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小说《飘》以女性的视角描绘了美国南北战争中的南方社会生活及战后重建,塑造了一个具有女性独立意识、自由、坚强的性格和现实的人生态度、面对逆境不退缩、褒贬相加的郝思嘉的形象,体现了作家对女性困境的思索,反映出超前的女性意识。本文将对《飘》中的女主人公郝思嘉形象及小说所体现的女性观进行尝试性的探析。
关键词:女性 郝思嘉 价值
运用性别视角,特别是女性视角来重新看待经典文本、特别是文本中的女性形象,表达出作者贴近女性立场的创作理念,重新审视在读者脑海中已经定型了的女性形象和权威化了的经典作品,已成为西方女性主义者彰显、落实自己的理论主张的一种实践策略。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的小说《飘》作为第一部以南方女性的视角来描写美国内战的小说,其着眼点不在于战场上的残酷厮杀,而是侧重于描写后方的女性对战争的感受和体验,在战争期间经受的苦难和创痛,以及战争对其人生的巨大转变。小说所倡导的女性自我意识、女性经济独立意识、爱情婚姻观等思想观念,通过女主人公郝思嘉的形象体现出来,给后人以众多的启示。
一
《飘》不仅是一部供读者消遣的言情小说,它所折射出的女性价值观使它具有了新的意义。米切尔笔下的郝思嘉以她的行动上的反传统和强烈的女性自我意识证实了这一论点。
《飘》的历史背景是美国南北战争。当时的旧南方,维持着表面的优雅华丽,残存着骑士时代的影子,生存在这片红土地上的妇女如同娇嫩的花朵,紧紧依附于男人。她们承受着来自男性和女性自身的双重压制,处于附属的社会地位。她们必须“永远的善良、优雅、服从和原谅。她们读书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和男人有话题可谈”[1],丧失了基本的自我意识和自尊,完全服从于男性的价值取向。正如西蒙娜·德·波伏娃在她的著作《第二性》中指出的,“女人并不是生就的,而宁可说是逐渐形成的。”[2]她的论点表明,女人的形成是与社会、历史和文化对女性气质所下的定义不可分割的。
郝思嘉生活在南方种植园主家庭,为了把她培养成符合上层社会利益规范的大家闺秀,母亲埃伦和嬷嬷没少费心血,而“她只学会了表面彬彬有礼的举止”。她对南方社会文化中女子必须把自己掩藏在温情脉脉的面纱下,表面上装出温文尔雅的习俗非常厌恶。对于那种故意贬低女性,鄙视女性的看法她是永远不会接受的。相反,她从小就跟男孩子一起爬树、掷石子,甚至还会恶作剧地捉弄别人。她不肯做等待男性挑选的商品,不顾一切地向艾希礼倾吐自己的爱情。她的行为超越了当时社会对妇女的定位,是对传统男权社会的强烈抗议,表现了女性自我意识的张扬。同时这也是作家内心女性意识的宣泄,她通过郝思嘉的行为来表达女性的困惑和压抑,倾吐女性自我的心声。她以女性独特的视野写出了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表达了对女性独立存在价值的肯定。
二
小说《飘》表达了女性强烈要求“经济独立”的女性观。在郝思嘉生活的时代妇女还没获得与男人平等的权利。女性必须隐退在男人的身后,不适合在社会经济活动中抛头露面,基本丧失了独立的社会经济活动权力。
然而战争的爆发为郝思嘉提供了契机。从家庭走向社会,在商业世界里参与男性的竞争,她的才华得以施展,其作为女性的自身价值也得以体现。母亲的去世,父亲痴呆,两个妹妹又病又弱,过去繁荣平和的家园已经一去不返了,郝思嘉自己也从一个贵族家的千金小姐成为一个为生活而奔波的寡妇。为使自己和家人免受贫困的折磨,郝思嘉贪婪地追逐金钱。为守护家财枪杀了前来劫掠的士兵;为筹到税款她抢了妹妹的男友;为了能赚取更多的钱,她毫不顾忌那种以为女人应该是无知、无识、不能有自己意见的上流社会的传统观念,自作主张买下锯木厂并抛头露面亲自经营;为了扩大贸易,获取更多的利润,她不顾社会舆论的谴责雇佣犯人劳役;她公然赶着马车在城里做生意并残酷无情地和其他男性竞争;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她打败了男性竞争者,使家业不断兴旺起来。她意识到自己为了聚敛钱财,已经把母亲的训导抛之脑后。她不仅像一个男人一样抛头露面地做生意,为了赢利,她甚至说谎,使用欺诈手段。她出身于贵族家庭,从小就接受严格的家教熏陶,然而窘迫的现实却使她背离上流社会传统。为了达到目的她不惜一切代价,我行我素,勇往直前。她说:我有许多女人所没有的东西,我有这个十分坚定的心。郝思嘉的行为方式既源于她内心的生命力和坚强的性格,也取决于她相对独立的观念。她不仅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而且也成为了一个摆脱了依靠男性供养的自强、自立、自主的新女性。
三
爱情是人生不可或缺的主题。在社会现实中,女性的自我存在价值往往首先是通过爱和婚姻来体现的。按照19世纪维多利亚时代的价值观,男人应该是世界的主宰,而女人则只能充当配角。未出嫁的女子需听从父亲、兄长的意志,出嫁后,应时刻为使丈夫生活的舒适贡献出自己的一切,女性完全是男性的附属品。在郝思嘉的父亲看来:“最美满的婚姻就是父母做主的。”郝思嘉却对这种束缚人的礼教十分厌恶并公然反对。她一生都在主动地追求爱情,不肯被动地接受男性的挑选,也不接受父亲为她选择的婚姻。在主动追求艾希礼遭到拒绝后的几次婚姻,虽然是对物质金钱的妥协,但都是她自己主动选择的结果。可以说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观念的叛逆者。在爱情上思嘉真心渴求的只有两个男人:艾希礼和瑞德。前者是旧南方的象征,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爱好音乐书籍与旅行,有头脑,给人神秘感;后者充满新南方的素质,有独特的处世哲学,桀骜不驯、敏锐、富有力量和才智,与思嘉颇为灵犀相通。多年来,郝思嘉心中只有一人,那就是艾希礼,对他毫无保留地奉献出盲目而纯真的爱。因为他带着她所缺乏的那份贵族的温文尔雅和神秘。尽管没有得到他,这种感情却一如既往,既无任何功利目的可言,甚至也与情欲无关。直到媚兰去世,她才蓦地发现希礼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她爱的“根本不是他本人”,她“所爱的只是自己的一尊偶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偶像”。郝思嘉最后才发现瑞德是她心灵的栖息之所,她企图挽救她的婚姻,而瑞德却已决定离他而去。物质上富有的思嘉精神上一片空白,但她马上又站了起来,因为“她家的人是不知道什么是失败的,哪怕是失败已经在面对面地盯着他们也是白搭,这股精神使她扬起了下巴……明天我要想个办法重新得到他。毕竟,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看作是男性与女性双方力量的较量与互相征服的关系,她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瑞德再次找回来,更反映了她的不自觉的女性意识的复杂性。
玛格丽特·米切尔从女性的视角成功地表现了郝思嘉的生活和情感经历,体现了丰富复杂的女性观。作为作家着力塑造的具有反叛精神的一个形象,郝思嘉具有诸多女性优秀的品质,同时又是颠覆传统女性价值观的代言人。她所表现出来的女性独立意识、自由、坚强的性格和现实的人生态度、面对逆境不退缩的顽强的生活能力、对爱情的执著追求等一系列的行为超越了当时社会传统对妇女的定位,表现了自我意识的张扬,体现了女性对提高自身地位、获得男女平等的急切渴望,这实际上是对19世纪美国社会中传统女性的叛逆,更是对男权社会的一种挑战,同时也体现了作家对女性困境的思索,反映出超前的女性意识,对推动三、四十年代的女性觉醒和解放运动起了积极的作用。
注释:
[1]文中关于《飘》的引文皆出自由玛格丽特·米切尔著,李美华译的小说《飘》,南京:译林出版社,2001年版。
[2]西蒙娜·德·波伏娃著,陶铁柱译:《第二性》,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87页。
(李立 山东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人文科学系 255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