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物寓意、托物言志是我国文学作品的一个传统表现手法。在《诗经》中这一手法比比皆是,《魏风·硕鼠》中,借硕鼠喻剥削者;《豳风·鸱鸮》中,借鸱鸮喻强暴者。屈原的《离骚》将这一手法运用到极致,将深刻的政治内容借助“香草美人”等具体生动的艺术形象表现出来,极富艺术魅力,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宗璞在《紫藤萝瀑布》中,借藤萝由衰而盛命运的变迁,揭示了“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这一鲜明主题。面对生命长河的流淌,人们没有理由消极悲观、无所作为,而应珍惜生命,以乐观积极的态度汇入到生命的长河中,抒发了积极的人生情怀,寄寓了深刻的人生哲理。
作者先描写藤萝盛开的形象,我“从未见过开得这样盛的藤萝,只见一片辉煌的淡紫色,像一条瀑布,从空中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只是深深浅浅的紫,仿佛在流动,在欢笑,在不停地生长”,以致“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被生机盎然、生命勃发的紫藤萝所吸引。很显然,开花前的紫藤萝根本就不为人注意:也许所处的位置不佳,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场所;也许它不漂亮,枝干是“盘虬卧龙”般;即使开了花,但赏花的季节已过,“这里春红已谢”,没有观众、无人欣赏,“没有赏花的人群”“没有蜂围蝶阵”,有的“就是这一树闪光的、盛开的藤萝”。作者惊讶、惊诧于这株紫藤萝的,不仅仅是它美丽的外表、旺盛的生命力,还有它的不计前嫌,不计较十多年前受到的不公正待遇的宽容;自我张扬的独特个性、不为名利所累的品质。我就是我,有人注意无人注意都要开花;开花不在乎有没有知音、有没有博得别人的欣赏;开花是为了证明我自己存在的价值,是为了自己活着。
多么豁达的性格,多么潇洒的人生!它的豁达、潇洒来源于它对生活的热爱、生命价值的尊重,文章主题就水到渠成了。作者在最后说“在这浅紫色的光辉和浅紫色的芳香中,我不觉加快了脚步”。
再来看看陆游的《咏梅》中的梅花形象。开在“驿外”、开在“断桥边”的梅花,很显然,不是一株名梅、出生高贵的梅花,而是一株被人遗忘、抛弃的野梅,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尽管它也凌寒开放,但显得“寂寞”“惆怅”。从这株梅花身上,我们看不到“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的欢乐,感受不到“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欢愉,为什么呢?究其原因,是“开无主”。它历经艰难,在冰天雪地中绽放出生命的花朵,无人欣赏、无人喝彩,所以它高兴不起来,就更加感觉到处境的艰难、环境的恶劣,“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这株怨梅、弃梅转而求其次,向世人表白要独善其身:即使“零落成泥碾作尘”但也要“香如故”。
可以看出,这株梅花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有主”活着;不为自己礼赞生命的欢歌,而是为了得到别人的欣赏,是为别人活着。一旦无人注意、不被欣赏,甚至遭群芳的嫉妒,就自我排遣、自怨自艾了。
梅花的命运与陆游的遭遇极其相似。陆游政治上极不得意,一生是在苦闷中度过的。绍兴二十三年,参加礼部考试,尽管名次在前,但因他“喜论恢复”“语触秦桧”,竟名落孙山。绍兴二十八年,开始仕途生涯,做过主簿、编修官、通判等职,但终因主张武力收复失地、积极支持北伐,先支持张浚后支持韩侂胄而终遭罢黜,在凄苦、贫穷中去世。
作者借助梅花的形象,一方面明志,表明自己不怕打击、坚持操守的坚韧;另一方面,也含蓄地表达出对朝廷的不满、失望,透露出“英雄寂寞”的苍凉与无奈。
从藤萝、梅花的形象,我们既可以窥见作者的人生轨迹、情感态度,同时也可以触摸到时代的脉搏,它们的命运都是时代使然。在这千帆竞发、百舸争流的有为时代,社会为我们施展才华提供了广阔的舞台,我们应当像藤萝那样积极向上、彰显生命活力,有尊严地、有价值地生活。
[作者单位:江苏省高邮市赞化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