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明清是我国小说史上的繁荣时期,明清小说和汉赋、唐诗、宋词、元曲一起构成了纵贯中国文学史不可或缺的一环。其中《水浒传》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用白话文写成的长篇小说。国内外学界对明清小说尤其是《水浒传》的研究经久不衰。今年,首届中国(梁山)天下水浒论坛的成功举办,掀起了专家学者对《水浒传》的新一轮研究热潮。为给专门从事《水浒传》及其它明清小说研究的专家学者和对明清小说感兴趣的广大读者提供一个讨论交流的平台,本刊特开辟“《水浒传》与明清小说研究专栏”,将不定期集中刊登国内外有关《水浒传》及其它明清小说研究的精彩论文。
本刊真诚欢迎专事《水浒传》及其它明清小说研究的专家学者们不吝赐稿(字数尽量控制在1万字以内,特殊稿件可不限字数,专栏文章稿酬从优)。
摘要:子弟书是满族八旗子弟所创立的独特的民间说唱形式,子弟书的题材中许多出自《水浒传》的故事,经子弟书创作者改编后,具有了别样的艺术活力,极富满族特色和市井情怀。子弟书关注英雄侠义母题、复仇母题、悍妇淫妇母题,女性形象大多具有满族女性泼辣直爽的特质;小说多运用满族方言口语,更具有民间特色;其浓郁鲜活的抒情特质也十分突出。
关键词:子弟书 《水浒传》 满族民俗 母题
子弟书是清代流行的民间说唱形式。由北方流行的曲艺品种——鼓词发展而来,经乾隆时期经贵族的八旗子弟改造,才出现了这一脍炙人口的说唱形式。它既适宜于演唱金戈铁马、慷慨悲歌、惊天地泣鬼神的历史题材,又适宜于敷衍民间传说,英雄传记,甚至市井细民的家长里短,都可以拿来改编成说唱作品。它吸收了满族民间俗语、方言大胆泼辣的特点,以惩恶扬善的思想,悲悯劝世的情怀,将传统故事讲唱开来,较之寻常的鼓词,无论思想性还是艺术性,都要高出很多。子弟书中对古典文学作品的改编,是很具有艺术生命力的,这其中对《水浒传》故事的改编,也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一、子弟书中《水浒传》题材作品的分布
将《清蒙古车王府子弟书》[1]与《子弟书珍本百种》[2]中有关于《水浒传》题材的子弟书作品,依照杨定见本《水浒传》总结如下:
可见,子弟书有关《水浒传》中的故事及人物形象还是很丰富饱满的。从选材看,其中对满汉民族共同喜闻乐见的北方英勇侠义形象描述较多,尤其是武松形象,最为突出。《走岭子》、《蜈蚣岭》、《削道冠儿》三个作品都是敷衍《水浒传》第三十一回到三十二回的内容,但各有侧重,以不同角度描述了武松形象,人物更为丰满。除《盗甲》以外,子弟书选取的章节,均在《水浒传》前五十回,可以说均是选取的《水浒传》最具有传奇性的精彩章节,如杨志卖刀、林冲夜奔、坐楼杀惜、武松走岭等典型的场面情节。宣扬忠孝节义、惩恶扬善的思想十分明显。而由于《水浒传》本身的男性中心主义倾向,水浒子弟书中以女性为主角的故事较少,其中阎婆惜、潘金莲均以悍妇淫妇的反面形象出现,但其中也有差别较大的如《蜈蚣岭》与《削道冠儿》中的张家小姐(详后)。
二、水浒子弟书突出的若干主题
莱辛《拉奥孔》中说:事实上诗人如果运用熟悉的故事和熟悉的人物,就是抢先走了一大步。这样,他就可以放过许多枯燥的细节,而若不用熟悉的故事和人物,这些枯燥的细节就是不能放过的;诗人能愈快地使听众了解要表达的意思,也就能愈快地引起听众的兴趣。在清代,作为街头巷尾市井细民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子弟书的产生和繁盛与其说唱的内容是密不可分的。人们对于这种艺术形式的接受,好恶倾向,也会制约着创作主体的选材。大体上它的主题可以分为以下几个方面:英雄侠义母题,复仇母题,悍妇淫妇母题。
1.英雄侠义母题。作为江湖豪客的水浒义士们来说,他们属于与官府、正统势力对立的一个阶层,带有民间性和非正统性。对于这一股异己势力,朝廷多半是既怕又恨,有着既想消灭又想招抚的矛盾心态,而市井百姓对他们的作为却是津津乐道,乐此不疲。因而在水浒子弟书中,这类题材所占比重是很大的,对于他们的描述多是赞扬其英雄主义、敢于以暴制暴的精神。《翠屏山》开篇就揭露“大宋徽宗国政偏,蔡京、童贯掌威权,蚕食四海黎民怨”这样一个社会现实,那么时势造英雄也就顺理成章了。《削道冠儿》写武松得知蜈蚣岭王道士掠民女时,“武松闻听双睛瞪,叫声老者休悲痛。我今上山救小姐,主仆相逢重欢庆”,最后“侠义武松不肯留名,主仆相逢同感恩情”。又如《李逵接母》中闻听李鬼家有老母,生活艰辛时,“李逵说便宜你这厮起来说话,那李鬼旁站立战战兢兢。英雄取两锭金银说你拿回家去,养你那娘再休剪径坏我的声名。”可以看出在侠士粗暴的性情中,更有扶危济困的侠骨柔肠。
中国古代的侠,由于过分看重社会对自己的角色期待,以及大多数豪侠个体内在的刚烈豪放性情,他们在对人对物上,常常显示出一种极为主观化唯意志化的倾向。在许多慕侠者眼里,这种只强调自我气义豪爽,毫不顾忌他人的作法,竟是侠超脱俗累、与众不同的豪杰气概的一个突出表现[3]。如的《醉打山门》中着重刻画了鲁智深洒脱不羁的鲁莽性格。鲁智深见酒家不卖酒予他,“急的这智深发怒行粗莽,将酒家踢翻在地把酒桶来拿”。即使在佛门净地他也丝毫没有节制,也正是这种无所顾忌而得到大众的喜爱。
2.复仇母题。水浒子弟书中提及到复仇的故事也占有很大比例。一个是《水浒传》原著本身就是一部充满复仇主题的作品,从中选取的内容自然不会相差太多,另一个就是人们对于这一内容的喜爱,既是复仇必然涉及如何复仇,怎样设计事态发展,如何在曲折之中报仇雪耻,这些都容易激发听者的感情。原著中的武松为兄复仇杀嫂,在子弟书中并没有很细致的描述,但是在《走岭子》《蜈蚣岭》中则将武松放到一个复仇者命运关怀之下来演绎其他的故事。另外就是鬼魂复仇,比如《活捉》中描述阎婆惜捉张文远“哪像你眼看着奴家心似铁,嫌奴的月貌与花容,你既无情谁有义,不如我就活活捉你去赴幽冥……一霎时咽喉气断浑身冷,两个魂灵儿在一处理行”。“这才是色果情因冤孽报,劝世人莫照三郎的样子行,”最后将因果报应与复仇结合起来。
3.悍妇淫妇母题。《水浒传》原著本身就颇具有男性中心主义思想,所以女性多半是丑陋、泼辣、心胸狭窄、淫荡的形象。而水浒子弟书中选取的这几个女性,也基本都是按照原著的路数而来,尤其是对于悍妇淫妇的外貌与语言的反差描写,很独到。《烟花楼》里描写阎婆惜:“弯生生两道娥眉天生的俏,两个好耳朵边是边来轮是轮。长就得通梢鼻子樱桃口,传情的一双杏眼勾人的魂。嫩盈盈面儿不用擦脂粉,白净净一对香腮脸蛋儿新。”可见是个美人。但是《坐楼杀惜》中婆惜道:“若要官罢,我就去出首,郓城县里与你见个明……若要私罢,也听我讲,快写开交的书一封,任凭我改嫁张三与李四,不许管我,要言明。二十锭黄金交与我,但说不字,了不成。”又《烟火楼》里则“故意地弄卖风流站在门旁斜靠身。眼角儿瞟来瞟去往街上瞅,桃花巷来了个窃玉偷香倒运的人……”可以看出阎婆惜这一形象的生动塑造,在不同作品中互有补充。在其娇媚外表之下,却是奸淫泼悍的心胸。而在《走岭子》、《蜈蚣岭》中的孙二娘则是凶悍、泼辣、豪爽的形象。另外《升官图》中潘金莲的语言也是粗俗放荡,淫妇的陋习暴露无遗。可以看出,水浒子弟书,对于这一类女性形象还是延续作品原有风格,甚至有所夸大。
三、以满族民俗视野看待水浒子弟书
《水浒传》以其独到的艺术特色而广为流传,随着民族之间交往的加深,汉族以外的其他民族对于汉文化的崇拜和喜爱,使水浒中的故事被各民族接受并改编,子弟书也不例外。它将传统的水浒故事加入满族自身的元素,使之在不改变原著主旨的前提下,符合本民族人民的喜好,增加了更多说唱的趣味性和吸引力。
首先在人物塑造上,对于水浒子弟书中女性形象的塑造,大多具有满族女性泼辣直爽的特质。最明显的如《蜈蚣岭》中考虑如何帮武松蒙混过关时孙二娘与张青的对话:“我不似你楞笆笆张青少智谋,我怎肯叫硬翅儿飞蛾把灯火投?”再如《蜈蚣岭》将张家小姐描述成节烈女子,勇于跟王道人反抗,而原著中的张小姐基本是忍气吞声,性格并不鲜明。这也反映出当时满人对中原汉族女子节烈观的接受。全文用了一回的篇幅来写张家小姐骂贼,将满族女子泼辣果敢的情性嫁接在汉人张家小姐身上,展现的不再是江南女子的柔婉,更多的是北方民族彪悍淳朴、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侠之气:“莺声叱咤说贼住口,把你那巧语花言给我快收。我本是知节义的真女子,不是那无廉耻的贼丫头。你打量弱女孤身贪生怎的,你姑娘横心执意除死方休。今番既落贼人手,一任你斧剁刀挥我也不展眸。”甚至《坐楼杀惜》中写阎婆惜这一悍妇形象也颇有满族女性“姑奶奶”气质,语言犀利又干脆利落:“婆惜摆手说是:不中用,我‘放着卧兔儿不拿,倒去把走兔惊’?或有或无快些讲,老娘那有许多工。”可见子弟书作者是处处留心,穿针引线将满族文化缝入故事内容中,而又让人看不出任何不适。
其次,在语言上,运用各种各样的满族方言口语,显得更加鲜活而更具有民间特色,满足上层阶级的偶尔尝鲜猎奇心理,又符合下层人民的审美趣味性,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如《盗甲》中写时迁所见:“周围密密金铃悬绕,招着了消息就响花啦(哗喇)”;“这时迁就进了二层院子,迈步轻轻儿的就上了姜擦(礓嚓)。见上房中内外将灯点,听丫鬟仆妇唧唧嘎嘎。”这种口语、满语俗语子弟书中简直随处可见。接下来写时迁偷听到徐宁夫妻闺房间的俏皮话:“说好哇你瞒着我背地里把秋香引,想必是你爱他那一双尊足儿捣搭”;“徐老爷摇头说岂有此理,偌大年纪真是没六(溜)儿拉瓜。”徐宁夫人似怒还嗔,戏谑之间展现出了更多超出于小说原著本身的情节韵味和语境风采。这些充满了满族人家轻松语调的叙述,可以说是贴切又形象。又如《杨志卖刀》,《卖刀试刀》里面独特的满族文化穿插:“故意的、把嗓子憋着沿路儿唱,英雄不懂得什么是《南园吃大葱》。”这里的《南园吃大葱》本是北方市井小曲,这实际上是将当时人民喜闻乐见的曲子用到说书中,投合听众的喜好。 又如接下来牛二的话,可谓满族语言的生动运用:“讲搅个子,敢说是个脑儿赛,提闯光棍,得找他妈的罗汉铜……。”“脑儿赛”,满语是很好的意思。“老牛苦哈哈可是干棒子骨,小字号地动山摇没毛大虫”,“苦哈哈”,满语,苦汉子。“干棒子骨”,北京土语,意思是没油水。可以看出这里语言的平民化、生动化与市井化。而这种语言用在泼皮无赖牛二身上,更增添了人物愚蛮不讲理的色彩:“那(哪)一个有公鸡翎儿的,来揪我一把?二太爷老马学躐,咱们共件事情。”这里对于牛二的穿着,也比原著中叙述得更精细:“土黄布中衣,土黄布的袜子,土黄汗塌儿两袖拖罗,把脖钮儿松,土黄布的鞋儿飞薄儿的底,青珠儿线砌满了穿花半翅蜂。平抽子足够装的下钱十吊,虽然鼓,走道儿不沉里面像是空。大十三的扇子如半喇破伞,草帽儿上拴着个死蚂螂。”“拖罗”,满语,显露于外的借意词,这里有垂散的意思。虽都是描述牛二貌丑与泼皮无赖的形象,原著中的形象侧重于粗丑:“浑身遍体,都生渗渗濑濑沙鱼皮,夹脑连头,尽长拳拳弯弯卷螺发。胸前一片锦顽皮,额上三条强拗皱。”而子弟书中的描述,又加进很多清代市井无赖衣着不整、游手好闲的内容。可见这种满族语言,三笔两笔白描出一个清代人眼中的泼皮破落户形象。
第三,水浒子弟书浓郁而鲜活的抒情特质,十分突出。子弟书作为讲唱文学中的奇葩,它的叙述功力很强,而文中独具一格的抒情特质,也是彰显其魅力的重要原因。大量的借景抒情,是子弟书一大特色,其中的细腻描绘也毫不逊色。如《醉打山门》中描述五台山景色:
说果是洞天福地不比世界浮华。
但则见爽气迎人别有天地,红尘远隔满目烟霞。
翠翠苍苍是崇山峻岭,红红绿绿是野草山花。
状若虬龙是枯松夭矫,形如鬼魅是怪石杈桠。
涧底流泉声细细,林间野雀语喳喳。
猛回头古刹巍峨云端里,隐隐的钟磬遥传梵语哗。
景物状写很有特点,是“有我之境”的,主人公感受得有声有色,将古刹空灵之地的神清气爽白描出来,又以威严肃穆结穴。这些并不能使鲁达静下心,不过是侧面一个反衬。又如《夜奔》中林冲欲见柴进的途中:
不多时见水碧沙明林深村远,飞花啼鸟绿草白杨。
绿丛丛百尺凌霜松柏茂,袅娜娜千丝挹露柳枝长。
野径离离芳草绿,秋风阵阵稻花香。
千家禾麦炊烟起,万井桑麻晚照凉。
遥望见绿阴深处石桥北,高簇簇一座朱门两道围墙
……
闲鹭沙鸥眠野岸,白蘋红蓼泛池塘。
闲适优美画面,犹如一幅恬淡的农家图,听者在此紧张的氛围中突然获得一丝放松,这种和缓的描述给人以美的享受,也符合讲唱艺术需要的那种张弛有度。而子弟书作者对人物与景色关系的拿捏,也是很到位的。如《走岭子》中,武松在杀嫂葬兄出逃后,由眼前景而涌起心中情:
满目蓬蒿坟垒垒,半林败叶鸟啾啾。
不多时濛濛露气沾衣润,隐隐钟声入耳幽。
孤另另天涯客对凄凉景,不由人恨锁双眉泪惨眸。
凄凉景对流亡人,怎能不惹人同情。这比起《缀白裘》第十一集所收《蜈蚣岭》“你看山峦叠翠,峻岭巍峨,好险僻去处也!山鸟啼鸣山树栖,松山山草草凄凄。山风吹出山虎吼,山水潺潺山涧溪”,更具有主体情怀。《坐楼杀惜》第三回里宋江归家与阎怄气,两相睡下,子弟书叙写时引用典故:“这正是襄王横枕神女恼,想赴阳台不得能。武陵虽然在咫尺,如隔巫山几万重。因发雷霆止云雨,个人心事各自明。”接下来又写:“这正是夜深阶下声唧唧,风裂窗棂纸条儿鸣。疏帘透进朦胧月,案上的残灯半暗不明。”景物描写呈现出物静人不静,半暗不明的残灯也是人物同床异梦、心事难托的写照。《烟花楼》中描述阎婆惜花容月貌而寂寞难耐,描写用词都很香艳。比如宋公明无意阎婆惜,子弟书中的描述铺陈很多:
渐渐的桃花巷内少车马,那些个乳燕啼莺杜暮春。
俨然间炉烟含冷红芽暗,到晚来寂寞眉梢月一轮。
辜负了玉金堂,堂中风恶银屏闭。
冷落了合欢被,被底薰笼软如茵。
空有那些凤管鸾箫谁欢畅,枉设着绣枕鸳鸯哪个温。
点残了樊素樱桃红脂口,减退了小蛮腰肢松了绣裙。
这其中似乎能找到香奁体的影子,而又添几分俗艳。抒情性的场景,工笔式的雕刻,将人物刻画得更加饱满。除了原著中的侠义英雄形象,又加入了凡俗人在艰难命运之中的矛盾纠结心理。使英雄在神圣的光环之外,又添加了真实凡人的生活色调。
如描述鲁智深在五台山憋闷,出来吃酒,此时的鲁智深“散步山前思往事,一番惆怅一嗟呀。说原想在名利场中挣些事业,又谁知一时忿怒把人杀。无奈何暂入空门逃出性命,居然是头陀行者舍弃繁华。真可厌拜忏唪经求正果,没来由参禅入定想做菩萨……”比原著更多了世俗人情味儿,心理描写比原著更增色。原著里语言比较丰富,鲁智深口里喊:“直娘贼,你俩个要打洒家,俺便和你厮打。”而到了子弟书中,则变成了:“忽暗转说自到五台将及数月,被那些秃驴拘管也不许喧哗。甚么叫方便为门慈悲为本,把我那杀人的武艺也不许习他。我何不在此亭前擦拳比势,就是作罗汉也当伏虎把龙拿……”可以看出,英雄脱去刚强外衣之后的凡人心世俗气。心理描写,同样有助于听者身临其境,将自己幻化到当时的处境中,与主角同呼吸共命运。《坐楼杀惜》写阎婆惜睡觉:“宋江看罢微冷哂,暗把贱婢骂几声。你本是路柳墙花娼妓辈,不识抬举混撇清。我本是顶天立地奇男子,怎肯在你的跟前落下风。埋怨自己当初错,从前不该任意行。”这一段私情写照,将宋江江湖好汉的野心描摹出来,而某种程度也成为男性中心主义“女子祸水”观念的自然流露。
为了吸引听者,增加作品的独创性,子弟书中对水浒人物的描写,不落窠臼。有时,子弟书的创作者们还将水浒人物情节做了一些大胆改动。如《李逵接母》写放走李鬼后,接着有景物描写:“一阵阵风摇叶落涧涌泉声,夜静生寒风露冷,只觉得腹中肌饿两脚难行。”而小说原著中则没有。子弟书中还有透过李鬼观察的视点,来描述李逵的面貌:“李鬼在星光之下认英雄,见李逵满面刚须身体高壮,面如锅底目似銮铃。” 这也是小说原著所无。这样增饰的原因,一是原著中在李逵这个人物出场时已做过描述,所以此不赘述。二是子弟书要考虑听者对形象的揣摩,要突出所讲人物的鲜明性直观性。
水浒子弟书的产生与发展,对于《水浒传》的流播是很有意义的,这种形式是在遵从原著基础上的重新建构,加深了故事的民间生命力。而子弟书选取水浒故事,也提升了自身的演绎价值,对传承经典有不可磨灭的功绩。
注释:
[1]北京民族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辑校:《清蒙古车王府子弟书》,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4年版。
[2]张寿崇编:《子弟书珍本百种》,北京:民族出版社,2000年版。
[3]王立:《中国文学主题学·江湖侠踪与侠文学》,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第319页。
参考文献:
[1][德]莱辛著,朱光潜译.拉奥孔(第三章)[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王 立,陈康泓 辽宁省大连大学语言文学研究所 116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