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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旻 文选 ]   

《达.芬奇密码》:“神圣女性”回归了吗?

◇ 王旻

  摘 要:《达·芬奇密码》颠覆了父权制社会以男性中心价值为主导的基督教历史,追溯了被尘封的“神圣女性”的历史。在小说中“神圣女性”代表着两性之间的平等以及权力的平衡。国内学术界大多认为《达·芬奇密码》是“神圣女性”回归的一种信号,在此笔者将从分析《达·芬奇密码》中索菲·奈芙这一角色出发,探寻“神圣女性”是否真的回归。
  关键词:《达·芬奇密码》 神圣女性 回归
  
  《达·芬奇密码》讲述的是男女主人公为找寻“圣杯”在不断破解密码中所亲历的惊险故事。作家借助小说人物提彬之口指出:“杯子实际上是古代代表女性的符号。那么圣杯代表的就是神圣的女性和女神了。”由此可见小说主人公对“圣杯”的找寻即是对“神圣女性”的找寻。
  一、《达·芬奇密码》中“神圣女性”的含义
  兰登在解释索尼埃腹部的五芒星符号时,清楚地告诉读者:“这个五角星代表万物中阴性的那一半——一个宗教史学家称为‘神圣女性’或‘神圣女神’的概念。”并告诉读者:“五芒星是一个在基督教产生之前有关自然崇拜的符号。古人认为世界由两部分组成——一半雄性,一半雌性。神和女神共同作用,保持力量平衡,即阴阳平衡。当阴阳平衡时,世界就处于和谐的状态下。不平衡时,世界就一片混乱。” 从以上引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小说中“神圣女性”代表了两性之间的平等以及权力平衡,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达·芬奇密码》表达了作者丹·布朗对于两性之间的平等以及权力平衡的探寻。
  丹·布朗在小说中宣称,随着千禧年的过去,代表父权制社会以男性中心价值为主导的长达两千年的双鱼时代也宣告结束,人类进入到以掌握真理、独立思考为理念的宝瓶时代。学者叶舒宪将这一段文字解读成:“新时代人宣告基督的男性中心信仰走向终结,替代它而出现的应是女神精神!”绝大多数研究者对这一观点持赞同态度。认为所谓的宝瓶时代,是一个“神圣女性”回归的时代。然而当兰登谈及郇山隐修会选择在什么时候将“圣杯”即“神圣女性”的秘密公布于众时,玛丽·肖弗儿(索菲的祖母)的回答竟然是:“实际上,郇山隐修会从不赞同将圣杯予以公开。”从小说“圣杯”即是“神圣女性”的观点来看,玛丽·肖弗儿的回答无疑可以解读成“神圣女性”的秘密将永远不会公诸于众。这无疑与将宝瓶时代简单视为一个“神圣女性”回归的时代的看法相矛盾。关于《达·芬奇密码》,丹·布朗曾在其网站上写道:“2000年以前,我们生活在一个男神与女神共存的世界。而今天我们生活的世界仅只有男神。女性在绝大多数的文明中被剥夺了她们的精神力量。这本小说涉及到的问题包括这种转变是怎样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以及在展望将来时,我们可以从这些教训中学到什么。”由此可见,作者本身对于“神圣女性”是否会在宝瓶时代回归并未给出明确的答案。根据文章的只言片语就简单做出“神圣女性”回归“是”与“否”的结论未免有些轻率。
  二、索菲·奈芙职业塑造中体现的“神圣女性”精神
  在传统的侦探题材小说中,女性是以一种充满着性吸引力或性诱惑力的刻板形象出现的,不是被描述成受害者就是引诱者或是嫌疑犯。女性角色大多被物化,是一种被动的存在。之后的侦探小说虽然也出现了女侦探形象,然而这些早期出现的女侦探形象也大大异于与其相对的男侦探形象。男侦探们大多是凭借着专业的训练以及理性的事实来侦破案件,与此相反,女侦探则大多是凭借其直觉来办案,并不具有和男性侦探同等的工作能力。除此之外,这些早期的女侦探形象也迥然异于那些性感的女性形象,她们大多是一些年长发福、缺乏外在性吸引力的女性。
  小说中的索菲·奈芙是一位在中央司法警察局工作的密码破译员。警察系统在传统意义上是一个男性占绝对主导地位的部门,无论是从警察系统工作的男性人数还是男性所担任的职务而言,男性处于明显的控制性地位。索菲·奈芙能够在这样一个充满着男性主导的环境下为自己占得一席之位,这无疑是对其所代表的这一性别——“女性”的一种肯定。然而一些顽固的大男子主义者仍然歧视女性,轻视女性的工作能力,如小说中的法希(中央司法警察局探长)就认为女性会弱化警察队伍,并认为“女人不仅缺乏从事警察工作所需要的体力,而且她们的出现往往使这个行当的男人心猿意马,这是很危险的”。但从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警察系统对于在警察队伍中增加女性的尝试还在继续。可见,女性尽管在传统意义上的男性领域还处于一种弱势的地位,但社会正在慢慢正视女性,慢慢将处于弱势地位的女性放在与男性同等的地位上。
  而作为一名密码破译员,“索菲的工作就是从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数据中提出含义”。这项工作无疑需要经过严格的专业训练。显然,幼年时祖父的有意培养,成年后“在英国伦敦大学皇家霍洛威学院学习过密码破译技术”,索菲·奈芙正是凭借着扎实的专业素养破译以及协助兰登破译了小说中的一系列线索和密码,而非依靠运气或是直觉。这与那些在早期侦探小说中出现的凭直觉破案的女侦探是大相径庭的。从对索菲·奈芙密码破译员的职业要求的分析可以看到,女性并不是被动地随着社会对于女性态度的改变以一种被施舍者的角色来得到不断上升的社会地位,而是不断地努力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实力在不断地赢得整个社会的肯定,赢得自己在社会中与男性平等的地位。
  索菲·奈芙不仅是在中央司法警察局工作的密码破译员,同时她还是一名没有因为其职业而抹杀了其性别特征的女性。在男性领域工作并不意味着她变成了一个拥有着女性生物属性却在外表和内在完全男性化了的女性。 “兰登转过身,发现是一位年轻的女郎,正迈着矫健的步伐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来,随意穿着的齐膝的白色爱尔兰毛衣,罩着下身的黑色裹腿裤。她很有魅力,她看起来三十来岁。她浓密的勃艮第葡萄酒色的头发自然地飘落在肩头,却露出了温和的面部。与贴在哈佛大学宿舍墙上的那些弱不禁风的甜姐儿不同,这个女人有一种不加粉饰的健康美,浑身散发出健康的自信。”显然,索菲·奈芙是一名充满着女性魅力同时拥有着健康、自信的女性。
  综合上述分析,索菲·奈芙既不是等待着被救赎或是去引诱人犯罪的一个被物化的女性身体,也不是一个失去其女性魅力模糊了性别的存在;她是一个在男性领域工作、具有毫不逊色于男性的专业技能并充满了女性魅力的女人。这种与传统侦探小说中女性角色的设定的不同让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社会正慢慢地消除对女性的性别歧视,开始公正、客观地对待女性,也可以看到女性自身为自己赢得与男性同等地位而付出的努力。丹·布朗只是在侦探小说中塑造这种女性形象中的一员,这种转变很大程度是源自于1964年公民权利第八条修正法案以及1972年平等就业机会法的通过和施行。在这一点上来看,无论是文学世界或是现实社会,“神圣女性”似乎正在回归,尽管目前力量并不是很强大。
  三、索菲·奈芙身上“神圣女性”精神的衰退
  兰登在索菲的帮助下摆脱跟踪器之后,找寻 “圣杯”之旅宣告正式开始,一系列的密码破解之旅也随之正式开始。从在卢浮宫对索菲祖父留下来的线索解密时起,兰登和索菲两人的地位对比就在慢慢地发生变化。当两人为躲避法国警方的追捕逃到提彬的住所时起,兰登就开始处于主导地位,索菲在小说开始表现出来的独立、自信逐渐消失。在提彬和兰登滔滔不绝地谈及 “圣杯”、郇山隐修会、死海古卷时,索菲对此表现出的一无所知使其仿佛又变成了没有独立思考能力、依附于男性存在的女性。这与之前充满自信果敢的职业女性的形象截然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索菲·奈芙让读者看到了“神圣女性”强势回归的信号,那么此时的索菲·奈芙则让我们怀疑她和她所代表的女性真地站在一个历史的拐点处时,是否真地能把握住自己,完成“神圣女性”回归的使命?尽管提彬最开始是寄希望于索菲来破解拱顶石的秘密,而作为拱顶石设计者孙女的索菲·奈芙,经过祖父多年的培养和专业密码破译技术的培训,完全有能力破解拱顶石的秘密,然而在关键的时刻,她却表现出了束手无策,选择去依赖男性搭档兰登,拱顶石的秘密最后还是由兰登所代表的男性揭开。除此之外,面对是否要将“圣杯”的秘密公布于众时,拥有决策权的索菲却选择了将“圣杯”和“神圣女性”的秘密继续保持下去。
  分析到这里,“神圣女性”的回归似乎变得“路漫漫其修远兮”了,而阻碍“神圣女性”回归的却恰恰是女性自身。
  结语
  通过对索菲·奈芙的分析,可以看到尽管作者试图努力打造一个在男性领域内充满智慧和能力的新女性形象,以一种更加平等的态度来看待女性,然而在女权运动已经发展到第三个阶段的今天,虽然在各行各业中都涌现出了成绩斐然的女性,但是就整个社会而言,所谓的“神圣女性”回归依旧迟迟没有来临。究其原因,最根本还在于女性自身。女性现在和男性一样享有平等的受教育权利,女性有着和男性一样的智慧,女性完全可以与男性比肩而立。可是,数千年来女性已经在这种被男性所书写的历史和文明中慢慢被男性所驯服,习惯于去依附于男性。当今社会中女性对于男性的这种依附已然不同于传统女性对于男性在经济上的依附,取得了经济独立权的女性们对于男性的依附往往是精神上的。“神圣女性”回归与否的问题取决于女性是否能够在精神上独立于男性,能否做到精神上的强大。
  
  参考文献:
  [1]Brown.Dan.AuthorTalk:Dan BrownInterviewby Bookreporter.com[OL].Bookreporter.com.2003-3-20.
  [2]王勇.女性的“神性”特征——《达·芬奇密码》的宗教、神话、巫术色彩[J].译林,2009,(2).
  [3]叶舒宪.谁破译了达芬奇密码[J].读书,2005,(5).
  [4]朱振武,周元晓.《达·芬奇密码》:雅俗合流的成功范例[J].当代外国文学,2004,(4).
  
  (王旻 湖南省湘潭大学外国语学院 41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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