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1年第10期 ID: 148737

[ 张弦生 文选 ]   

略说手抄孤本弹词《三国志玉玺传》

◇ 张弦生

  弹词这一曲艺形式长于儿女情长的描摹,细腻缠绵,具有阴柔之美,像《再生缘》、《笔生花》、《天雨花》等著名的作品就是如此。但弹词也不乏历史演义、英雄传奇的作品,《三国志玉玺传》就是其中之一种。
  《三国志玉玺传》一书,被郑州市图书馆于20世纪50年代从苏州古旧书店购得。这本乾隆年间的手抄本弹词,是此书仅存世间的唯一足本。
  此部《三国志玉玺传》共20卷,两卷一册,分装为10册。纸捻毛装。每页24行,每行3栏。正文用毛边纸抄写,纸上有“吴义然号”、“川太史纸汪氏”等朱印。第一册前于封面后,有后人据《三国演义》回目加的卷目一页,端题“三国玉玺传目录”。卷一、卷二、卷三、卷七、卷八等卷端,题“抄录三国志卷上”、“三国志第二卷”、“新录三国志玉玺传卷之三”,“三国志玉玺传”,余下各卷卷端均不题,亦不著撰者姓氏。书中第二卷末页有“乾隆元年录”,卷四末有“乾隆十三年九月抄录 立”,卷十一末有“乙亥巧月郑抄录”,卷二十末有“乾隆乙亥年夏日抄录”字样。乾隆乙亥年为乾隆二十年,巧月为七月。据此,则此书为清乾隆元年至二十年间抄本无疑。可知此书抄录始于1736年,毕于1755年,前后历时20年。
  书中未署作者姓氏。从书中数不胜数的同音代替别字来看,如人名苗泽作“苗贼”、宫名嘉德殿作“加得殿”、地名新野作“新县”等等,这个抄本是供艺人传唱的底本,而不是供案头阅读的文学本,成书时间应早于乾隆时代。
  赵景深先生说《三国志玉玺传》是“一种清初的鼓词”作品(《中国古典讲唱文学丛书序》),谭正璧、谭寻认为郑州市图书馆所藏《三国志玉玺传》和残卷“书名虽同,当为另一作品”(《弹词叙录》)。笔者将郑州市图书馆的全本《三国志玉玺传》和谭先生《弹词叙录》中对残本《三国志玉玺传》各卷的内容介绍加以对照,发现两者完全相同;据赵先生所说的弹词和鼓词的区分原则,笔者认为全本《三国志玉玺传》和残本《三国志玉玺传》是同一书的不同抄本,是弹词而不是鼓词。
  将《三国志玉玺传》和嘉靖本《三国志通俗演义》相比勘,可知《三国志玉玺传》大半以上的内容是演述《三国志通俗演义》前十七卷的故事,其中嘉靖本小字注中的不少内容也见于正文中。最后于第二十卷末仅用了约500字的篇幅概括了《通俗演义》三国归晋的经过而收束全书。《三国志玉玺传》对《三国志通俗演义》前十七卷的情节也作了删削。
  但《三国志玉玺传》的内容有不少与《三国志通俗演义》相异。比如:在第一卷中有十常侍之乱,刘备救驾,途遇绿林大王邢彪邀其上山,欲招为婿。大宴宾客时,座中有严言者,是曾被张飞鞭打之督邮,他唆使邢彪加害刘备。邢彪之女姣花将刘备救放。刘备感恩,将途中所获传国玉玺赠与姣花,让她进京献宝。在第二卷中写邢姣花被董卓俘去,抱玉玺投井而亡的详细经过。第四卷写了刘备在徐州娶糜绿筠之事。绿筠为糜芳、糜竺之妹,她在花园扑蝶,香囊被蝴蝶带出墙外,落在正出猎的刘备的头上。糜氏兄弟认为是天作之合,遂做媒将妹绿筠嫁于刘备。第六卷有关公斩貂蝉的细节描写,将《三国》故事中的这一重要女性的结局做了交待。在第七卷、第十七卷等故事中,有关羽的妻儿花氏和关索的情节。第十八卷到第二十卷写投井而死的邢姣花,托生为蜀将吴懿之妹。刘备夫人孙万金被困东吴。刘备称帝时娶吴懿之妹为皇后,圆了刘备和邢姣花的两世姻缘。
  《三国志玉玺传》与《三国志通俗演义》相异的内容主要集中在几个女性形象上,其中邢姣花(后转世为蜀将吴懿妹)约22,000字,孙万金(孙策妹)约17,000字,貂蝉约13,000字,糜绿筠(糜竺妹)约8,000字,四人占了一半以上的篇幅。
  《三国志玉玺传》与嘉靖本《三国志通俗演义》相比,减少的部分有:
  嘉靖本第三卷吕温侯濮阳大战,曹操定陶破吕布;第四卷决胜负贾诩谈兵,夏侯惇拔矢啖睛;第七卷曹操引兵取壶关;第十一卷赵子龙智取桂阳;第十四卷张辽大战逍遥津,甘宁百骑劫曹营,瓦口张飞战张郃;第十五卷赵子龙汉水大战,刘玄德智取汉中,曹孟德忌杀杨修;第十七卷吴臣赵咨说曹丕,陆逊定计破蜀兵,先主夜走白帝城,八阵图石伏陆逊,曹丕五路下西川。有关赤壁之战的故事《三国志玉玺传》和《三国志通俗演义》几乎无多少差别,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毛纶父子本的《三国演义》成书于康熙初年,但是此乾隆年间的抄本《三国志玉玺传》与毛本《三国演义》没有承继关系,而与嘉靖本《三国志通俗演义》有许多相同之处,这说明《三国志玉玺传》的成书要早于毛本《三国演义》。
  那么,《三国志玉玺传》和嘉靖本《三国志通俗演义》究竟是“父子”关系,还是“兄弟”关系呢?陈辽先生在他的《由弹词<三国志玉玺传>谈罗贯中的<三国>原本》一文中说:
  近读弹词《三国志玉玺传》,再比照《三国志传》和《三国志通俗演义》,我发现,《玉玺传》据以改编的《三国》底本,其说白部分既不同于《三国志传》,也不同于《三国志通俗演义》;它的故事情节多处与《三国志传》和《通俗演义》不同,它极有可能是罗贯中的《三国》原本。(四川《中华文化论坛》2007年第3期)
  陈辽先生的看法是很有见地的。《三国志玉玺传》与嘉靖本《三国志通俗演义》的差异并不能用前者是后者的弹唱本改编来解释,因为《三国志玉玺传》中的说白部分最接近嘉靖本《三国志通俗演义》,但恰恰在这些地方的一些文字上二者有较大的差别。在诗句和情节的设置上,二者也有不少相异之处,比如曹操会合十七镇诸侯讨伐董卓,这十七镇诸侯的名单在人名上和次序上两个本子就不尽相同。要是《三国志玉玺传》改编自嘉靖本《三国志通俗演义》就不会出现这种现象,而只能是另有所本。
  由此可见弹词《三国志玉玺传》在研究《三国演义》版本流传、作者考证、故事演变,以及它在古代弹词作品中的价值研究方面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但是,多年来由于此手抄孤本深藏在郑州市图书馆内,能见到的人极少,故还没有引起研究界的足够注意,对其价值当然也就认识得不够充分。
  2012年,郑州市图书馆将在郑东新区落成新馆,作为这一盛事的纪念,郑州市图书馆所藏手抄孤本《三国志玉玺传》将由中州古籍出版社按原大影印出版,线装两函。笔者相信,随着《三国志玉玺传》手抄影印本的流布,人们对《三国志玉玺传》的研究将会有更多的新成果出现。
  
  
  附《三国志玉玺传》书影:
  
  
  上图为卷首后配的目录。
  
  上图为正文首页。
  
  
  左图为正文第二卷未。
  
  
  左图为正文第二十卷未,即全书未。
  
  (张弦生 河南郑州 中州古籍出版社 450002)

略说手抄孤本弹词《三国志玉玺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