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1年第3期 ID: 148254

[ 陈小菁 文选 ]   

丁尼生《悼念集》中外研究现状述评

◇ 陈小菁

  摘 要:本文对19世纪桂冠诗人丁尼生的代表作《悼念集》的国内外研究现状进行了梳理。国外研究主要是以丁尼生创作《悼念集》的背景、学者对丁尼生诗歌正反两方面的观点以及丁尼生和其他作家间的相互影响等视角入手,对其进行传记、评论和影响等方面的研究。国内学者对该诗集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诗歌的主题、诗歌中的意象、诗歌所体现的怀旧情结以及诗人创作的心路历程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在于对于《悼念集》的影响研究探究的不够深入,且对其与同类诗歌的比较研究方面未能给予足够的关注。
  关键词:阿尔弗莱德·丁尼生 《悼念集》 述评
  
  阿尔弗雷特·丁尼生(Alfred Tennyson,1809--1892)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桂冠诗人,受到历代学者的关注,是一位颇受争议的诗人。据说维多利亚女王在读了《悼念集》后对丁尼生说:“除了圣经外,能给我快慰的就是《悼念集》。”[1]但是丁尼生的反对者也不少,与丁尼生同时代,以翻译古波斯诗人奥玛·海亚姆(Omar Khay·yam的《鲁拜集》著名的费茨杰拉德(FAwaId Fitzgerald,1809—1883)在1850年晚些时候写给Frederick Tennyson 的信中称:“《悼念集》本身充满了最美好的东西,但它同时也是单一乏味的,像是被卷入了一台最高级的作诗机。”[2]也有评论者称《悼念集》是“煞有介事的小题大做”,因为“它对任何人的实际生活方式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3]丁尼生死后曾经受到好几代人的批评,直到20世纪下半期他的诗作才得到公正的评价。
  T.S.艾略特在评价丁尼生时曾说:“偶尔,一个诗人由于某种奇特的巧合表达了一代人的情绪,与此同时他也表达了一种与同代人不同的个人情绪。这并不是缺乏诚挚,而是因为在意识的层面下服从与对抗相互融合。”[4]《悼念集》表面上表达的是对好友哈勒姆之死的哀痛之情,实际上却饱含了一种对社会、对人类更为广阔的情怀,那就是对维多利亚时代的信仰缺失以及对人类文明的忧虑,《悼念集》在英国乃至世界诗歌史上独树一帜,有别于一般的悼亡诗歌并长期受到重视与欢迎的原因正在于此。
  
  一、国外《悼念集》研究现状
  
  国外对丁尼生《悼念集》的研究已经达到相当成熟的水平。西方各国评论家们从不同角度对丁尼生及其《悼念集》进行了较全方位的研究,写下了大量富有价值和创见的文献和专著。早在二十世纪早期,艾略特就写过两篇论文,对丁尼生的作品进行了细致的分析,艾略特对《悼念集》有最中肯的评价,他说,“《悼念集》不是宗教的产物,并不是因为他信仰的质量,而是因为它怀疑的质量。在里面,信仰是一件可怜的东西,但是怀疑是一个非常强烈的经验。”[5]
  总的来说,关于丁尼生《悼念集》的研究成果大致可以分为四种:一是评论性研究,包含对丁尼生及其作品正反两方面的评价。Stopford Brooke[6]以一个与丁尼生同时代学者的视角,对丁尼生及其在维多利亚时代作家中的地位作出了评价,大加赞赏了丁尼生如救世主般的性格并给出了其与丁尼生诗歌产生共鸣的详细论述,反映了丁尼生及其作品所赢得的广泛正面性的评价。而进入二十世纪,以Harold Nicolson[7]为代表的二十世纪早期现代主义评论家,对维多利亚时代的诗人表示不满,Nicolson提议把神秘的抒情诗人丁尼生和客观实际的公众桂冠诗人丁尼生彻底区分开,提出了很有影响力的“双重丁尼生”的观点。二十世纪下半叶,Jerome Hamilton Buckley[8]则重新评价了Nicolson的这个观点,转变了后来评论家对丁尼生的评价,使其更加复杂深入。世纪之交前后对丁尼生评的论性研究多以论文集的形式出现,Rebecca Stott (1996)[9]这本著作包含了以不同视角研究丁尼生的最有影响力的评论性文章,如:以解构主义视角研究女性主题和文类问题以及心理分析和语言学等视角。导论部分介绍了丁尼生诗歌研究以传统的批评方法为主,并且给出了全新研究丁尼生作品的研究综述。以上都是关于丁尼生总体上的评论性著作,其中零星的会涉及到该诗集的评述,Alfred Tennyson, Baron Tennyson & Erik Irving Gray (Editor) [10]是《悼念集》的第二版,也是评论《悼念集》的专著,它把近年来对丁尼生研究的重要改变收纳进来,并对之前的版本进行了注解,评论部分收录了包括新增的七个评论在内的十三个论文,分析了该诗的历史和结构,各学者从不同角度全面解读了这本诗集。二是传记研究。传记研究以诗人长子哈勒姆·尼生(Hallam Tennyson)所著的《备忘录》[11]为代表,作者以大量详实可靠的信件和资料为依托,详细地展示了丁尼生丰富多彩的一生,此书成为研究丁尼生的重要参考资料。还有Christopher Ricks (1972)[12]的评论性传记,Ricks结合丁尼生的生平经历,对丁尼生文本进行批评式阅读,并对Nicolson提出的“双重丁尼生”的观点进行了修改。三是影响研究。丁尼生的《悼念集》对同时代及后世作家产生了重要影响,典型的有英国当代女作家A.S.拜厄特创作的“新维多利亚小说”《婚姻天使》,小说以虚构的形式重新讲述了丁尼生和他的挚友亚瑟·哈勒姆及妹妹艾米莉·丁尼生的故事,拜厄特对丁尼生的重构围绕《悼念集》中“手”的意象展开,《悼念集》以内文本的形式贯穿故事始终,拜厄特通过人物内心独白将自己对于《悼念集》的理解和评述巧妙地融入到人物在特定情境下的思想活动。关于丁尼生的影响研究,不得不提Robert Douglas-Fairhurst & Seamus Perry [13]为纪念丁尼生两百周年生辰而编纂的论文集,作品收录了包括众多英国和北美的评论家和专家学者们在内的论文文献,这些文献探索了丁尼生与他的前代作家、同时代作家以及后继作家之间的复杂关系,丁尼生研究学者们以这种形式在学术界为丁尼生及其富有想象力的作品带来更多的关注并对丁尼生的成就和持久影响力进行重估。有学者如Philip Edward Dillard和Paul Turner乐于把精力放在探索其他学者对丁尼生诗歌创作的影响上。Philip Edward Dillard[14]虽然没有专设章节说明卡莱尔对丁尼生《悼念集》创作的影响,但是书中详细论述了两人之间的友谊、两人共同的社交圈、圈内学者与两人的文学观点的交流、两人之间文学观点的交流在具体文学作品中的体现,以及两人对于宗教、哲学和工作、科学、教育等一系列社会问题的共同看法,向我们阐述了卡莱尔在丁尼生的思想及诗歌创作上不容忽视的影响。Paul Turner [15]在专门介绍《悼念集》的章节里,向我们说明了诗人如何受到哈勒姆、贺拉斯、卡图卢斯、彼德拉克、但丁、莎士比亚、歌德、卢克莱修等人的影响。四是其他方面的研究。丁尼生无论在表现手法上还是在写作技巧上都堪称大师,因此有不少学者从语言、音韵及意象等角度对《悼念集》进行研究,主要有W.David Shaw [16]和Alan Sinfield[17],分别分析了丁尼生的写作风格和《悼念集》中的语言特色。
  
  二、国内的研究现状
  
  国内学界对丁尼生《悼念集》的研究并不丰富,国内尚没有研究专著出版,译著也只有上海译文出版社在1995年6月出版的由黄杲炘翻译的《丁尼生诗选》以及飞白在《诗海》和《英国维多利亚时代诗歌》中选译的为数不多的诗歌。在一些英国文学史、诗歌史、诗选的书籍中,零星可见关于其《悼念集》部分诗歌的简要赏析。在“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和“中国优秀博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中,1999年以前关于《悼念集》的文献很少有人涉及,2000年至2011年期间关于《悼念集》的学术论文也只有为数不多的12篇而已。
  在有关研究《悼念集》的文献中,李公昭[18]对丁尼生《悼念集》及其他主要作品进行了赏析,并提出了一些独到的见解:作者认为“《悼念集》是一首自白式的长诗,而不是一种日记式或自传式的长诗”,“非细读而不能观其结构走向,辨其发展之脉络”,同时作者也列举了《悼念集》美中不足的地方:长诗略显松散、诗与诗之间缺乏连贯性以及有些诗过于夸张和雕琢。金冰和其他学者关注的是对诗歌中各种意象的解读,金冰[19]讨论的是英国女作家A.S.拜厄特在小说《婚姻天使》中围绕着“手”的意象展开对丁尼生的重构中作者对“手”这一意象的解读,以及在此基础上对丁尼生物质观和生命观的重新阐释。汪玉枝[20]则认为诗人以灵柩的意象来突出死亡的画面,显得更直接更生动。刘苏景和肖菊分别从不同的角度解读丁尼生心路历程及其思想的转变。刘苏景[21]认为在《悼念集》中,作为丁尼生代言人的诗中言者对诗中听者的有目的的选择体现了丁尼生情感与精神的演化过程。肖菊[22]则从诗歌创作的叙事技巧方面解读了丁尼生的思想转变。江莉莉等人对《悼念集》中所体现的怀旧情结展开研究,传统研究认为是好友哈勒姆之死激起了丁尼生的怀旧情结,加剧了他的信仰危机,但是诗集中的诗歌并不全是在怀念亡友,江莉莉[23]先对丁尼生怀旧情结的成因进行分析,然后从死亡主题入手,分析探讨了丁尼生如何在《悼念集》中诠释表达他的怀旧情结。其他方面的研究还有,李亚西[24]运用“新批评”的张力理论对丁尼生的《悼念集》进行了较系统化的研究。官文娟[25]认为,《悼念集》的核心主题是科学发展与宗教信仰之间的矛盾和权衡,作者通过重读《悼念集》,分析了丁尼生的宗教立场以及该诗所反映的“信仰危机”。
  
  三、意义与展望
  
  国内学界对丁尼生《悼念集》的研究并不丰富,研究尚未形成体系还亟待丰富和完善,笔者在国内外学者研究的基础上,发现有以下两个问题值得探讨研究:
  首先,我们知道卡莱尔的思想对同时代及后世作家产生了深远影响,这其中就包括丁尼生,老年卡莱尔曾经把烟盒赠予丁尼生“作为永恒兄弟情谊的承诺”[26]。丁尼生在《悼念集》中表现出的对维多利亚时代信仰缺失的忧虑与卡莱尔对当时所处时代作出的诊断以及开具的药方有相契合之处,虽说他们有维多利亚时代诗人共同的敏感性,但是关于两人的影响研究不容忽视,尤其是卡莱尔对丁尼生《悼念集》创作的影响。
  其次,T.S.艾略特曾说过,《悼念集》是“一个自我坦白者的一部浓缩的日记”,丁尼生却说诗中的“我”并不总是作者讲述自己,“而是一个人类的声音在通过作者向世人倾诉与交流”[27],丁尼生由哈勒姆的死想开去,想到了当时困扰世人的许多重大问题:生与死、善于恶、上帝与自然以及人在宇宙中的地位等。《悼念集》丰富了悼亡诗歌的创作形式和内容,使得其与其他同类诗歌有所不同,关于两者的比较研究在国内尚有很大空间。
  
  注释:
  [1]Alan Sinfield:《Alfred Tennyson》,Oxford:Basil Blackwell Publishers,1986。
  [2]Joanna Richardsoned:《FitzGerald:Selected Works》,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63,P563。
  [3][美]埃德蒙·威尔逊著,黄念欣译:《阿克瑟尔的城堡》,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
  [4]John Dixon Hunted:《Tennyson's“In Memoriam”(Casebook)》,London:Macmillan,1970,P133。
  [5]Richard Gill:《In Mimoriam by Alfred Tennyson》,Palgrave Macmillan,1987,P78.
  [6]Stopford A.Brooke:《Tennyson:His Art and Relation to Modern Life》,2d ed. London:Isbister,1895。
  [7]Harold Nicolson. 《Tennyson:Aspects of His Life, Character,and Poetry》,Houghton Mifflin and Company,1923。
  [8]Jerome Hamilton Buckley:《Tennyson:The Growth of a Poet》,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60。
  [9]Rebecca Stott:《Tennyson》,Longman Critical Readers,1996。
  [10]Alfred Tennyson,Baron Tennyson & Erik Irving Gray (Editor):《In Memoriam:Authoritative Text Criticism》,W.W.Norton & Company,2003。
  [11]Hallam Tennyson:《Alfred Lord Tennyson:A Memoir by his son》,New York:Greenwood Press,1969。
  [12]Christopher Ricks:《Tennyson》,London, Macmillan,1972。
  [13]Robert Douglas-Fairhurst & Seamus Perry:《Tennyson Among the Poets:Bicentenary Essays》,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9。
  [14]Philip Edward Diliard:《The Influence of Thomas Carlyle Upon the Poetry of Alfred Tennyson》,University of Georgia,Ph.D,1975。
  [15]Turner Paul,Tennyson.Routledge & Kegan Paul PLC, 1976。
  [16]W.David Shaw:《Tennyson's Style》,Ithaca,N.Y.: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76。
  [17]Alan Sinfield:《The language of Tennyson's'In Memoriam'》,Blackwell Publishers,1971。
  [18][27]李公昭,姚学勇:《博士论丛》,北京:军事谊文出版社,2001年版,第52页,第52页。
  [19]金冰:《诗人之“手”——A.S.拜厄特重新解读丁尼生》,外国文学评论,2009年第4期。
  [20]汪玉枝:《论丁尼生诗歌中的死亡意象》,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2010年,第2期。
  [21]刘苏景:《从诗中言者的角度解读丁尼生的心路历程》,中国优秀博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硕士),2005年,第5期。
  [22]肖菊:《从诗歌的叙事技巧解读丁尼生的思想演变》,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2009年,第2期。
  [23]江莉莉:《论丁尼生诗歌中的怀旧情结》,浙江大学, 2008年。
  [24]李亚西:《丁尼生<悼念集>中的张力美》,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2008年,第8期。
  [25]官文娟:《丁尼生<悼念集>:科学与宗教的权衡》,福建商业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0年,第5期。
  [26]Hallam Lord Tennyson:《Alfred Lord Tennyson:A Memoir by His Son》,London:Macmillan,1987,P237。
  参考文献:
  [1]Alan Sinfield.Alfred Tennyson [M].Oxford: Basil Blackwell Publishers,1986.
  [2]Christopher Ricks ed.Alfred Tennyson:The Poem of Tennyson [M].London:Longmans,1969.
  [3]Joanna Richardson ed.FitzGerald:Selected Works[M].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63.
  [4]Hallam Lord Tennyson.Alfred Lord Tennyson:A Memoir by His Son[M].London:Macmillan,1987.
  [5]John Dixon Hunt.Tennyson's“In Memoriam”(Casebook)[M].London:Macmillan,1970.
  [6]Philip Edward Diliard.The Influence of Thomas Carlyle Upon the Poetry of Alfred Tennyson[M].University of Georgia,Ph.D.,1975.
  [7]Richard Gill.In Mimoriam by Alfred Tennyson[M].Palgrave Macmillan,1987.
  [8]埃德蒙·威尔逊.阿克瑟尔的城堡[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
  [9]李公昭,姚学勇.博士论丛[M].北京:军事谊文出版社,2001.
  
  (陈小菁 杭州 浙江省工商大学外国语学院 310018)

丁尼生《悼念集》中外研究现状述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