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郝思嘉是美国小说《飘》中的女主人公,她精明强干、倔强执拗、敢爱敢恨、勇于追求自我、保持自我本色;她的那种在困难面前永不屈服、迎难而上、积极乐观的精神以及实用主义的完美运用,很好地诠释了美国精神中所推崇的个人主义、个人自由、乐观进取、勤奋工作和讲求实际的内涵。
关键词:郝思佳 性格 美国精神
引言
民族精神主要是指一个民族能使自己生存发展的民族文化的心理素质,是该民族中积极、进步、精粹的部分,但同时也包含着某些非进步性的精神本质。[1]美国精神作为一种客观存在于社会中的精神,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定义。难怪美国著名历史学家、评论家康马杰教授在《美国精神》一书的前言中开宗明义地表示:美国精神是“难以捉摸的东西”[2]。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可以找到作为“一种独特的美国思想、性格和行为方式”的美国精神。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八个方面:个人主义、个人自由、美国式民主、平等意识、爱国主义、乐观进取、勤奋工作和讲求实际[3]。本文拟通过分析郝思嘉的性格,来探讨她身上所蕴含的美国精神。
郝思嘉是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的著名小说《飘》中的女主人公。《飘》是一部以美国南北战争为题材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小说以南北战争为背景,着重描绘了塔拉种植园园主的女儿郝思嘉在战前战后的生活,同时以郝思嘉与卫希礼、白瑞德等人的情感纠葛为线索,为我们刻画了一幅壮阔而又生动的南方社会的生活画面。小说不仅含有众多丰富多彩的生活画面,而且具有纵横开阖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的矛盾冲突,为刻画人物性格起了重要的艺术作用。在作品塑造的众多富有特色的人物中,最成功的是鲜明独特兼具矛盾性、复杂性、多面性于一体的人物——郝思嘉。
郝思嘉被称为“乱世佳人”、“风雨丽人”、“勇敢的恶之花”等等,其精明能干、倔强执拗、永不服输的品性成为美国妇女心目中的理想化身,其形象的文化内涵“暗寓了新大陆自独立后的性格重塑,在精神上艰难地弃绝了欧洲母体的牵绊,强烈地体现了美国精神——个人主义的核心价值观,勤奋工作、乐观进取、独立自主是其行为模式;讲求实际、强调成功是基石”。[4]
一
个人主义被视为美国人的核心价值观,它反映着美国人一贯坚持的行为标准,“牢牢地把握命运,保护个人的隐私,寻求个人的自立,达到个人表现,立足个人思考,追求个人自由,进行个人选择,实现个人平等,坚持个人竞争,保证个人生命”。[5]而郝思嘉的言行举止,对上述准则都有着很好的体现。
首先,她的叛逆,蔑视传统,解除传统束缚下的桀骜脱俗,违反上流社会习俗甚至与之相冲突。
在种植园“十二橡树”,她能将母亲给予她的教育置之脑后,把种植园的小姐们应有的高贵矜持和温柔静默置之不理,当面告诉卫希礼,她爱他,甚至想和他一起私奔。她在查尔斯死后服丧期间早早地脱去孝服,公开抛头露面;义卖会上以寡妇身份在众目睽睽下同声名狼藉的白瑞德共舞;战后独立经营木材厂,雇佣犯人,并在怀孕之后东奔西走等。这在以教养为基础的南方社会简直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在她家教甚严以及母亲爱伦神圣的信赖的情况下,她自身所具有的反抗精神和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做她愿意做的事情的性格特征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尽管她爱母亲爱伦,对母亲有着近乎圣母的崇拜,潜意识里也希望能够成为她,但最终更强烈的自我意识还是占了上风。
其次,她一直保留着自我,不为任何人改变,寻求个人自立,达到个人实现,追求个人自由的目的。
郝思嘉在与所有男人的接触中,不管是她的父亲郝嘉乐——有着爱尔兰血统的小个子,坚强、率真、豪爽、喜欢冒险,至有点粗鲁。郝思嘉很爱他,但她也毫不犹豫地反抗父亲强加给她的婚姻,主张婚姻自主并有所行动——还是作为她前后丈夫的韩查理、弗兰克、白瑞德以及她的初恋卫希礼,她都是独立的、不羁的,从未与他们有过廉价的和谐。即便在与白瑞德新婚后,他给了她任何想要的东西,满足了她的虚荣与理想。但她没有取媚和依附自己的男人,即便她最后意识到她的真爱要离她而去了,哪怕失败面对面地盯着她,她依然扬起了下巴,她一直是她自己。
无可否认,个人主义的畸形发展也是美国精神中不可忽视的毒瘤。恰如《辞海》中所说:一切以个人利益为出发点……表现为损公肥私、损人利己、唯利是图、尔虞我诈。而表现在郝思嘉身上则可以用美国诗人约翰·P·毕晓普曾经说过的评语:“在任何情况下,郝思嘉都是毫不足取的。她吝啬迷信,还自私自利,简直无人可比。她虽然属于她那一阶层的一员,但她只在少女时代才在表面上有点该阶层的言谈举止,至于他们的感情,她却从来没有共享过。人是要有精神的,这一点对她来说是不可理解的。至于说思想,她知道得最多的就是那种属于小农意识的卑劣的狡诈伎俩。基于这一点,除了她那珍贵的皮肤、土地和钱财以外,她什么也不看重。她杀了一个前来偷盗的北方士兵,洗劫了他的尸体,结了好几次婚、买锯木厂、剥削囚犯的劳动、行欺骗术,无情地把好几个人送上了西天。”[6]在这段话中,毕晓普对郝思嘉性格中丑陋的一面做了精确的描述,同时也以小见大的反映了美国精神中阴暗的一面。
二
郝思嘉又具有很强的正视现实,战胜困难的勇气。反映在美国精神中即是积极乐观、相信未来的价值观。他们在失败、贫困或者压迫面前决不气馁。他们认为这些不幸是旧社会所特有的,离开了旧世界也就离开了那些不幸。因此,他们用勤劳勇敢和百折不挠,排除万难,勇往直前。
在风云突变的乱世中,在备受创伤和打击后,郝思嘉表现出了乐观的生活态度。她刚初恋即遭受失败,新婚不久丈夫就在南北战争中牺牲。亚特兰大陷落时,正逢媚兰生孩子。外面是炮火连天,兵荒马乱的恐怖情形,而她坚强勇敢地独自面对。在回塔拉途中白瑞德又中途离开,她在极度恐惧疲惫的情况下依然顽强地回到家中。然而,塔拉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田园荒芜了,仓库烧光了,母亲死了,父亲痴了,两个妹妹在病中挣扎,黑人大多走了。郝思嘉“再也不能像个孩子似的安然呆在父亲的屋檐下,再也不能让母亲的爱像一条凫绒被子裹着她,保护她不受任何威胁了”[7]。面对饥饿、贫穷和失去家园的威胁,面对极其残酷的生存环境,她明白“她不该回顾,回顾过去就什么也干不成”[8]。她一如美国精神中的不断向前看,不留意曾经,只在意该做的事情,一旦行动起来便果断坚决,无怨无悔。她责无旁贷的担起生活的重担,对土地和爱伦的爱支撑着她顽强地经历各种挫折。她和仆人一起干粗重的农活,亲自下地摘棉花、种萝卜等,她不惜让自己娇嫩的双手长满老茧,细嫩的肌肤日益粗糙。在战后的重建中,她并没有满足弗兰克的那个小店,而是独自经营木材厂,并雇佣犯人,事无巨细,亲自过问,即便是在怀孕的情况下她也坚持驾车去木材厂照看生意。而这种精神更反映了美国的WASP(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主流文化,其核心是崇尚劳动的新教道德传统,早期新教徒的劳动价值观(Protestant ethic),后来逐渐发展成为勤劳、节俭、物质至上的美国精神。 [9]郝思嘉也因此获得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如香草受压榨而芬芳愈烈。
后来,及至女儿邦尼的死,媚兰的去世,对卫希礼爱情的幻灭,白瑞德的最终弃她而去……这一系列的打击,所有精神支柱的倒塌,郝思嘉用着她最常用的方式:“我现在不去想,到我明天能承受时再去想。”[10]她没有一味沉湎于痛苦之中,也绝不去往深层想,渐生渐长的勇气带给她的是坚强。对于战前所有的一切美好的事物,虽然也是伤感万分,但她能够迅速的适应社会环境的变化,正视现实,用勤奋与努力重建生活。恰如“从荒原到合众国的诞生”[11]的美国精神。
三
美国人很讲究实用,正如斯大林曾经提出:“美国人的求实精神是一种不可遏止的力量,它不知道而且不承认有什么阻碍,它以自己求实的坚忍精神排除所有一切障碍,他一定要把已经开始的事情进行到底,哪怕是一件不大的事情。”[12]
郝思嘉原本是一个娇生惯养,矫情任性,孤高自大的种植园大小姐。但生活的变故,使她一下子落到了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的境地。她不得不睁开眼睛面对现实,开始成为一个注重实际的人。也恰如美国人的两句格言:“有用即是真理”、“新的总是好的”。她学习了一些实际的本领,像黑人那样耕田种地、采摘棉花。她懂得了金钱的重要性,唯有金钱能让人踏实和安全。以至于她也形成了美国精神中负面的拜金主义,唯利是图。面对一个弱肉强食的新世界,她时刻告诫自己不要回顾过去,任何感伤和缅怀毫无益处,那只能摧毁自己奋斗的勇气。为了保住家园,哪怕是拿自己的身体去做抵押也在所不惜。她亲自经营木材厂,主动到处拉生意,并且还打算一旦手中有了多余的钱就去放高利贷,以钱赚钱,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甚至巧取豪夺,无所不为。一如美国人的传统,对任何事情都愿意试一试,对各种情况的反应和办法多半是实际的。
生活的现实迫使郝思嘉丢掉了许多贵族们视为神圣的东西,那些过时的道德规范、阶级偏见、南方主义、万能的上帝,她不仅从口头上蔑视,抨击这些传统的价值观念,而且身体力行地践踏着。正如白瑞德曾对郝思嘉说过的话:“你是我认识的唯一的坦白的女人,一个只从实际出发看问题而不多谈什么来掩饰问题实质的女人。”[13]她的这种“实用主义精神就像美国的血液,留在美国人的每一道大小血脉中”。[14]
结语
郝思嘉是世界文学中极具普遍意义的人物形象。她之所以有着经久不衰的魅力,在于她从小受到美国文化及其精神的熏陶和教育所表现出来的独立自主的人格、自由的精神、坚强的性格和现实的人生态度、处于逆境不甘沉沦的精神、顽强的生活能力以及对爱情的执着追求。诚然,郝思嘉身上也有阴暗面,诸如自私自利、冷酷、盲目、占有欲强等。但瑕不掩瑜,她的性格体现了一种真正的美国精神。
注释:
[1][3]李其容:《美国精神》,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1988 年版,第7页。
[2]康马杰:《美国精神》,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88年版,第1页。
[4]张昭:《从郝思嘉形象看美国的文化性格》,延安教育学院学报,2004年,第6期,第37-38页。
[5][11]段连城:《美国人与中国人——中美的融合与撞击》,北京:新世界出版社,1993年版,第14页。
[6]李美华:《明天又是另外一天——飘·代译序》,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年版。
[7][8][10][13]玛格丽特·米切尔著,黄怀仁,朱莜若译:《飘》,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05年版。
[9]瑞木义万:《美国社会文化透视》,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58-59页。
[12]斯大林:《论列宁主义基础》,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年版,第40页。
[14]黄安年:《美国的崛起》,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29页。
(许令 湖南湘潭职业技术学院公共课部 41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