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电影《关于我母亲的一切》成功塑造了曼努拉这一女性形象,阐述了男性的缺席、女性的命运必须由自己掌控的主张。
关键词:女性 形象 苦难
《关于我母亲的一切》是当今最负盛名的大导演阿莫多瓦1999年的作品。这是一部赞颂女性的爱与伟大又让人流下眼泪和感到震撼的电影,更是一部把目光真实、淋漓地投向社会边缘人群、底层小人物辛酸生活的电影。
纵观许多男性的文艺作品,他们视角下的女性总是不完满的,仿佛哈哈镜里的变形影像。随着人们社会文明程度的演进和人们认知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男性开始重视和关心女性,从全新的视角打量女性丰富驳杂的内心世界。女性花样的青春值得异性和自身的观看和呵护,但她们不能因之沉溺于优渥物质的滋养,一旦遇到风雨,只能发出青草样的忧郁之声。电影《关于我母亲的一切》揭示了一个问题,即在现代化进程迅猛发展的20世纪,女性依然面对着诸多棘手的现实问题。
电影指出了一个深刻的事实,即男性的缺席,女性的命运必须由自己掌控。《关于我母亲的一切》是一个典型的男性缺席文本,阿莫多瓦以独特的视角在几个不同层面上对“男性缺席”进行了阐释和文化反思。在影片中,男性是彻底的缺席。首先是理想男性的缺席。人类的文化已经被男权化和异性恋化,这种文化背景下塑造出符合女性想象和男权规范最残酷的、最无奈的。装上义乳的丈夫离家出走,儿子意外罹难,男性彻底从曼努拉的世界缺席。导演设计了这样一个“男性缺席”的状态,而影片中的女性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重新寻到了生命的意义。男性的缺席并未造成曼努拉等女性的失语。这部电影对女性有着一种真正的性别关怀。以往的电影里女性总是被书写为等待拯救的羔羊,而男性则是她们的救世主;即便是赋予女性拯救的使命,其拯救也被涂上了男权化的色彩:她们要么是将生命交付、奉献给男性,在拯救男性之后获得自身的拯救;要么就是扮演成男性或者以男性的方式来拯救男人或者女人,这种拯救以抛弃女性的性别特征为代价。其实,这些拯救的结果无疑是深陷在男权之中。而在《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中,阿莫多瓦让女性的拯救超出了这些男权模式。曼努拉是一个真正独立的女性,她没有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给任何男性,她没有将自己禁锢在“相夫教子”的囹圄。曼努拉以无比宽广的胸怀,以自己独特的女性体验和人生经验来拯救受伤的灵魂,彻底超越了男权的拯救方式。在《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中,拯救是乐观的,女性不仅拯救了男性,也拯救了自己,这种女性拯救模式是成功的。
与此同时,导演阿莫多瓦执著地探究男女两性的命运,在《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中,阿莫多瓦尝试解构传统异性恋模式内的男性、女性形象,让男性和女性的所指超越异性恋及男权规范随意拓展。在《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中,男性或者死亡、或者缺席、或者变性,符合异性恋模式的男性消失了,阿莫多瓦在这样的一个假设下思索:“男性将如何获得重生?男性将走向何方?曼努拉这个女性的行动似乎告诉了我们答案。作为母亲的女性,在无意识中就把自己的孩子带入到男权世界,将他/她培养成男权无意识所规定的“男性”、“女性”。在《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中,男性获得了重生,而女性也找到了自我。
影片沿袭了阿莫多瓦一贯理解和关注女性的题材风格。主人公曼努拉完全不同于以往影片中的人物形象。作品中所有的女人们都在承受着情感与生活的重压和折磨。曼努拉隐忍地压抑了内心的痛苦和绝望,坚强地在生活的漩涡中挣扎和反抗,她影响着周围的人,并和这些与她有着千丝万缕微妙联系的女人们成为互相尊重的朋友。“这种对社会性别角色的反叛和颠覆,既不是‘五四’时期的娜拉们伦理意义上的离家出走,也不是绝决的性别对抗,这是女性在尊严和价值被社会漠视之后的觉醒,是主动摆脱消极自我意识和配角观念的行动,是女性开始追寻个人价值和独立的精神空间,再也不依附男人之后主体意识和独立人格的重塑。在女人自我救赎之时,这个所谓的成功男人不过沦为凸显女人高尚品质和自立意识的修辞要素,而最终成为一个空洞的符号化的形象。”[1]
电影《关于我母亲的一切》对于现实人生的揭示,更让人感到切肤之痛却不露声色。而影片中的细节把握和出色镜头,恰恰是导演阿莫多瓦以电影语言倾诉自己内心世界的看家本事。“显然,她们的感情失败的缘由主要源自爱情与人性的关系,确切地说是男性的幽暗人性……那些包括爱情在内的被认为具有永恒价值的情感、真诚和承诺,在人性的弱点面前显得如此的脆弱和纤细。”[2]
影片从曼努拉的儿子被飞驰而过的汽车撞死开始叙述,这里使用了“有话则短,无话则长”的法则,省略的是女主人公痛苦的心噬过程,读者稍加思索便可知其中无尽的泪痕和心酸。电影把许多人物以曼努拉为核心,通过一连串细腻伤感的亲情、爱情与友情故事联结在一起,真实、生动到让人震撼。主人公们虽身处社会底层或遭遇人生逆境,但他们和主流社会的大多数人一样,热爱生活,勤奋努力,自立自强,乐观向上,追求纯真感情,虽然活得卑微,但同样值得敬仰。
曼努拉像佛教中的“观音”,具有承受人世一切苦难的坚韧和广博胸怀,她把自己已经受伤破碎的心,撕成一片片,分给了每一个受难的女人,使她们感受到无私的爱与包容。她隐藏起自己的苦难,以广博的爱渡化他人。在她的关照下,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开始认真地努力活着,并逐渐试着去体谅他人,学着去宽恕和谅解。
在《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中,导演阿莫多瓦是怀着善意来讲述这个故事的,影片描述的是一群边缘人的生活,但却以爱为主题。影片没有特别的愤慨,宽容是该片的基调,这需要多么博大的胸襟,而阿莫多瓦把这种胸襟赋予了他认为值得赋予的女性——曼努拉。阿莫多瓦始终关注着女性,他以一种理解和关怀的姿态,细腻温情地刻画了女性敏感的精神世界。在阿莫多瓦的作品里,女性生活在残酷凌乱的现实中,孤独而寂寞,丰富感情和美好梦想的寄托一次又一次消失,只能坚强地在绝望和痛苦中清醒地麻木和温柔地反抗,互相安慰互相扶持。曼努拉为什么平和善良得可以接受一切,因为无数苦难沉积下来的从容不迫,还有与生俱来的沉着,已经把她历练成善良母者的化身,她在抚慰自己的同时,可以间接地救人渡人。在影片中,男性是彻底的缺席。首先是理想男性的缺席。人类的文化已经被男权化和异性恋的理想男性形象。“理想男性应该有着强健的体魄、旺盛的生殖力以及坚强、勇敢、有贵任心等一系列特征。但在影片开始就让一个看似符合理想男性标准的准男人——曼纽拉的儿子死去,于是男性在曼纽拉的真实生命体验中彻底缺席,她只能重新寻找自我的意义。”[3]
抛开单纯的故事,电影《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一直在表现女性的欲望诉求与外在空间的关系。是的,有更多的关于女性的具体问题可以拿出来讨论和阐释,但超越女性的局限来探讨人类的生存,应是一个显著的话题。在表层文本里,创作者可以讲述栩栩如生、荡气回肠的故事,但他必须有小群山、凌绝顶的眼界,否则难脱匠气而成不了探讨终极关怀的大师。“《关于我母亲的一切》里涉及了爱滋病、变性、同性恋等等敏感的话题。但在阿尔莫多瓦的影片里没有任何的恐吓和诅咒,他的世界的芸芸众生不会因为上述的读神行为而受到什么惩罚,影片既不代表道德的劝戒和批判意义,也不暗示宗教的教义和赎罪主题。阿尔莫多瓦对整个世界充满了最大的爱意和宽容。在别人努力想要为我们展示某种末日图景时,他却把那些看作是祀人忧天。那些其他人看来最为大逆不道的行为,阿尔莫多瓦一笑视之。整个影片他几乎都保持了轻松而幽默的态度……她们拒绝任何此类问题的争辩和讨论,而只接受本真的爱的召唤。摆脱了虚假的崇高和悲悯,她们的心灵能够更加自由地飞翔。”[4]
注释:
[1]顾玮:《潘向黎小说<白水青菜>评析》,名作欣赏,2005年,第8期。
[2]颜敏:《都市女性的生命书写》,文艺争鸣,2008年,第2期。
[3]丁宁:《重建一个“人”的世界》,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5年,第3期。
[4]余姝:《关于女人……》,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0年,第3期。
(傅琳 无锡市 江苏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外语系 214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