文坛崭露头角的。
  徐则臣的小说当然不仅限于好读, 故事戛然而止后, 其蕴藏的思考入木三分, 作家对当下社会和生活的百般感喟氤氲缱绻。
  一、以“跑步”描写城市边缘人的乐趣
  “此后,三公里之内他基本上都是跑步送碟。念书的时候他长跑不错,多少年不动,开始跑还有点不适应,跑了几次感觉就上来了,觉得运动的确是种乐趣。”主人公“敦煌”奔跑的寓意较深,他用奔跑来缓解现代大都市的诱惑与压力,以不断地奔跑,排遣生存的拥挤感。
  在作家的处理下,跑步是以审美性质的抵抗伤感的姿势出现的。小说因此多了些许的浪漫气息,主题深邃但不觉得沉重。主人公跑步穿过中关村,是以优雅的姿态,放松的心情来展开的。如果用镜头来表现,一定要用慢镜头、蒙太奇多角度切分镜头,千万不能用长镜头。徐则臣除掉了我们想象中京漂的那些苦恼,压住了人物想要呐喊的部分,却传达出更为内在和深重的漂泊感。“跑步”是构成敦煌的重要词语,它打通了现实与艺术之间的秘道。
  想到“无力的挣扎”在城市的边缘人是我们阅读他小说后的深切感受,一种源自灵魂底层的痛惜情绪氤氲纸上。按照常理来说,诸如卖假证的、卖发票的人群,正是大家所深恶痛绝的,以至我们当中的一些人斥其为“人渣”。面对冷漠的城管人员,我们仿佛看见徐则臣泪流满面地呼喊:“住手吧,他们是我们的同类……”,可是,他想要吁叹的究竟是什么呢?徐则臣接近的“人物”似乎是不屑的,他们太卑微,命运比泥土还贱,追求的幸福比彗星还短暂。读了徐则臣的小说,你不由得转变了既往对这一人群的观念,一种由厌恶向同情或者更难以摹状的情绪转变,甚至你觉得那些正在卖东西的“人”就是自己。
  二、以“沙尘”书写边缘人生之艰辛
  敦煌们的生活正像文中反复出现的沙尘暴一样,将世界变得纷纷扰扰、颓败不堪。“他站在高处,看到眼前低矮的居民区和街道一夜之间变成了单纯的土黄色,如同冬天看见大雪覆盖世界。但和那感觉完全不同,落了土的房屋和街道看上去更像一片陈旧的废墟,安宁,死气沉沉。”实际上沙尘暴构成了某种象征,象征着敦煌灰暗的命运,也象征着社会的混乱无序。
  徐则臣将处于弱势的城市“边缘人”纳入描写的对象,这是对当代文学底层叙事的一个补充与超越。徐则臣笔下的人物力图以各种合法的路径获得自己在这个城市的“合法地位”。作家描摹了一幅闯入者的“众生相”,在大时代的小阴影下,社会给他们提供的生存的空间、条件实在可怜,他们是面目可憎、行为可恶的“恶人”吗?诚如王宏图所言,在都市如地衣般肆意生长、扩张的进程中,闯入者的歌吟撼人心魄,他们是城市里的“贱民”,是城市里的乡下人,是底层世界的垫层,他们承受着身份命名的焦虑,在与城市的坏笑、白眼煎熬般搏击的过程中,试图完成精神突围。在“京漂”已成为一种时尚却无人真正问及的时候,徐则臣的小说无疑为我们提供了可贵的生活范本。
  三、以“情爱”降解边缘生活的苦痛
  《跑步穿过中关村》多次写到性爱,写到了不同种环境下的性爱。与其他小说家不同的是,徐则臣笔下的性爱只是一个引子,或是表达相濡以沫的温情关怀,或是对粗砺的生活做的降格处理。敦煌与夏小容的性爱没有充足的色情味道,此类性爱似乎逃离了道德审判,在敦煌眼里,夏小容是母性的化身,给他带来了心灵的慰藉,给了他走向自信与尊严的勇气。“其实敦煌只经过中南海门前一次,为了赶去看升旗。”敦煌们并非愿意选择被人看不起的行当,他们对生活的憧憬和普通人没什么异样,他们相继入狱,短暂的时间出来后还要从事以前的行当,这正是敦煌这个形象典型意义所在——我们的社会毕竟存在着一些不和谐的因素,消除这些任重而道远。
  在主人公的伦理中,“违法”与“守义”并行不悖,法律与良心这一对矛盾的概念在敦煌们的生活中显得如此暧昧难明。他们的爱情与婚姻,却又来得如此权宜与实际,似乎生就为朝不保夕的日子准备。在真诚与欺骗之间,充满了对人性的宽容和理解。于是,被警察朝夕追捕的敦煌们,便也有着可敬、可爱,别有尊严的一面。小说将一切不合法却又合理、一切合情却又不合理的现实纠葛悉数呈现,那些黑白分明、非此即彼的判断在这样混沌的生活现实面前哑然失效。
  徐则臣在《跑步穿过中关村》里借助第三人称的叙述控制着情感,这种方式使小说不致成为流水帐,作家的“缺席”实际上意味着“在场”。因为整个故事关系的展开遵循着逻辑顺序,选择客观化的叙事使作家在故事中没有角色,他只要客观地讲好完整的故事即可。我们也可以看出徐则臣的情感是站在《跑步穿过中关村》周围的,不过他没有那种超然物外地揭露生活的不幸与苦难,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同情心以及对于人生人性的“终极悲怀”。徐则臣对小说中人物的尊重,已经散发在叙事里。正如昆德拉所说:“每一位真正的小说家都在等待听到那种超越个人意志的智慧之声,那是小说本身的智慧。”
  
  参考文献:
  [1]徐则臣.好小说要形式上回归古典,意蕴上趋于现代[N],南方都市报·阅读周刊,2008-4-13.
  [2]张昭兵.徐则臣访谈[J],青春,2009,(5).
  [3]卡尔维诺著,黄灿然,李桂蜜译.为什么读经典[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6.
  [4]李杨.文学史视野下的现代性问题[J],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6.
  [5]徐则臣.70后的写作及可能性之一——在韩国外国语大学的演讲(节录)[J],山花,2009,(5).
  [6]何志云.序:“京漂者”极其故乡[A],徐则臣.鸭子是怎样飞上天的[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
  
  
  (邓姗姗 黑龙江省绥化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 152000)

论《跑步穿过中关村》对城市“边缘人”的精神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