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民族都有其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淀下来的审美意识,有打着本民族审美意识印记的文艺作品。鲁迅先生说过:“法国人善于机锋,俄国人善于讽刺,英美人善于幽默。”中国的古典小说,像中国画、中国戏剧一样,表现着独特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受重写意、重表现、重抒情的传统审美意识的影响,中国古典小说以其简洁性、形神兼备性独立于世界小说之林。从我国古典小说的演变史来看,《水浒传》等长篇章回小说的问世,标志着中国古典小说已从重“事”不重“人”,过渡到“人”“事”并举,而且很大程度上“事”已经服从了“人”,明显地显现着小说形象由英雄到普通人的过渡,在这个行定阶段的特定位置上,《水浒传》的心理描写就有它特定的艺术表现形式和表现特点。一方面,它继承发展了中国古典小说的传统,在传奇性、戏剧性的故事情节的曲折发展中和人物多方面的行为语言中,表现人物隐秘的内心世界,显示出“以动写动”“以形传神”的心理描写手法;另一方面,又有意识地把心理描写作为艺术表现手段,使其服从于塑造人物、表现主题的需要,成为作品情节发展的有机组成部分,使人物形象成为包含着丰富的内心世界与外部形体的统一体。
人的内心世界是丰富多彩、复杂多变的。人物心理状态的多样表现,不仅要求作家要采用多样的表现人物心灵的方式,而且要求作家要拥有多样的表现技巧。作家可以描写人物在心理支配下一系列的动作、行为、姿态表情,也可以直接描写隐藏在人物心中的思想、感情。尽管作者给《水浒传》蒙上一层传奇的面纱,但是,作者的笔触基本上是现实主义的,更多地赋予人物合情合理的行为、语言、心理,用“极近人之笔”“写极骇人之事”,用“极近人之笔”就有可能使作者的描写更接近生活的本来面目,揭示人物精神世界的秘密,发掘人物心灵深处的感情潜流,给英雄们富有传奇性的行动找到合理的心理根据。《水浒传》的心理描写,不仅有直接的内心独白、感觉、梦境的描写和间接的诗词描写、动作语言描写,更重要的是它把人物置于激烈的矛盾冲突的漩涡中,描写同一条件下的不同人物、不同条件下同一人物心理和言行的统一体,使人物形象血肉丰满,产生永久感人的艺术魅力。
一、以动写动,以形写神
中国的绘画,不像西方那样客观机械地描摹自然物的外在形体,求得形似,相反,它强调立意和传神,主张象下之义,以形传神。就人物画像来说,所谓“神”,就是人物的精神世界和性格特征,它贯穿于人物的音容笑貌、神情气色、动作姿态以及内心活动中。作为语言艺术的中国古典小说,和中国绘画等造型艺术有一定的相通之处,它们都可以借助于绘“形”来传“神”,然而小说自有它自己的长处。它比造型艺术有更大的空间和时间的自由,它可以直接描写隐蔽在人物心灵深处的情感、认识、思想,也可以叙述人物在特定环境下的动作行为,因为动态比静态更容易在欣赏者的心灵中唤起审美意识并打上深刻的烙印。(这一点,对于由最初诉诸于听觉而发展起来的中国古典小说,尤为值得注意)人物内在的心理活动是人物行为的动力和基础,影响支配着人物外在的行动、语言,把人物的动作、语言等准确具体地描绘出来,就可以让读者看到人物心理的折光,听到人物心灵的跳动,发现人物心灵的秘密,达到“不写而写”的艺术效果。这种“以动写动”“以形写神”的手法,是中国古典小说经常采用的一种传统艺术手法,也是《水浒传》刻画人物心理的主要手法之一。
从“拳打镇关西”“大闹桃花村”“火烧瓦罐寺”“大闹野猪林”等一系列行动中,我们可以看到鲁达嫉恶如仇、直率粗犷中的精细机敏和他对受害者的深切同情,对权豪势要的无比愤恨。从“斗浪里白条”“劫法场”“沂岭杀虎”“打死殷天锡”“斧劈罗真人”“探穴救柴进”“闹东京”“乔捉鬼”“乔坐衙”“扯招谤”的一系列行为中,我们看到李逵对官府的仇恨、嘲讽,对梁山义军事业的赤诚,看到他由粗直到天真的“狡猾”的心理变化。同样,从虎将李忠身边摸出二两银子来的动作里,看出这个江湖上使枪棒卖药人的心胸不宽广不爽利;从西门庆在武大郎门前踅东踅西的脚步中,看出这个好色之徒卑鄙无耻的灵魂。
一个人的性格不仅表现在他做什么,而且表现在他怎样做。《水浒传》的作者,不仅随着情节的曲折发展,写出了人物在“做什么”,而且还根据特定矛盾冲突中的特定人物写出他(她)行动时采取的方式即是“怎样做”的。从人物的所作所为中,透露人物行动的心理根据。二十六回写武松斗杀西门庆,武松在对何九叔、郓哥做了一番调查后,确认潘金莲、西门庆毒死了哥哥武大,他不是立即拿出刀来杀潘金莲和西门庆,而是寄复仇希望于官府。然而,官府贪图贿赂“不准所告”,这时候,武松不是毫无办法,不是等待,更不是像林冲那样安于现状“自心下漫了”。依靠官府报仇不成,可他复仇的怒火并没有熄灭,但他还是没有立即去杀潘金莲、西门庆,而是“自带了三两个士兵,离了县衙,将了砚石笔墨,就买了三五张纸藏在身边;就叫两个士兵买了个猪首、一只鹅、一双鸡、一担酒和一些果品之类,安排在家里”,“请到四家邻舍,并王婆和嫂嫂”,得到潘金莲、王婆的口供和邻舍的指证后,这才手刃潘金莲,斗杀西门庆。然而,他并没有马上落草,而是投县衙自首。从这三番跌宕里,足见武松做事谨慎小心,有条不紊,沉着冷静,义勇刚烈。如果换上同是急性的鲁智深或者石秀,那就是另一番行动方式了。
人物的行动,固然受着情感的支配,然而,情感支配下的人物动作还受着人物理智的影响。一般说来,情感和理智总是同步前进的,但有时也出现特殊的情况:强烈的感情风暴刹那间冲击人物的心灵,情感和理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这时,理智常常纠正或者警告情感的过失,使两者重归和谐。理智也是人物心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第七回写林冲娘子遭人调戏,林冲急急赶到眼前,把那后生肩胛只一扳过来“恰待下拳之时”“认得是本管高衙内,先自手软了”。这里,林冲感情的狂澜和理智发生了强烈的冲突,最后理智占用了感情“手自软了”,认为高衙内“不认得荆妇”,并劝走了欲教训高衙内的鲁智深。由此可以看出:一,林冲作为八十万禁军教头,生活优裕,因此安于现状,安分守己;二,受屈辱与求平静的矛盾,结果服从了屈辱求全,不愿打破自己安定生活的平静;三,还没有认清高俅父子的本质,以为是“不认得荆妇”的缘故,对他们抱有幻想。
二、言者,心之声也
如果说,富有个性特征的人物行动,是人物心理的“象形文字”,那么,富有个性特征的人物语言,则是人物心灵的声音。文艺作品描写人物的语言,是为了表达人物的心声,也是塑造人物性格的必要手段。《水浒传》的人物语言,是充满了个性化的人物语言。作者通过对人物的语言描写,把人物的心理刻画得惟妙惟肖,反映了人物特定的经历、特定的身份地位、特定的生活环境和特定的矛盾冲突在特定的人物心中撞击的心灵火花。鲁迅先生说过:“《水浒传》《红楼梦》的有些地方是能使读者由说话看出人来的。”金圣叹也曾指出:“一样人,便还他一样说话。”的确,《水浒传》里的人物,不同性格的人就有不同的语言,且不说林冲的忍辱求全,鲁智深的粗中有细,李逵的天真耿直……就连那些淫妇、烈汉、呆子、马泊六之类,也个个逼真传神。林冲刚到沧州牢城后,差拔找林冲要钱时的对话充分反映了差拔、敲诈、勒索、见钱眼开的心理。开始,差拔不见林冲拿钱,“变了面皮,指着林冲骂道:‘我看你这贼配军满脸都是饿文,一世也不发迹。打不死,拷不杀的顽囚,你这把贼骨头好歹落在我手里,教你粉骨碎身,少间叫你便见功效。’”林冲取了五两银子,差拔看了道:“你教我送与管差和我的都在里面?”显然缓和了语气,心理上有了些许的满足。林冲又拿出十两银子给他,差拔见了,看着林冲笑道:“林教头,我也闻你的好名字,端的是个好男子,想是高太尉陷害于你。虽然日下暂时受苦,久后必然发迹。据你的大名,这表人物,必不是等闲之人,久后必做大官。”称号的变化,语气的改变,用词的变化,刻画出了“变色龙”的卑微心理,与契诃夫笔下的变色龙奥楚蔑洛夫何其相似,与《儒林外史》中胡屠户对范进中举前后的语言描写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十二回写杨志卖刀时泼皮牛二的语言,则活画出一个撒泼无赖者的心理状态。第二十四回写王婆说风情,对西门庆说的那“十分光”的诡计,长达一千字左右,在《水浒传》的人物对话里,可算是最长的了,那语气,那声口,可谓神态活现;那判断,那分析,可谓“精辟透彻”,既有形象的描写,又有抽象的判断推理,随着下面的情节发展,“十分光”步步变成了现实。我们从中可以看出:一,王婆是说风情的老手,有一定的经验;二,王婆诡计多端,很善于察言观色,既深知西门庆是个好色之徒,又对潘金莲荡妇的心理了如指掌,并能根据二人的性格、心理做出计划;三,王婆贪婪,唯利是图,为了得到几两银子,什么缺德的事都干得出来。
人物的语言,由于环境或性格的关系,由于人物处在特定的条件下,有时心口是不一致的,甚至是相反的。这样的语言,同样是人物的心理反映,是被扭曲了的人物语言,这更能揭示人物隐蔽着的心理活动。同样是说假话,李逵说假话骗娘上山,杀虎后骗曹太公等人,被罗真人使神法弄到蓟州府,说假话诈酒肉吃,可以看出只能属于李逵的憨厚中的“狡猾”和贪吃贪喝的心理;而鲁达三拳打得镇关西奄奄一息时却假意说郑屠“诈死”,这里本是鲁达自己“诈称”,而他却反说郑屠“诈”,活现出鲁达机智欲遛的心理。
三、内心独白
尽管在故事情节的曲折发展中,在富有个性特征的人物言行中展现人物的内心世界,是中国古典小说常用的一种心理描写的手法。但是,中国古典小说也并不排斥直接的心理描写,因为人物的心理状态是复杂多变的,它有时表现于外在的言行,有时也表现为内在的思想感情。古典小说由志怪、志人、传奇到话本小说,再到长篇章回小说的演变历史中,随着题材范围的扩大,时代内容的深入,小说家对民间艺术的整理与创新以及由听讲到阅读的演变,小说表现技巧也逐渐走向成熟,适应情节发展、表达主题、塑造人物的需要,小说作者的笔触也不同程度地、逐渐地走向人物的内心世界,心理描写逐渐趋于丰富、细腻。《水浒传》的心理描写,在注意从人物的行动语言中刻画心理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内心剖析。这一点,比《三国演义》更生动,形象,细腻。《水浒传》的心理剖析,大都是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延伸,通过人物心理独白的形式,剖析人物行动的心理动机,给以后故事情节的发展展示合乎逻辑的心理根据,有时还能给人物的性格判定基调,预示故事的发展和人物的命运。
第十一回写林冲上梁山后,王伦那段近一百五十字的心理独白,不仅展示了王伦极端关门主义、嫉贤妒能的狭窄的心胸,并且预示了梁山后来“火拼”王伦的必然。第二十回宋江见了捉拿晁盖等人的公文后,有这样一段内心独白:“晁盖等众人不想做下这段大事,犯了大罪,动了生辰纲,杀了做公的,伤了何观察,又损害了许多官军人马,又把黄安活捉上山,如此之罪,是灭九族的勾当!虽是被人逼迫,事非得已,于法度上却饶不得,倘有疏失,如之奈何?”从中我们可以体味出:宋江虽然“担着血海也似干系”出于“义气”放了晁盖,但这时他还没有反叛的意图,对封建国法怀着恐惧忧虑的心理;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他灵魂深处“忠”与“义”的矛盾,为后来描写宋江走上梁山的曲折道路奠定了基调。
第二十四回写潘金莲见武松时的心理反应:
那妇人在楼上看了武松这表人物,自心里寻思道:武松与他(指武大)是嫡亲兄弟,他又生的这般长大,我嫁得这等一个,也不枉为人一世。你看我那‘三寸丁谷树皮’,三分象人,七分象鬼,我直恁地悔气!据着武松,大虫也吃他打了,他必然好力气。说他又未曾婚娶,何不叫他搬来我家住,不想这段姻缘却在这里!
这里,把抽象和形象的心理状态结合起来描写,从她欲和武松结合的判断来看,主要是抽象的思考,从她对武大和武松的比较来看,主要是形象的思考。既包含了她对武松英雄气质的赞誉,又包含了她对武大猥琐软弱的鄙视,是她见异思迁的淫荡心理的自然流露,同时,又为下面故事情节的发展埋下了伏笔。
四、感觉、梦幻描写
感觉是客观外界事物刺激人的感官所引起的心理反应。因此,在文学作品中描写人物的感觉,不仅能反映出人物所感觉到的特定事物,而且还可以表现出人物感官受特定事物的刺激所产生的心理状态。《水浒传》的许多地方,作者以叙述人的语言把人物的所见所感描写出来,反映人物特定条件下的心理。林冲刺配沧州道上看到的那座“猛恶”的野猪林,道出了他被高俅迫害后的胆颤心惊。薛霸在野猪林举棍要害林冲时,听到的声音,看到的铁禅杖,感触到的“一隔”,又看见的“胖大和尚”,随薛霸感觉的顺序,层层道来,字字入心,活画出薛霸吃惊的心理。鲁提辖打死镇关西的那富有艺术魅力的“三拳”,则从郑屠的感觉着手,加以形象的描绘:第一拳打在鼻子上,“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将出来。”第二拳打在眼际眉稍,“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滚将出来。”第三拳“太阳上正着”,“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写郑屠嗅觉、视觉、听觉的感受,味、声、色俱全,三拳打的部位不同,郑屠的感觉也不同。作者淋漓尽致地描绘出来,造成一种形象感和空间感,以其形体的可感觉性跃然纸上,创造出一种引人入胜的艺术境界。
错觉是人们对客观事物的一种错误感觉。错觉描写有时也能表现出人物的心理。第二十四回西门庆夸王婆梅汤做得好,王婆错把梅汤的“梅”听为做媒的“媒”。作者恰当地运用两字的谐音,描写王婆在一定的心理状态影响下产生的错觉,既创造一个跳板向说风情过渡,又符合王婆此时的心理:王婆贪图钱财,迎合西门庆的淫邪之心,故意诱他,一心想做媒撮合西门庆和潘金莲,自然而然地把“梅”错听成“媒”,恰道出一个贯于说媒说风情的虔婆的心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梦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反映人物的心理。王朝闻说过:“梦是心理的形象化了的反映,是现实的一种化了装的反映,也可以说是现实在意识上的一种改造。它不只是一种表现已有生活的回忆的变形的形式,而且常常是一种尚未有过却可能有的生活现象的形象化了的预测。不论它的状况如何复杂新奇以至怪诞,它和人物的性格及其处境常常是有密切关系的;它是和人在一定时期的感觉、认识、情感、意志有密切联系的。”中国古典小说写梦最著名的要数《红楼梦》了,曹雪芹以梦的多姿多彩给书中的人物提供了显示心灵的场所。《水浒传》关于梦的描写,不像《红楼梦》那样多,也不像《红楼梦》那样接近于现实生活的真实,由于受志怪传奇的影响较重,它往往给梦的描写涂上一层神秘的色彩。然而,从《水浒传》中近十个梦的描写里,还是不难看出梦境的现实依据的。第四十二回写九天玄女授天书,宋江这一梦非同一般,可以说是后几十回故事发展的纲领。从中也可以找到其心理根据:一,宋江被追到还道村“走了死路”,非常时期神明庇佑、救命;二,他虽没被赵能赵得捉拿去,却也出不去村,更希望神明能指示出路;三,宋江虽已走上反抗叛逆之路,但天理忠孝观念在他头脑中根深蒂固,因此,他希望自己走向叛逆能上顺天理替天行道;四,由于他一向仗义疏财,赢得了天下好汉的敬仰推崇,因此,才梦到玄女娘娘呼他“星主”,教诲他“为主全仗忠义”,又用他渴望聚义后受招安,封妻荫子,青史留名,才梦到娘娘指使“为臣辅国安民”。
五、诗词描写
“诗言志”,是我国诗歌的抒情传统,在古典小说中借诗词表达人物的心理情绪很早就已出现了。东晋王嘉《拾遗记·翔凤》就用石荣侍婢所作的五言诗表达被贬时的心情。以后,唐传奇宋元话本中对用诗词来表达人物心理的方式,都有所采用。《水浒传》的许多诗词,或状物写景,或描人画心,在塑造人物形象、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烘托小说意境等方面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书中有些诗词,是人物内心感情或强烈感受的表达。林冲上梁山前在朱贵酒店里写的五言诗,宋江浔阳楼上写的反词、反诗,表达了他们强烈的造反激情。宋江在菊花会上写的《满江红》词,在李师师处写的乐府词,表达了他远大的政治抱负。宋江感于燕青射燕所作的诗词,感于胡敲作的两首诗,哭刘唐诗,卢俊义刺配沙门岛途中感于笛声所作的诗,则表达了他们壮志未酬、功名无望的愁闷心情。如宋江的反诗反词及《满江红》词,都是宋江乘着酒兴感情异常冲动时写成的。“酒后吐真言”,诗词确切地表明了当时宋江的心理。浔阳楼上题的反诗反词,是宋江感到自己的身世浮沉抒发的“凌云志”:长期怀才不遇的悲愤,囚徒生活的屈辱,在酒的触发下,与压抑在心中的反抗因素,汇成了燃烧的诗句。这是宋江从义士气质到反抗性格的转折点,同时又是故事情节发展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满江红》也有同样的作用,它抒发了宋江实现大聚义后“望天王降招早招安”“御边”“平虏”“保民安国”的愿望,是书中由“义”到“忠”的重要转折,是后半部故事发展的总纲。
除了书中人物自己写出来的诗词外,《水浒传》中还有一些诗词是以叙述人的笔触写出来的描写人物的心理状态的。第十一回林冲上梁山后被王伦逼迫,下山两天都没有搞到“投名状”,回山后他的心情是非常愁闷的,作者用一篇《临江仙》,以比兴手法形象地写出了林冲忧愁、苦闷的心情。第五十六回写雁翎甲失盗后徐宁的愁闷心情,同样以比兴手法用一首词描绘出来。第五十三回写戴宗和李逵去蓟州寻取公孙胜,二人寻了二三天,不见踪影,得到老丈、村姑的指点后,来到公孙胜家门前,得知公孙胜在屋后炼丹,他们欣喜备至,作者就用一首七言诗描写戴宗高兴的心情,从对戴宗所见景物的描绘里,既是对公孙胜隐居处清静优美的描绘,又是戴宗转闷为喜后的真实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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