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爱奇是司马迁审美倾向的主要特征之一。这种倾向,使《史记》一书在显露出奇异色彩的同时,更具有其他史书不可比拟的思想性和深刻性。从司马迁对品节高尚、功业卓著的奇才之士的欣赏与偏爱中,可以感受到他想建功立业的强烈进取心。
关键词:司马迁 《史记》 审美倾向
李长之先生说:“司马迁爱一切奇,而尤爱人中之奇。人中之奇,就是才,司马迁最爱才。”纵观《史记》,司马迁为之立传者,多为有奇才建立伟业之人。我们从《太史公自序》中司马迁对《史记》一百三十篇的写作缘由考察可知,司马迁最爱之才有四类:一是历史上树立了足以永垂青史的功勋者;二是具有光照后世的特殊品格者;三是忍辱负重的大丈夫;四是那些想作为而不能的人物。
第一类中司马迁心中最爱写得最多最好的要数大禹。凿开龙门山的大禹是司马迁心中一位建有卓著功勋的偶像。在《史记》中司马迁对大禹的偏爱是明显的。表现在:一是论述多,不只在《夏本记》中对大禹事迹有所论述,就是在《五帝本纪》、《殷本纪》、《秦本纪》、《齐太公世家》、《伯夷列传》、《越王勾践世家》、《河渠书》、《太史公自序》中也每每有所论及,其广泛程度除孔子之外无人能企及;二是论述详,除论述事迹外,还有身世、行踪、人际、品行、言辞,把一个古圣人写得惟妙惟肖尤其对大禹平治洪水,司马迁前后用了上千字,这在整部《史记》中是少有的;三是评价高。《越王勾践世家》中“唯大禹之功为大”的评价,一个“唯”字将对大禹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再加一个“大”字,对大禹的赞叹更无以复加。
第二类中司马迁最心仪最爱惜的要数屈原。与司马迁有着相同境遇的屈原是司马迁又一位最崇敬热爱的人。共同的忠君情、爱国志和相似的悲剧命运使司马迁对屈原的崇高人格、进步思想和高贵品质有着无比深刻的理解和共鸣。因而一篇《屈原贾生列传》才写得如此如泣如诉,传中对屈原的评价才如此之高:
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这是司马迁对屈原不屈精神的盛赞,司马迁心中品高志洁的屈原就是他梦想中的自己。正如李景星所说:“以抑郁难遏之气,写怀才不遇之感。岂独屈贾两人合传,直作屈、贾、司马三人合传可读也。”
第三类是司马迁极力讴歌的一类。司马迁有一句名言:“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耳。”人生最宝贵的生命不是不可牺牲,而是要让它发光,死得有价值,有意义。大丈夫能伸能缩,能进能退。“向令伍子胥从奢俱死,何异蝼蚁?弃大义,雪大耻,名垂于后世。悲夫!方子胥窘于江上,道乞食,志岂尝须臾忘郢邪?故隐任就功名,非烈丈夫孰能致哉!”《季布栾布列传》赞曰:“季布以勇显于楚,身覆军搴旗者数矣,可谓壮士。然至被刑戮,为人奴而不死,何其下也!彼必自负其才,故受辱而不羞,欲有所用未足也,故终为汉名将。贤者诚重其死。”勾践卧薪尝胆,终报强吴,司马迁予以高度的评价:“苦深焦思,终灭强吴,北观兵中国,以尊周室,号为霸王,勾践可不谓贤哉!盖有舜之遗烈焉。”司马迁本人也属这一类。
第四类人物是司马迁寄以同情的一类。贾谊年少气盛,才华出众,却一生不得志,郁郁而死。晁错力主削蕃,维护中央统一,却身斩东市。李广才气天下无双,威震边陲,但却遭遇坎坷,最后被迫自杀。周亚夫治军,无人能比,但一腔热血无处流,最后被饿死。这类人的奇可用一句话概括:才能“奇”,但命却奇。
《史记》的爱奇的审美倾向,是司马迁历史观,审美观的重要表现。也正由于《史记》中有这种深层的“奇”,才使它的浪漫主义文学特征更有价值。另一面我们从司马迁对品节高尚、功业卓著的奇才之士的欣赏和偏爱中,可以感受到他想建功立业的强烈进取心。这是司马迁审美倾向的价值,也是我们研究其心态的目的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