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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源 文选 ]   

存在于庙堂与江湖中的爱情

◇ 袁源

  摘 要:《长生殿》与《桃花扇》是清代传奇的双璧,都是借男女离合之情写历史兴亡之感,但两部作品的思想意蕴却并不相同。两对主人公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处于庙堂的李、杨之间的爱情需要摒弃政治身份,才能得到升华;处于江湖的侯、李之间的爱情需要镶嵌政治背景,才能更显绚丽。
  关键词:《长生殿》 《桃花扇》 庙堂与江湖 爱情比较
  
  作为中国古典戏曲的双子星座,洪昇的《长生殿》与孔尚任的《桃花扇》分别描写了处于庙堂的皇宫贵族之间的爱情和处于江湖的市井细民之间的爱情。二者都是在历史真实性基础上的艺术创造,都是借男女离合之情写历史兴亡之感,但两部作品的思想意蕴却并不相同:前者以男女离情为主线,以历史兴亡为副线;而后者则恰恰相反,以历史兴亡为主旨,以男女离情为依托。李、杨之间的爱情需要摒弃政治身份,才能得到升华;侯、李之间的爱情需要镶嵌政治背景,才能更显绚丽。
  这两个剧本在处理政治和爱情关系上的构思,都是一边在写爱情纠葛,一边在写政治动乱。写爱情,波澜起伏不断,写政治、阶级矛盾,民族矛盾,统治阶级内部矛盾盘根错节。特别是两对矛盾——爱情和政治交叉对比出现,收到引人入胜、扣人心弦的悲剧艺术效果,可谓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处。但是,在具体表现上,又各有特色,可取殊途同归之效。《长生殿》这个剧本虽然是通过爱情谈兴衰,但侧重点还是谈爱情,甚至对“长恨歌”有所发展,让他们到月宫里去团圆,进行悲剧喜写。《桃花扇》在处理二者关系上的不同之处是:李香君和侯方域的爱情,直接而明显地受政治动乱——政治浊流的影响,随着政治危机、民族灾难的加深,他们在爱情上所受的波折和摧残也就加大,可以说二者是成正比的。
  其次,就两个剧本对爱情本身的描写来看,两对主人公身世地位有天壤之别,庙堂与江湖之遥,但女主角也有相同之处——艳丽的天姿和杰出的才艺。更主要的是,作者把这两对情侣的离合际遇,放到动荡的政治风云中来写。拿《桃花扇》来说,李、侯二人结合的基础可以说是政治,香君之所以爱上了侯生首先是因为她仰慕“复社”。她不仅是个秦淮名妓,更有着清醒的政治头脑,当政治浊流向他们的爱情袭来时,她宁死不屈,以各种方式进行强烈的反抗。正因为她有了这些,才使她对爱情忠贞不移。孔尚任不仅把她当作政治上的坚强斗士来写,而且还把她巧作情场上的钟情人来刻画。“寄扇”一出,写了她在九死一生中对侯的无限怀念和忠诚。对侯方域的刻画,作者同样是把他放在政治风云的巨大变化中来进行褒贬的,时而贬之,时而褒之,总的是贬多于褒,刻画得恰如其分。
  最后,至于洪昇对李、杨的爱情描写,作者在他们的浓情蜜语背后,伏下了死别哀鸣之笔;在琼浆玉液中,已渗入了致命的毒酒;华清宫的极度欢乐中,已埋下了马嵬兵变之祸,作者这种欲抑先扬手法,应用得何等熟练。作者对两个主人公的褒贬也是很得当的。对李隆基,不光是贬,也有褒,因他毕竟是开元盛世的明君,而且在失败后尚有所悔悟,洪昇对他晚年昏庸误国流露出了一种惋惜之感;对杨玉环,作者在写她时冲破了女人即祸水的传统观念,没有把罪责完全推给她,但也没有完全为她开脱,并且让她有所悔悟,给了一条出路,是合情合理的。在洪昇笔下,一个争宠、善妒的贵妃形象跃然纸上,加上对昏君栩栩如生的刻画,成了《长生殿》最杰出之处。另外,在谁是爱情悲剧的制造者和承担者这点上,《长生殿》明显地写出了李、杨既是这个悲剧的承担者,也是这个悲剧的制造者,苦果是他们种的,由他们自己来吞,这当然是痛苦的。《桃花扇》则不同,李、侯是爱情悲剧的痛苦承担者,但决不是制造者。他们的确尝够了这种痛苦,他们竭力想逃脱而终于逃脱不了这个被毁灭的命运。
  如果说《西厢记》、《牡丹亭》描写的是现实生活中的理想爱情,那么,《长生殿》描写的只能是理想中的现实爱情,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只存在于切利天宫的缥缈祥云中。处于庙堂的李、杨卸下了帝、妃的冠冕霞帔,摆脱了肉欲的层次,那么悲剧也就接踵而来,这理想之爱的升华之时,便是现实之爱的毁灭之际,这是李、杨的悲剧所在,也是《长生殿》的深刻所在。张生和崔莺莺、柳梦梅和杜丽娘无论经历多大波折,无论是生是死,最终都可以现实地成就姻缘,而李、杨只能团圆于月宫。《桃花扇》中,马士英、阮大铖势败,处于江湖的侯、李在栖霞山白云观重逢,换来的不是姻缘重续,而是情缘割断,入道修真,表面上是侯、李爱情的幻灭,骨子里却是沉郁的兴亡感喟。
  由此可见,同样是爱情,处之于庙堂和江湖的,却具有不同的人生价值和历史意蕴。
  
  参考文献:
  [1]孔尚任.桃花扇.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2]洪昇.长生殿.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袁源 辽宁锦州 渤海大学研究生院 121000)

存在于庙堂与江湖中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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