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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淑侠 文选 ]   

李煜词中的悲情

◇ 孙淑侠

  李煜前期贵为南唐亲王,后期又做了十四年的南唐国主,最后被俘虏、被毒杀,生活巨变和角色转换,使他备尝人间的深悲巨痛,有了极为悲凉哀伤的情感体验。他以高度的艺术才华抒写自己的悲痛,从而凸起五代词的高峰。
  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春花秋月、小楼东风、雕栏玉砌,昔日的荣耀与现实的痛苦形成强烈反差,故国不堪回首,往事已逝,韶华已逝,余生艰险,命在旦夕。悲愁的情绪恰似东流的一江春水绵延不绝。本词悲剧感及其内在深沉力量在于词中表达作者的深重仇恨和忧愤,不仅是他对个人不幸际遇的哀痛,更在于他对整个国家沦丧的哭诉。再看他的《望江南》:“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作者通过一个梦,借恨思乐,以乐衬恨,把种种复杂感情和矛盾思想都揽摄其中,词以“恨”为情感的焦点,同时表达他强烈的怒和愤。
  李煜的《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离开四十年来多么熟悉的家园,作为臣虏远赴三千里之外的异域,昔日的荣耀繁华与被俘的深沉痛楚鲜明对比,毫无掩饰的情感倾泻,“别离歌”更加激起作者内心深处的悲痛与凄凉。他在《浪淘沙》写道:“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上片叙写作者五更梦醒,薄薄罗衾抵挡不住凌晨寒冷的侵袭,帘外缠绵的春雨在寂寞的残春里淅淅沥沥地散落着,一幅凄清冷落的背景。而回忆梦中,仿佛还是在故国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欢乐着,忘记了自己身为俘虏的屈辱的处境。可梦醒之后才知道“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子夜歌》),进一步加深了悲苦的心境。下片起首三句叙说他独自不敢凭栏,因为与家人亲朋和自己曾经主宰的故国的“无限江山”分别了,此时身为亡国之囚,凭栏再也见不到曾是那么熟悉的故国了,比他的另一首《虞美人》中的“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其用意更深一层。作者最后叹息落花流水,残春将逝,自己只有到阴间才能重新拥有昔日人间的快乐了,唱出了生命即将终结的哀歌。

李煜词中的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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