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语文教学与研究·综合天地 2010年第5期 ID: 141355

[ 刘延君 文选 ]   

透视中学作文教学

◇ 刘延君

  中学作文教学的重要是公认的,难教更是公认的。各级语文报刊谈论作文教学的文章很多,刘延君老师的可贵之处在于她从教材、体系、应试、技法、评价五个方面对其弊端做了全面而深入的解析,既有纵向的梳理,又有横向的比较。病症摸清了,问题找准了,总有解决的方法,而正像刘老师所说的“这样透视与思考本身就是寻找写作教学出
  
  中学语文作文教学的重要性是语文学界所公认的,但写作的现实处境却是小学生抄作文,中学生编作文,到了大学写作还不过关的大有人在。于是,中学语文的作文教学就陷入了一种尴尬处境,即大家都知道重要,但又都感到束手无策;大家都感到头疼,但又都无法放弃。透视当今的中学语文作文教学,我认为主要的问题有以下几个方面:
  1.无本可依(没有专门的写作教材)
  中国内地的官方语文教材中一直没有给写作以应有的地位。新课程颁布之后,虽然写作占据了一席之地,但设置在“口语交际、综合实践、写作”的板块之中,且无法与阅读教学的分量相抗衡。国外很多国家很早就有专门的写作教材。如德国1981年出版过《作文训练》一书,美国有《提高写作技能》作为中学写作训练的教程。而我们在实际教学中,有思想的教师只能自发地设计作文教学的专题来补充教材的空白。而大多数老师的作文教学就显得很茫然,或是简单地从教材中选取一个作文题目让学生来做。
  2.缺乏序列(教学缺乏体系,随意性强)
  没有专门的写作教材又导致了写作教学出现了第二个致命的问题,就是缺乏序列。作文训练序列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中国著名语言学家吕叔湘先生对此曾打过一个很好的比方,他说语文教学的序列绝不同于工业,而有点类似农业。这就是说,语文教学的序列,包括作文训练序列不应是机械的,刻板的,固定不变的,而应是能动的,变化的,适时的,因为教学的对象是能动的人而不是机器。但是,这样说,决不是说语文教学就无序可寻。类似农业,那就有天时、地利、人力等条件,何时播种,何时浇水,何时施肥,何时锄草,何时除虫,何时收获都有规律可寻。庄稼的耕耘培育原是“大体有序”的。作文训练类似于此。国外研究者在作文训练过程中,为学生设计系列性训练题,注意到阶段的划分,训练形式的变换,做到了有序可循而又不是一成不变。美国教材《提高写作技能》注意到在训练过程中铺设训练点,设计系列作文训练题目。该书安排“正式作文”13次,而“准备活动”的练习有77次,作文与单项训练的比例为1:6。例如在《自述》一节中,为了写一篇“自述”的文章,就先后安排了研读范文、回忆往事、分析例文、提供记叙文的结构模式、准备文章开头、提炼观点、提供细节、练写中心句、再读例文、掌握具体化的三种方法等10次练习,然后才正式以“自述”为题作文。
  我认为中学写作教学从不同的角度至少可以理出四种“序列”来。
  一是按写作的本质来定序列,由生活进而到表达。它强调开拓学生作文的源头,丰富生活,提高认识,获取感悟,力求提高人文素养,重在解决“写什么”的问题,是由“源”到“流”的序列。
  一是按实际表达应用来定序列,先说后写,先口头后书面。以说带写,以说促写。用口语交际来促进书面写作的发展。
  一是按写作流程来定序列,一篇作文,可以按照审题、立意、选材、结构、行文、修改等先后步骤来定出序列。按这种序列来设计整个作文教学的作文书在20世纪80年代比较盛行,现在已不多见。
  一是按表达方式来定序列,即文体训练的序列:初、高中阶段,第一学年,都以记叙文写作为主,第二学年以说明文和应用文写作为主,第三学年以议论文写作为主。按不同的文体写作再细分到每次训练,记叙文分为写人、记事、状物、写景、抒情等;说明文分为实物说明、事理说明、程序说明、文艺性说明等,议论文分为立论、驳论等。横向并列展开,纵向递进展开。以这种文体序列来编写的作文辅导书在20世纪90年代大行其道。
  四种序列各有侧重,互有优长,我主张以一种为主,兼收并蓄、灵活多样地开展符合自己学生特点的作文训练。我想,先解决写作源头的问题,应该是解决作文教学低效的一个方向。因此,我不赞成只力图解决“怎样写”而进行的“技法派”作文教学。因为中学生作文更大的困惑是不知道写什么和缺少写作激情的问题。
  3.跟着考试走(应试作文大肆泛滥)
  张志公先生曾说过:“我们的作文教学在指导‘写什么’这方面花的力气比较多,而在指导‘怎么写’这方面花的力气太少。”(《谈作文教学的几个问题》)张老此言是从作文的流程得出的结论,也极有可能是针对当时作文教学的实情提出的意见。也许是受张老话语的影响(我想未必是),或者是应试作文功利的驱使(我想一定是),如今的作文教学几乎全力投入了“怎么写”的“技术”指导。一些报刊也在大肆兜售所谓的“作文技巧”、“作文秘笈”,诸如怎样拟题,怎样开头,怎样结尾,怎样安排结构,怎样打造“亮点”,怎样吸引阅卷老师的眼球,等等。于是乎,一些学生抛开对作文“本真”的追求,抛开对社会生活的体悟,抛开对名著时文的阅读,而去潜心研究作文的种种“招式”,挖空心思在作文形式上“翻新”,以致把作文搞成了“文字游戏”。
  深感压抑的学生心中也满是委屈,写作文时从不敢直抒胸臆,也不敢文思飘逸,因为那样虽会让自己的性情得到真正的释放,却会使作文卷面的分数大打折扣。在蹒跚中前行,在小心翼翼中探路,生怕自己妙手偶得的狂言或不甘平庸的妙语,令判卷老师大跌眼镜。
  作文教育的模式化、政治化、非生活化,是导致学生作文走偏的重要原因。
  作文中的“假、大、空、废”话,其根源在于“惟考是图”。为了谋求分数,我们老师往往只顾教学生文字编织术,而把陶冶学生心灵的职责抛之于教学之外;为了谋求分数,就只顾引导学生在写作中求稳妥、求平庸,而把培养学生创造精神的宗旨牺牲殆尽;为了谋求分数,就只顾误导学生投机取巧、弄虚作假,把作文和做人割裂开来,对立起来!试问,当作文变成了“谋求分数的敲门砖”时,我们的作文教学中究竟还残存着多少素质教育的分子?!
  4.技法大于内容(技法上传授太多,内容上限制太多)
  我们知道,写文章就是反映自己对客观事物的理解和看法,就是表达自己的态度和情感。因而,“写什么”即文章的内容是第一位的。至于“怎么写”即用怎样的形式来写,那要看对何人表达,在何种场合表达,为达到何种目的而表达,不必刻意去“包装”。内容决定形式,这是亘古以来不容置疑的金科玉律。叶圣陶先生早在1924年就指出:“我们不能只思考作文的法度、技术等等问题,而不去管文字的原料──思想、情感的问题,因为我们的作文,无非想着这原料是合理的,是完好的,才动手去作的。而这原料是否合理与完好,倘若不经考定,或竟是属于负面的也未可知,那就尽管在法度、技术上用工夫,也不过虚心耗力,并不能满足写作初愿。”(《作文论》)叶老的话深中肯綮,十分突出地强调了“写什么”的重要性。
  在我看来,技巧与内容的关系应该是外在与实质的关系、肉体与魂灵的关系。现在太多的人在强调技法的传授,这实在有悖于作文教学的要义。皮之不存,毛之安附?许多学生和老师热衷于研究怎样把作文写好?怎样赚取评卷者的眼球?至于写什么,为什么而写?这些反倒成了无关紧要的问题了。事实上,这恰恰大错而特错了。一个成熟的写作者在思考这些问题时首先要解决的是为什么而写?然后是写什么?最后才是怎样写?
  技巧重要,但不是学习作文的法宝。我们的语文教师应该让学生们走进生活、体味生活,也应该让他们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有一颗善于捕捉文学、捕捉语文的心灵,去感受生活。有了生活,何愁写不出文章来?作为语文老师,我们有责任让真实的生活、真挚的情感、真切的思想在孩子们的心灵里安营扎寨。巴金说得多好啊,写作就是无技巧的再现生活。我们应该深情地告诉他们,生活就是作文。
  5.评价体系不健全(只用应试的标准来衡量,或者用成人眼光审视学生习作)
  语文教学的评价体系本身就比较滞后,体现在作文上就尤为严重。
  在作文评价方面,有两种很不好的倾向:一是用成人眼光来审视学生的作文;一是只用应试的标准来衡量。第一种倾向的问题在于忽视了学生是学习写作的对象,拔高了评价的标准。第二种倾向的问题在于把学生的思维往一条路上赶。考试的霸权主义无限扩张,很有点“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的味道。
  中学语文作文教学的问题很多,我也不知道解决问题的方法与途径。但发现问题比解决问题更为重要,这种透视与思考本身就是寻找写作教学出路的一种方式。
  
  刘延君,教师,现居吉林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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