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结合《小石潭记》、《岳阳楼记》、《醉翁亭记》、《记承天寺夜游》几篇文章对四位贬谪者的情怀进行思考与分析,并分别得出他们或聊以忘忧,或先忧后乐,或与民同乐,或超然物外的情怀。他们在面临贬谪的不幸遭遇时,不约而同地走向山水,并且从中领悟到快乐。当然,不同的人格个性所表现的抗争精神也不一样。相比较而言,北宋三个贬谪者在抒发苦闷时,其基调不悲苦沉闷,而有一种向上的引发力。
　　关键词:贬谪 情怀 乐 忧
　　
　　我国古代的文人墨客大都拥有崇高的政治理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他们却大多仕途失意,遭受迁徙、贬谪之苦。中唐柳宗元和北宋范仲淹、欧阳修、苏轼就是代表。他们在谪居期间创作的作品——《小石潭记》、《岳阳楼记》、《醉翁亭记》和《记承天寺夜游》,都打上了鲜明的时代烙印,是古代散文中的奇葩。本文结合这四个文本,通过比较来探寻贬谪者的情怀。
　　一、聊以忘忧——《小石潭记》
　　柳宗元参与改革失败之后被贬,内心愤懑不平,所以凄苦成为其文章感情的基调,而寄情山水正是为了摆脱这种抑郁的心情。《小石潭记》开篇叙述游玩时,他喜欢清脆悦耳的水声,因而“心乐之”,观鱼时觉得鱼似与游者相乐。他为何能“乐”?乃是因为离开了纷陈烦恼的官场,在小石潭找到了一块清静之地,灵魂得到了净化和复归。水之清,鱼之乐,给这位心灵破碎的文人带来了片刻的欢乐。但心灵在短暂的歇息之后,一触及外在环境的那种凄清的氛围:“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其内心的忧伤悲凉就在不经意中流露出来。于是他又回到了令他痛苦不堪的现实社会,总觉得“不可久居”。由此看来,作者想借山水以求解脱,但最终无法解脱。他的“乐”也只是暂时的,他受贬谪所郁积的“苦”才是长期的,凄怆忧伤才是永恒的。他寄情山水,只能聊以忘忧,似乐实忧。
　　二、先忧后乐——《岳阳楼记》
　　在经历上,范仲淹与柳宗元更为相似。宋仁宗庆历五年,范仲淹因提出政治改革主张,触动了朝廷中保守派的利益,被贬放邓州。第二年六月,重修岳阳楼的滕子京嘱托范仲淹为岳阳楼作记,从而成就了千古名篇《岳阳楼记》。在文章中,范仲淹独辟蹊径,将自然界的晦明变化、风雨阴晴与“迁客骚人”的“览物之情”结合起来,比较“迁客骚人”仕途进退的悲喜之情,直接道出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旷达胸怀,并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至理名言,展示了他超越个人得失的以天下为己任的忧乐观,彰显了其政治家的博大胸怀。他抒发的“先忧后乐”的思想,是儒家“乐以天下,忧以天下”思想的进一步发展。为此,他不为外物所动,不论是自然界的阴晴明暗,还是社会环境的顺遂艰难,都不能动摇心中的信念。
　　三、与民同乐——《醉翁亭记》
　　范仲淹等人推行“庆历新政”失败,相继被贬职。欧阳修因上书为其辩护,被贬为滁州知州。他没有就此沉沦,而是积极实行宽简政策,发展生产,使当地人过上了一种和平安定的生活,可谓政绩显赫。《醉翁亭记》把政治失意,仕途坎坷的内心抑郁和苦闷寄情于山水之间,消融于与民同乐之中。他面对“蔚然深秀”的林壑,身处“翼然临于泉上”的小亭,呼吸着山川田野的气息,融进滁人游众宾欢的境界,暂时忘记了无罪遭贬的个人际遇,完全沉浸在众乐之中。醉翁之醉乃陶醉之“醉”,“醉”是现象,“乐”才是本质。他在这远离都市的山水之间,把自己的心灵沉浸到闲适、恬淡的情境里,获得了一种平衡、和谐的感受。他的快乐不仅建立在山水之乐上,而且建立在百姓安乐之中。由此可以看出,欧阳修在谪居时期的人生态度是积极的、向上的。
　　四、超然物外——《记承天寺夜游》
　　苏轼在政治上有远大的抱负,他素来把范仲淹的名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当作座右铭,结果却遭到一贬再贬。但他坚持真理,执著地走着既定的道路,顽强地回击命运的挑战,表现得更为超然,更为达观。他对掌权者的排挤、迫害采取一种超然物外的态度,认为只要“游于物之外”,则“无所往而不乐”。在黄州期间,他的一切几乎都被剥夺,甚至连行动自由也受到限制,只有清风明月才属于他。《记承天寺夜游》中,他月夜游寺正是消释抑郁的具体行为,他企图在月的世界中来寻求一种污浊的官场和喧闹的尘世所没有的静谧的心境和纯洁的氛围。“但少闲人”,实际上是对碌碌人生的否定和庸庸官场的鄙视,也是对宦海浮沉的解脱和受诬遭贬的排遣。他向往空明澄澈的美妙世界,只有在这种境界中,他才能摆脱迁谪的压迫感,才能达到物我两忘、天地共存的悟境。
　　总而言之,这四位文人在面临贬谪的不幸遭遇时,都不约而同地走向山水自然,获得了暂时的心态平衡,并领悟到了快乐。当然,不同的人格个性,面对生命的沉沦,所表现的抗争精神也不一样。相比较而言,北宋三个贬谪者与柳宗元有很大的区别。他们虽有贬谪的困苦,但却得失坦然,进退淡然,荣辱泰然。这种特殊心态,使他们依然对生活保持着浓厚的兴趣,在抒发苦闷时,其基调不悲苦沉闷,而是一种向上的引发力。
　　
　　(郭维永 山东省淄博市淄川一中 255100)

• 郭维永： 贬谪者的情怀　/　现代语文(文学研究) 2010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