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考》选自丰子恺先生的《缘缘堂随笔集》。文章记述了作家本人送一群小学生到杭州考初中的经历,展示了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生活,以及纯真、丰富的内心世界,表达了作家对儿童的关爱,对儿童世界的向往之情。”(苏教版《现代散文选读教学参考书》)
是这样的吗?
笔者在备课及教学过程中也试图将教学参考书上的说法“灌输”给学生,却无法说服自己。《送考》的主旨似乎不是反映儿童的“天真烂漫”与“纯真”,而是表现那个扭曲社会下的“病态的孩子”。
文中第二段有这么一句话:“我名为送考,其实没有什么重要责任,因此颇有闲散心情,可以旁观他们的投考。”注意“旁观”这个词,什么是“旁观”呢?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是“冷眼旁观”?“袖手旁观”?《送考》是丰子恺1934年9月10日写于西湖招贤寺,而早在1927年11月,他就从弘一法师皈依佛门。“丰子恺散文创作较其他作家不同的是,他始终以艺术家的眼光对世间百相进行哲学思考,在温柔敦厚的艺术氛围中渗入佛理……”(李力《琐屑平凡、率真纯情——论丰子恺的散文特色》)所以,我认为《送考》更多的是对儿童原本纯真、丰富的内心世界,因社会的熏陶而变得面目可憎的一种批判。
试看作者的春秋笔法。
“万一考得取,可以爬的高些。省立学校的‘省’字仿佛对他们发散着无限的香气,大家讲起来不胜欣羡的。”(《送考》)一个“爬”字,把学子们追求功名的“丑态”表现得淋漓尽致;“仿佛对他们发散着无限的香气”“不胜欣羡”是作者极端看不起的。
“考取省立学校的人尤加起劲,跑路不嫌劳累,置备入学的用品也不惜金钱。似乎能够考的进去,便有无穷的后望,可以一辈子荣华富贵,吃用不尽似的。”(《送考》)丰子恺对学子们那种“学而优则仕”“书中自有黄金屋”的读书价值观是大为不屑的。
“有几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愁容满面的上车,好象被押赴刑场似的,看了真有些可怜。”(《送考》)值得可怜的是什么呢?也许是这么小小年纪却把考试看得那么重要,似乎把身家性命全寄托在这一“考”上,所以后面不无讽刺地写道:“许多童男童女,各携了文具,带了一肚皮‘穿山甲喜欢吃蚂蚁’之类的知识,坐黄包车去赴考。”
明明每个人都想考取,却一个个假惺惺的,“男的孩子高声地叫:‘我横竖不取的!’女的孩子恨恨地说:‘我取了要死!’当考试发榜时,因看成绩的教师迟迟不来,便“有的女生背地了骂他‘死掉了’,有的男生料他‘被公共汽车碾死’”。多么恶毒的语言!这是体现孩子们“丰富的内心世界,表达了作家对儿童的关爱,对儿童世界的向往之情”?
[作者单位:江苏沛县湖西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