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梦幻文学有着悠久的历史。《故事新编》采用了“只取一点因由,随意点染”的方法,用丰富的想象力将历史与现实交织在一起,显示了鲁迅独特的生命体验和文学要求。
　　关键词:《故事新编》 历史 现实 梦幻
　　
　　梦是人类普遍的生理现象,人进入睡眠状态后,就是进入了一个不同于现实社会的梦幻世界,这个梦的世界是现实生活的延伸和继续,是人的精神生活的重要而又奇妙的载体。对于文学创作而言,人生之梦是文学之梦的重要来源,中国梦文学史就是无数作家的人生之梦所熔铸成的文学之梦,而文学的虚构性也决定了它就是“白日梦”。
　　鲁迅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伟大旗手,一向以严肃的现实主义著称于世,然而,他的许多作品也具有鲜明的梦幻特色,如小说集《故事新编》就是典型的一例。《故事新编》收历史小说八篇。《补天》表现了女娲创造生命的艰辛与喜悦,以及她在共工触不周山之后,从事补天炼石这一伟大劳作的坚强毅力和献身精神。《奔月》描写了羿与嫦娥的生活,尽管羿整日在外奔波,也很难猎得供嫦娥下饭的佳肴,他们的矛盾日渐加深,嫦娥最终偷服了金丹,独自飞升到月宫。《铸剑》赞颂了古代传说中的英雄,眉间尺的父亲被大王杀害,宴之敖带着眉间尺的头颅走进宫廷,表演异术,趁机砍下大王的头,又砍下自己的头,协同眉间尺打败了大王,实现了复仇。《非攻》塑造了思想家墨子的形象,他一生劳苦奔波,宣传并实践自己反对侵略的主张,是个言行一致的实干家。《理水》描写了古代的治水英雄禹,讽刺了文化山上的学者和水利局里的大员们。《采薇》刻画了伯夷和叔齐这两个人物,他们饿死在首阳山,是作为吃人的正统道德观念的牺牲品而存在。《出关》通过老子的形象批判了道家自然无为思想谬误的一面,揭示它违反了人类社会在斗争实践中进化的规律。《起死》描写了骷髅复生后的矛盾,表现了庄子相对主义荒谬的一面。[1]
　　在《故事新编》中,作者将幻想的与现实的、想象的与真实的、古代的与现代的、庄严的与滑稽的、诗的与杂文的、形象的与理论的等等,各种不同的因素都创造性地融合在一起,[2]创造了既有梦幻感又有真实性的艺术世界。在《故事新编·序言》中,鲁迅论述了自己创作历史小说的方法是“叙事有时也有一点旧书上的根据,有时却不过信口开河”,是大体符合历史面貌与在艺术虚构中自由驰骋的结合。如《非攻》取材于战国时的思想家墨子的事迹,他主张兼爱、非攻,用智慧挽救了宋国。在20世纪30年代,中华民族面对日本的入侵,社会中充斥了虚浮的风气,鲁迅说:“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取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3]墨子就代表着现实中提倡的“中国的脊梁”。《采薇》中的伯夷和叔齐是实践儒家规范的典型,被封建士大夫推崇,小说在一系列事件冲突中揭示了他们自觉恪守封建伦理道德的结果只能是自取灭亡,这同样具有现实意义,“五四”新文化运动中,鲁迅在《狂人日记》中发出了“救救孩子”的呼声,揭示了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就是吃人的社会,而《采薇》中的伯夷和叔齐正是在笃信“先王之道”中被吞噬的。
　　《故事新编》中,最独特的审美方式就是丰富的想象力。这种想象力来源于神话、《庄子》的想象力方式及其所形成的艺术传统。[4]鲁迅在致友人的信中多次说道:《故事新编》是“以神话为题材的短篇小说”。鲁迅在采用这些神话题材时,并不是简单的借用,而是一种再创造,原有的神话故事积淀的审美方式以积极的、流动的活力渗透进鲁迅的作品中,即融历史与现实为一体。如在《理水》中,借助了上古时期“大禹治水”、“奇肱国”和“禹捉无支祁”的传说,此外,还出现了大量对现代生活的描写,如水利局里的大员们吃的是面包,讲的是奇异食品博览会和莎士比亚,小说中充满着荒诞感,又不难看出对现实的讽刺。《庄子》在虚构叙事和奇思异想方面所体现出的天才的想象力,构成了千百年来中国小说家的重要灵感源泉之一。《铸剑》中的精彩描写就是想象力丰富的体现,如描写眉间尺的人头在水中浮游、歌唱,如梦似幻,之后又是三个头颅在金鼎中厮杀在一起,这是一种对专制君王复仇的力量,传递出了崇高和壮美的情感。
　　《故事新编》体现了鲁迅独特的生命体验和文学要求,作品的思想和艺术至今引发着人们的探讨。鲁迅用丰富的想象力创造了历史与现实相结合的梦幻世界,体现了一个民族文学审美精神的灵魂。
　　
　　注释:
　　[1]林非:《论〈故事新编〉的思想艺术及历史意义》,天津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
　　[2][4]郑家健:《被照亮的世界——〈故事新编〉诗学研究》,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3]鲁迅:《且介亭杂文·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49年版。
　　
　　 (吴小东 河北省张家口市桥东区第七中学 075000)

• 吴小东： 《故事新编》:历史与现实交织的梦幻　/　现代语文(文学研究) 201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