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2年第2期 ID: 147768

[ 欧阳健 文选 ]   

如何深化《歧路灯》研究

◇ 欧阳健

  1980年,栾星先生的校注本《歧路灯》问世,形成《歧路灯》研究的第一个热潮。1981年、1982年、1984年分别在郑州、洛阳、开封召开的三次学术讨论会,又出版了两本《歧路灯论丛》,就是显著的标志。尔后,研究《歧路灯》的论文虽然年年在发,中国知网显示30年内共有记录241条(有的还是弄错了的),年均不到10篇。2004年后虽多了起来(最多的是2007年,25篇),考虑到多为博士、硕士论文,与真正的学术研究,还是有相当距离的。
  要想深化《歧路灯》的研究,首先要反思的是:什么原因妨碍了《歧路灯》的传播?
  记得《歧路灯》刚推出时,媒体纷纷喝彩,《光明日报》1981年5月19日报道的标题是:《埋没二百多年的古典白话小说〈歧路灯〉出版》;香港《文汇报》1981年8月2日雁枫文章的标题是:《一部被埋没二百多年的小说》;台湾《中国时报》1983年1月12日王孝廉文章的标题是:《〈歧路灯〉的再发现与再评价》;台湾《联合报》1983年1月12日曾敏生文章的标题是:《再放光芒的〈歧路灯〉》,等等。这类过于炽热的“埋没”说曾经引起一些反感,蓝翎在《“埋没”说质疑》中就说:“《歧路灯》是明清‘人情小说’传统的一股逆流,是一部从人物故事到语言艺术都缺乏吸引力的古代小说,无论作者的人格还是作品的风格都难望《红楼梦》之项背。”言下之意,大有《歧路灯》被“埋没”是“活该”的意思。
  针对这种所谓的“自然淘汰”论,笔者于1982年为洛阳学术讨论会撰写的《〈歧路灯〉在中国小说史上的地位》开头说:“和《竹书纪年》于晋咸宁太康间自汲郡战国魏墓中重见天日不同,清初李绿园所撰长篇小说《歧路灯》,二百年来尚有‘三五部抄本于穷乡僻壤间’流传,后复有洛阳清义堂1924年的石印全本和北京朴社1927年的冯友兰、冯沅君兄妹勘校的铅印前二十六回本问世,但终究是知者甚稀,将次晦没。现在,《歧路灯》一百零八回经栾星同志校注,由中州书画社出版了,这实在是一件应该受到称赞的大好事。”笔者举《竹书纪年》重见天日为例,意在说明湮没不闻的东西不一定是没有价值的,更不是注定该淘汰的。
  9月17日小组会上,有些老先生猛烈批判李绿园的“用心读书,亲近正人”论,说他的动机是“维护封建统治”,更有人认为:“《歧路灯》是竭力维护行将倒塌的封建大厦的作品,它的总的思想倾向是落后的,是逆潮流而动的。”有人甚至用了“反动”的字眼。笔者有点忍不住了,便发言说:“各位先生,我们都经历过文化大革命,‘反动’一词的份量有多重,想必大家都有切身体验;我就曾被说成‘反动’,坐了四年牢,戴了四年‘反革命’帽子,但我心里明白:自己一点也不反动!李绿园是二百多年前的文人,他嘱咐孩子‘用心读书,亲近正人’,有什么错?难道要他‘一心游荡,亲近匪人’,才是对的吗?”不想主持小组会的负责人严肃地说:“那还要不要突出政治?”大有问罪之慨。于是开展了一场争论,许多人都被卷进去了。
  19日清早散步,偶遇河南省社会科学院院长龚依群同志,他大约也听到了小组会的争论,问了笔者一些情况。20日,《歧路灯》学术讨论会闭幕式,龚依群同志讲话说,“关于李绿园思想是不是‘反动’,听说会上有不同的意见。我只讲两点事实:十月革命胜利后,有作家出了本《插进苏维埃心脏上的十七把刀子》,列宁称赞它‘是本有才气的书’;俄国国歌《保护沙皇》的作者茹可夫斯基,列宁的夫人克鲁普斯卡娅主张为他出版诗集——这就是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博大胸怀。对于李绿园,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宽容一些呢?”听得出来,他支持笔者的看法。
  但不管怎么说,由于心中横梗着“封建说教”、“思想陈腐”的成见,论者对《歧路灯》的评价总不那么理直气壮,不自觉地要打一点折扣。如范宁先生说:“《歧路灯》整个思想主题是不高明的,人物塑造也不很成功,但记录了十八世纪中国封建社会中下层人物的思想状况,涉及的生活面相当广阔,……读者可以从其中看到封建社会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人间地狱。”(《〈歧路灯〉读后感》,《歧路灯论丛二》)连笔者力图给《歧路灯》以较高评价的文章也说:“它不像《红楼梦》那样,对于所谓‘仕途经济’等一系列涉及封建制度的根本问题提出了怀疑;相反,它主张挽回颓变的世风,主张把那些浪子从‘歧路’中拯救出来。尽管作者的正面说教是真诚的,甚至是出于自己阅历有得之言,但那毕竟是与历史的潮流背道而驰的。”(《〈歧路灯〉在中国小说史上的地位》,《文学论丛》第2辑,1983年)
  可见,以是否“反封建主义”为评判标准,《歧路灯》不可能获得很高的评价;人们只能从诸如人物塑造、情节结构、语言运用等方面做一点文章,给予一定程度的肯定。基本评价如此,又怎能引起充分的关注呢?
  为了抵御对“埋没说”的质疑,论者高扬起“教育小说”的大旗,并立即获得响应,成为评价《歧路灯》的“主旋律”。然而,此后《歧路灯》研究之所以没能成为热点,根源或亦在于“教育小说”论的不足恃。
  最早亮出“教育小说”的,大约要算张国光先生。他在《我国古代的〈教育诗〉与社会风俗画——〈歧路灯〉新论兼评〈“埋没”说质疑〉》中说:“《歧路灯》是一部值得借鉴的教育小说”,“李绿园不仅是一位小说家,他首先是一位思想家、教育家”,对这部“被埋没了二百多年的优秀古典小说”,“做父母的似可以一读”,“青年人可以一读”。(《歧路灯论丛一》)
  其后,李延年先生著《〈歧路灯〉研究》,从中国古代小说的实际出发,对“教育小说”的内涵给以界说:
  教育一般是指培养新生一代准备从事社会生活的整个过程,主要是指学校对儿童、少年、青年进行培养的过程。有广义教育与狭义教育之分。狭义的教育,主要指学校教育,即根据一定的社会要求和受教育者的发展需要,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地对受教育者施加影响,以培养一定社会或阶级所需要的人的活动。在“教育小说”名称里,教育包括狭义的教育,也包括广义的教育中的社会教育与家庭教育。明乎此,我们就可以对“教育小说”名称的内涵做出界说了。
  “教育小说”是中国古代小说的一种题材分类,它是以人物形象、故事情节等组成的小说这种艺术形式,形象化地反映培养儿童、青少年准备从事社会生活的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家庭教育等教育活动的小说类型。它必须同时具备三个要素:教育者(教师、家长等);受教育者(儿童或青少年学生);教育方法、内容、目的等。三者必须兼而有之,虽可以对某一要素有所侧重,但不能缺略三要素中的任何一项。如果一部小说,缺少上述三要素中的任何一项,那就不能被视为教育小说。
  这一界说,无疑是有道理的。对于“教育小说”的认定,也确乎能起到提升《歧路灯》品位的作用。然而,当我们用这一界说去衡量《歧路灯》时,便会发现有许多地方对不上号。
  《歧路灯》不是正面写教育过程的书。小说中尽管写了“受教育者”谭绍闻,且希望他成为能“从事社会生活”的有用之人,但总是事与愿违,原因在于教育者(教师、家长)以及社会环境。而以“教育小说”的界说来衡量,它缺少的正是最重要的一项:教育方法、内容、目的。朱自清先生说:“《歧路灯》的主题只是‘败子回头’。但这个败子,本来并非败子,他父亲竭尽心力,原想他成为一个克家的令子,而他自己也时时在理欲交战中。他父亲死了,他结交了‘匪类’,因为习染的关系,便让欲将理战胜了。‘东捞西扯,果然弄的家败人亡’。后来受够了‘贫苦煎熬’,阅历了人世险诈,加以族人、父执、义仆等的规劝,这才‘改志换骨’,重新让理将欲战胜了。这个理欲不断的战争和得失,便是本书的教训,或说是理想。”《歧路灯》写的是一个青年堕落的过程,这种堕落之所以会成为现实,主要是由于原应充当教育者的教师、家长所起的恰是完全相反的作用。
  如果认为《歧路灯》是一部成功的“教育小说”,李绿园有深刻的“教育思想”和切实的“教育方法”,甚至想用它来指导家长、教师对学生“进行教育”,是不可能取得成效的。不要说以“孝”为本、以“礼”为范的观念是如何陈腐,“用心读书,亲近正人”的模式是如何孱弱,如何不与现代人的观念相通,单就谭绍闻后来的改过自新、败子回头,也总觉得有些勉强,不能使人折服:他潜心读书,是为应科举之试而学;即便科考中了副车,还是靠族兄谭绍衣之提携,至浙江备倭立军功,方得特授黄岩县正堂,家道重兴。这些都不能算教育的成功,只不过是谋到了一条自身的出路而已。可见,试图借鉴《歧路灯》的方法来教育人、培养人,是没有效果的。加上现实的人们对“说教”普遍感到厌倦,打着“教育小说”旗号的《歧路灯》受到冷落,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但是,这一切并不能表明人们对教育漠不关心。恰恰相反,随着社会的急剧转型,如何做好对下一代的教育工作,如何使他成为“从事社会生活”的有用之人,已经成了全社会最关注的中心议题。在这种形势下,如果换一个角度,把《歧路灯》看作是对教育状态的严峻谛察,是对教育生存弊端的深刻剖析,情况就会大不相同。因为《歧路灯》提供给我们的,与其说是“反映培养儿童、青少年准备从事社会生活的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家庭教育等教育活动”,不如说是“反映干扰、破坏培养儿童、青少年准备从事社会生活的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家庭教育等存在的严重问题。”它的主导面尽管是宣扬正理,宣扬上进,但根本抵御不了这种干扰和破坏;大批本应成为“从事社会生活”的有用之材的孩子,正一步步地走向歧路,这正是现在绝大多数人最关注的社会问题。
  那么,是谁在戕害我们的孩子?或者说,谁该为孩子走向歧路负责?
  答案是作为“教育者”的家长和教师该为孩子的走向歧路负责,但追究起来,他们并没有戕害孩子的动机。这就造成了问题的复杂性。
  都说谭绍闻的堕落是因为糊涂不明的母亲王氏的溺爱。其实,作为一位母亲,王氏的亲子之爱,是无可非议的。通达地看,她的教育观还是颇有见地的。祥符宋门外的吹台,是个始于师旷的名胜,王氏看重孩子爱动的天性,主张让谭绍闻去赶会,说:“这吹台三月三大会,叫孩子跑跑去。读了两个月书了,走散走散,再去读书何如?”谭孝移以为“小孩子赶会,有什么好处”,她反驳说:“这个说不好,那个说不好,如何会上有恁些人?”这种“书也不是恁般死读的”的观念,颇得品行端方的塾师娄潜斋的赞同,道是:“若一定把学生圈在屋里,每日讲正心诚意的话头,那资性鲁钝的,将来弄成个泥塑木雕;那资性聪明些的,将来出了书屋,丢了书本,把平日理学话放在东洋大海。”王氏不赞成“严密齐备”、完全封闭式的教育方式,讥讽谭孝移整天把孩子“锁在箱子里,有一点缝丝儿,还要用纸条糊一糊”是完全正确的。王中劝谭绍闻不要和“匪类”往来,王氏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难说叫大相公每日跟着一起老头子不成?”这些不都有点“与时俱进”的味道?
  王氏的毛病在于贪财慕利。闻说谭绍闻与贵公子盛希侨结拜,受宠若惊道:“像这等主户人家公子,要约你兄弟拜弟兄,难说辱没咱不成?”谭绍闻赌场赢得一百三十两,回来夸母,王氏欣然道:“咱家可也有这一遭儿。那日他那黑胖汉子搬钱时,恁样强梁,赢不死那天杀哩!”然而王氏最大的失误在于请侯冠玉为塾师,而决策的因由,不过是“只叫供粮米油盐,不用管饭”,“不管饭就好,省得伺候。”
  也有人说谭绍闻的走入歧路,责在塾师侯冠玉。其实,从职业上讲,侯冠玉是个明白自身使命的老师。他一到任,就将谭绍闻旧日读的苦于点明句读书,都叫丢却,并且自己到书店买了两部课幼时文以便课诵。他对谭绍闻说:“学生读书,只要得功名;不利于功名,不如不读。若说求经史,摹大家,更是诬人。你想古今以文学传世者,有几个童生?不是阁部,便是词林,他如不是大发达,即是他那文章,必不能传。况且他们的文字俱是白描淡写,直与经史无干。何苦以有用之精力,用到不利于功名之地乎?”这种为应试而教学的模式,历来屡试不爽,谁能说没有道理?
  用现代标准看,侯冠玉更是位有个性的文学批评家。他对《西厢记》、《金瓶梅》都有独到的见解,赞美《金瓶梅》道:“那书还了得么!开口‘热结冷遇’,只是世态炎凉二字。后来‘逞豪华门前放烟火’,热就热到极处,‘春梅游旧家池馆’,冷也冷到尽头。大开大合,俱是左丘明的《左传》,司马迁的《史记》脱化下来”,这更是惊世骇俗之论。从学术水准看,侯冠玉要与“《金瓶》、《水浒》我并不曾看过,听人夸道,说是笔力章法,可抵盲左腐迁”的苏霖臣相比、与“不能识左、史,就不能看这了;果然通左、史,又何必看他呢”的程嵩淑相比,都高明一筹。侯冠玉的问题是缺少师德,灵魂肮脏,以致成为谭绍闻吃喝嫖赌的“启蒙”者。
  《歧路灯》展现了一帮“匪类”的引诱,使谭绍闻一误于盛希侨,再误于夏逢若,三误于茅拔茹,四误于张绳祖,五误于高皮匠,六误于管贻安,七误于钱可仰,八误于虎镇邦,九误于赵天洪,十误于武当道士,驯致家产败落,几近走投无路,从而展现了社会不良因素的恶劣作用,描绘了极其可怕的情景。
  可以说,《歧路灯》敷演的“败子回头”故事,在那个时代并不多见;相比之下,绝大多数走上歧路的孩子,面临的更可能是彻底毁灭。这就有着强烈的警世、醒世意义,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歧路灯》是教育失败的挽歌,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救救孩子”的呐喊。
  教育,是永恒的主题。如今,教育更成了千家万户最关心的热点。“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如果通过对《歧路灯》的解读,通过与李绿园超时空的对话,从教育者和社会环境角度进行新的诠释,我们就会获得许多有益的启示。
  当代家长,比王氏开通得多了。他(她)们不但支持孩子走散玩赏,还支持他们学习更多的技艺,甚至不惜代价让孩子去学琴、学唱、学舞。这倒不是他(她)们真正发现了孩子的艺术细胞,而是出于“望子成龙”的焦灼心情,指望凭借一技之长,让孩子迅速出人头地,成为歌星、影星、球星。他们总是按自己的意愿,不管孩子的兴趣如何,硬性为孩子制订人生轨道,于是经常,事与愿违,这成了一种社会的通病。
  现在的学校,聘请的不是“只叫供粮米油盐”的塾师,而是要通过考试录取才能进入的教师。过去的做法,是由高分到低分依次录取,学校要招收一百个学生,排在前一百名的就自然在录取之列,那录取的“分数线”就是第一百名的分数。为了防止有人录取了不来报到,又准备了若干备取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各个学校都不约而同地把分数线往上提:明明要招收一百人,却把“分数线”划在了第八十名;于是,第八十一名到第一百名的考生就得按不同的标准交费,而且还要有门路才行。面对这种情境,几乎所有家长都极端关注孩子考试的排名,他们常用“交钱”来恐吓孩子:“分数不够,就要交钱了!少考一分,就等于赔一万元!”想到自己是在为钱而学,学生还会有丝毫的乐趣吗?
  孔子说:“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得天下英才教育之,是教师的最大愉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要紧的内容在课堂上不讲了,却要交钱到课外去补教。家长一想到要掏钱给孩子进课外班,还会高兴得起来吗?这样,家长、学生与学校,一下子成了对立的关系。像这种师生关系,根本就不可能和谐。
  教育的本质,是向学生传授他所不理解、未领会的生活经验与各种知识。作为教育对象的未成年人,往往有贪玩、好动的天性,不能有效地把持自己;在教育的过程中,教师必然要对他们进行约束,说些他们不爱听的大道理。一心迎合儿童的天性,彻底废除抽象的说教,是没有理由的。自从“与世界接轨”,教育观念发生了变化。开始说是“寓教于乐”,后来教也不要了,纯粹就是乐。不再提倡刻苦学习,“尺璧非宝,寸阴是竞”、“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的教诲从学校中消失了。朱自清先生不赞同对《歧路灯》中的“理学话”采取全盘否定的态度,因为“那些理学话,又都是作者阅历有得之言,说得鞭辟入里,不蔓不枝;虽是抽象的,却不是泛泛的,所以另有一种力量,不至于老生常谈等”。有人反对向青年人讲世界观与人生观。可千万不要忘记,不是正确的世界观,就是错误的世界观;不是自觉的世界观,就是盲目的世界观;不是清醒的世界观,就是糊涂的世界观。嘲讽对世界观的讲究,甚至主张取消对世界观的思考,不是与时俱进,而是与时俱退。
  从社会环境讲,李绿园提出要“亲近正人”。现在孩子“亲近”的是电视和网络上传播的垃圾文化。打开几百个电视频道,数以千计的文化节目,多半是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戏说历史,解构经典,亵渎崇高,颠覆真诚。翻案风流行,把好人说成坏人,坏人说成好人。现在最可怕的,不是现实世界里的盛希侨、夏逢若、茅拔茹、张绳祖,而是虚拟世界里的赌王、匪首、帮主、教父。现实世界里的盛希侨、夏逢若、茅拔茹、张绳祖,人们能意识到他们是“匪类”,虚拟世界里的赌王、匪首、帮主、教父却被奉为“英豪”。有的孩子们公然以“长大了当贪官、泡美女、住别墅”为追求目标,问题还不严重吗?
  李绿园要我们“用心读书”,被现代技术所控制的所谓“文化”,大片、摇滚、NBA、动漫等等,把宝贵的时间都占据了。有了MP3,年青人都在听,它的歌词旋律不断翻新,时间花在这上面,就没有时间读书了,孩子从小就没有读过几本正经的书;进大学了,还要去KTV,去给歌星捧场;已经缺乏刻苦读书的气氛了,还要跟着市场走,拼命游戏、玩乐,浪费时光,消磨意志,其后果是极其严重的。“业精于勤荒于嬉”,不能理解为教条主义的说教。
  而最最重要的,是要找回“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找回“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找回“教育者必先受教育”的传统精神,如此,教育才会走上正路。
  综上所述,如果真正认识到《歧路灯》的价值所在,就会找到《歧路灯》研究的兴奋点。《歧路灯》所描写的形形色色的世相人情,在今天就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歧路灯》所提出的重大问题,在今天依然有着现实的紧迫感和普遍意义,这就意味着对《歧路灯》的观照,就是对现实的参与,对《歧路灯》的研究,就取得了与同时代人的兴趣相一致的频率,就能在同时代人那里获得共鸣。《歧路灯》研究第二个热潮,就自然到来了。
  
  
  
  
  
  (欧阳健福州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350007)

如何深化《歧路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