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李健吾强调批评的独立性与批评者的主体性,实际上就是为了捍卫批评的独立性。因而,李健吾的批评文本所重视的不是语言的标准化而是语言的个性化。
关键词:李健吾 主体性 批评文本 私人话语
“李健吾文学批评强调自我表现与创造的特点决定了其批评文本必然追求艺术性与独创性。”“在这种情况下,批评文本便成了批评方式的一种自然延伸,批评方式的感悟性印象式特点也决定了批评语言自然具有感性化特点。”[1]因此,李健吾的批评文本就不同于西式的思辨文体,而是一种文学化的批评文本。它不仅是对李健吾审美再体验的传达,而且也往往具有独立的审美品格。如朱光潜所说:“书评成为艺术时,就是没有读过所评的书,还可以把书评当作一篇好文章来读……刘西渭的《读〈里门拾记〉》庶几近之。”[2]
李健吾像许多京派文人一样,常常与政治革命及其文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极力强调文学自身的艺术特性,重视对文学的审美品格与艺术技巧的研讨,强调对个人情感与体验的艺术化塑造与升华。……与此同时,又推崇审美直觉,张扬批评主体的个性与情感体验,在古今作家作品品评中,努力通过对批评对象的个性心理与情感体验的沉潜体味与挖掘而力图达到凸现批评对象的审美品格与文化人格的目的,这使得他们的批评往往在学理的背景而外又带有浓重的心理氛围与个性色彩。”[3]与此相同,李健吾也强调批评者的主体性地位。他说:“一个有自尊心的批评者,不把批评当做一种世俗的职业,而把批评当做一种自我表现的工具,藉以完成他来到人世间所向往的更高的企止。”[4]李健吾对批评者主体地位的强调,其实就是对批评独立性的捍卫。由于任何人都是社会的人,都存在于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之中,因此批评主体性地位的关键是批评者与他者的关系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李健吾有清醒的认识—— “批评家不是一个清客,伺候东家的脸色……他明白人与社会的关联,他尊重人的社会背景;他知道个性是文学的独特所在,他尊重个性。他不诽谤,他不攻讦,他不应征。属于社会,然而独立。”[5]
李健吾强调批评的独立性与批评者自身的主体性,实际上就是为了确立批评者在批评活动中的主体性地位。也正是因为李健吾在批评实践中确立了批评者的主体性地位,所以他才保证了批评向自身的回归。李健吾认为“一本书摆在他的眼前,凡落在书本以外的条件,他尽量可置诸不问。他的对象是书,是书里含有的一切。是书里孕育这一切的心灵,是这心灵传达这一切的表现。”[6]因而,李健吾的批评是一种个性化和心灵化的批评。他说“我的工作只是报告自己读书的经验。如若经验肤浅,这至少还是我的”[7]。由于批评完全建立在自己的审美印象与人生感悟之上,所以李健吾的批评与那些政治化的批评相比较而言就是一种私人话语。因而“李健吾对名词概念的使用往往很灵活,往往让这些名词带上自己的理解和感悟,具有相当的弹性,以使它能够负载与传达自己对作品的审美感受”[8]。个人感悟与普适性名词概念相互结合的过程其实是将普遍性语言向私人化语言的转化过程,也是批评者审美感受的传达过程。因此,“李健吾使用某些名词术语来说明某个作家或作品时,往往只是取其精神气质的接近,并不是真要给对象归类或贴上标签”[9],而且“李健吾借以描述阅读印象的批评语言,在本质上都是一种隐喻性的批评语言。在使用它阐说自己对于批评对象的整体审美感觉时,这些语言所传递的不仅是批评对象鲜活的个性与生命气息,更是批评者自身的经验背景与精神气质”[10]。由于审美印象常常因人而异,所以产生于审美印象并以传达审美印象为主要任务的批评语言必然是一种私人化的语言。由此可见,在批评之中,李健吾所重视的不是语言的标准化而是语言的个性化。他说:“我的意思更在类乎成见的标准语言帮助我们表现,同时妨害我们表现;标准帮助我们完成我们的表现,同时妨害我们完成表现……在艺术的制作上,尤其见出这种遗憾。”[11]
(本文为渭南师范学院科研立项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10YKS025。)
注释:
[1]董希文:《李健吾文学批评文体探析》,东方论坛,2002年,第6期,第50页。
[2]朱光潜:《编辑后记》,文学杂志,第1卷,第2期。
[3][8][9][10]黄键:《京派文学批评研究》,上海:三联出版社,2002年版,第46-48页,第210页,第211页,第212页。
[4][6]李健吾:《答巴金先生的自白》,《咀华集·咀华二集》,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6页,第16页。
[5][7]李健吾:《咀华二集·跋》,《咀华集·咀华二集》,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85页,第93页。
[11]李健吾:《<爱情三部曲>——巴金先生的自白》,《咀华集·咀华二集》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页。
(王衡 陕西省渭南师范学院中文系 714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