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音乐在小说《将军族》的叙事、抒情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它不仅推动了情节的发展,也是主人公内心世界的再现,更自然流露了隐藏在文本背后的陈映真先生的情感世界,渲染了环境,使小说的意蕴更为深刻。
　　关键词:音乐 叙事 抒情 环境 意蕴
　　
　　音乐在中国文学中有着重要的作用,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就是融音乐文学于一体的文学作品。在此之后,每一种文学的产生发展都与音乐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有人断言音乐的发展决定着文体的兴衰。我们姑且不去讨论这句话的严谨性,但也足见音乐与文学的密切关系。
　　现当代文学与古代文学作品不同的是:普通话的推广,文字的意义性越来越强,音韵性越来越弱,音乐与文学的关系日渐疏远,尤其在小说中,这种距离越来越大。然而陈映真的小说《将军族》,虽然借鉴了西方现代派的叙述模式,但从表达内容和抒情方式上还是秉承了中国传统文学的特色。音乐在这篇小说的叙事、抒情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它不仅推动了情节的发展,也是主人公内心世界的再现,更自然流露了隐藏在文本背后的陈映真先生的情感世界,使小说的意蕴更为深刻。
　　
　　一、叙事的作用
　　
　　这是一篇典型的借鉴了西方意识流的小说,意识流文学不按照客观现实时空顺序或事件发展过程结构作品,而根据意识活动的逻辑、按照意识的流程安排小说的段落篇幅的先后次序,从而使小说的内容与形式相交融。人物意识渗透于作品的各个画面中,起到了内在关联作品结构的作用。《将军族》这篇小说中,最难把握的就是意识与现实的切换。小说中的几支曲子很好的将回忆与现实嫁接在一起。如萨士风轻轻的吹奏着《荒城之月》时,他在看到了伊。很快让他想到当年的伊,想到那时又瘦又小的伊,站在月光里,声音沙哑的让他唱歌……接着锣鼓队的作业让三角脸立刻又回到现实中,《恺萨永眠黄泉下》、《游子吟》的演奏又让三角脸从现实回到那个早晨伊唱着折磨人的歌“这绿岛像一支船,在月夜里飘呀飘……”而后几支曲子吹过去了,让三角脸在一次的从回忆过渡到现实。最后,结束于《王者进行曲》。这样简单的音乐转换,让人们很自然的理清了故事的发展脉络,丝毫没有混乱的感觉。
　　
　　二、抒情的作用
　　
　　音乐抒发的感情是小说特定感情,把音乐限定在一个具体的范围内。而此时读者把音乐与剧中人物的情绪相关联,产生较为具体、明确的感受。从而进一步推动了整个故事情节的发展。《将军族》深深触动我们的是三角脸和小瘦丫头两个人看似不可能的纯洁的爱情:没有一见钟情,没有甜言蜜语,没有金钱名利,甚至没有彼此拥有,有的是懂得,是不经意的承诺。让两个人坚强的活下来又坚定的一同赴死。从开始的见面到最后的规规矩矩的死去,没有朝朝暮暮,就是在一段段无声的音乐背景中打开真挚的心扉。音乐在推动人物情感的发展的过程中发挥了最重要的作用。
　　开始的时候,小瘦丫头仅仅要求三角脸唱只歌,“那小心地、讨好地、轻轻地唱着:“‘——王老七,养小鸡,叽咯叽咯叽——……’”。让那个“放浪如素”的三角脸,“始而惶惑,继而怜惜,终而油然产生了一种老迈的心情”。而后,小瘦丫头有一天清晨唱着“——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飘呀飘……”而且是一次比一次温柔,充满情感的唱着。两颗孤独的心在音乐中相互温暖,也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最后由三角脸说“小瘦丫头儿……你不懂得我。”到小瘦丫说“我早已决定这一生不论怎样也要活下来再见你一面……我要告诉你我终于领会了。”音乐唤醒了彼此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成为这篇小说最动人的一页。
　　在所有艺术形式中,音乐对人的内心的影响是最直接的,最简单的,也是最强的,音乐能撩动你的心弦。小瘦丫头和三角脸都没有接受过音乐的正规教育,但在谈话中,音乐起到至观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是那几首不起眼的曲子,让二人的心贴在一起,也将小说推入高潮。
　　
　　三、环境渲染
　　
　　宏观而言《将军族》这篇小说出现的乐曲,虽然不具有重复性,但从整体来看,所有的乐曲中都带有着同样的感伤之情。这样的统一性,使全文无论在文字叙述还是乐曲暗示上都高度一致,表达同一主题。
　　微观而言,这些相对来说人们比较熟悉的乐曲,可以最快的将主人公的情感和读者的情感的带入特定的氛围。如“王老七,养小鸡……”一首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通俗的不能再通俗的童谣。它原本应当出自天真的孩子的口中,而在小说中被三角脸这个上了年纪的流浪汉,小心的、讨好的、轻轻的唱着,就如他自己所言,“真正的开始觉得老,还正是那个晚上呢。“他的心,也像午后的花朵儿那样绽然地盛开起来。”这首歌让三角脸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伊听到这个曲子,也“活泼”起来。一支这样的曲子,荡涤了原本污浊的心,消除了内心的芥蒂,让彼此的情感渐渐的像孩子般纯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自然,平静,真实。由此可见,这一段曲子虽然单调,幼稚但是却是打开彼此心灵的钥匙。也就是说,因为有了这首童谣,即便不是像电影音乐一样是有声的,读者只要读到这儿,脑海里也立刻闪现出童年的影子,势必会想到纯真二字,于是连自己的心也跟着变得清澈了。所以这样的曲子让三角脸、小瘦丫头和读者一起自然的融入小说特定的氛围之中,省去了作者的笔墨,让心灵与心灵直接对话。
　　
　　四、深层意蕴的传达
　　
　　鉴赏文学作品时,有一句话叫“言近而旨远”,“意在言外”。《 将军族》这篇小说以对话描写为主,作者陈映真把自己和思想隐藏在文后,但正如我们所知,所有作家的作品都寄予了作者的思想,只不过他们用不同的方式隐藏的表达出来罢了。可以说这些隐藏的,有待读者去发现的意蕴是作品中最精华,最深刻的部分,是作者的心血所在。这篇小说就以音乐为载体,唤起读者内心的情感和思考,即无声的,文字式的音乐在文章中有着除了叙事,抒情,推动情节发展以外更引人深思的作用。
　　从小瘦丫头一次比一次温柔,充满感情的唱“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飘呀飘……”到《游子吟》,不由得唤起人们的思乡之情。那首“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那首“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多少个月夜隔江相望,泪湿衣襟,最后天人相隔,留下无限遗恨。政治的隔阂带来的人心的痛楚,消除离别不仅是几代人的希望,也是民族的愿望,更是体现了陈映真先生的拳拳赤子之心。陈映真回忆说,“初出远门做客的那一年,父亲头一次来看我。在那次约莫十来分钟的晤谈中,有这样一句话:‘孩子,此后你要好好记得:首先,你是上帝的孩子;再次,你是中国的孩子;然后,啊,你是我的孩子。我把这些话送给你,摆在羁旅的行囊中,据以为人,据以处事……所以就如台湾作家叶石涛语:陈映真对“寄寓于台湾的大陆人的沧桑传奇,以及在台湾的流寓底层和本地的中国人的关系”素来备显兴趣和关怀,并深切地期望从文学审美的角度,反映处于分离和对峙状态的中华民族所显现的残缺和悲伤。[1]而这一切复杂的沉重的情感,就让那几首曲子萦绕在我们心头吧!
　　结尾处的《王者进行曲》,未闻其声我们已经能够感觉到他的悲壮之情,王者正寄寓了陈映真先生对人特别是下层人的尊严的期望和呼唤,流露出他对卑微人生的无限同情和对历史的理性审视。让我们看到了历史背后那种艰辛生活中的顽强的生命力,产生一种对小人物追求爱情的圣洁、心灵的高贵的崇敬之情。全文在这样的音乐中结束,真可谓用心良苦。
　　小说读完了,文字式的乐曲还萦绕在你我心头的,不是那个月夜,也不是小瘦丫头和三角脸,而是强烈的思想之情,纯洁的爱情,对生命坚强的礼赞。
　　注释:
　　[1]杨晓勤:《童话的情调——评陈映真小说将军族》,名作欣赏,2008年,第2期。
　　
　　 (袁媛 江苏徐州高等师范学校文理系 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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