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安妮·勃朗特以婚姻爱情题材创作的小说《怀尔德菲尔庄园的房客》通过对主人公海伦情感、婚姻生活的描述，塑造了一位独立、自主、追求婚姻平等、敢于斗争的理想女性形象。小说不仅揭示了追求平等发展与道德完善的深刻主题，在叙事方面，亦即在叙事结构、叙述主体、叙事视角与叙事主题等方面展现出较高的叙事艺术。
　　关键词：《怀尔德菲尔庄园的房客》叙事结构叙述主体叙事视角叙事主题
　　引言
　　《怀尔德菲尔庄园的房客》（以下简称《房客》）是安妮·勃朗特仅有的两部长篇小说中的一部。小说讲述了一位神秘女士带着孩子和仆人来到了多年无人居住的怀尔德菲尔庄园。她力求深居简出，但还是被流言蜚语包围。不相信传言的年轻农场主吉尔伯特·马克汉姆最终从海伦给他的日记中得知了她的过去。原来，海伦的丈夫亚瑟·亨廷顿自幼娇生惯养，使用各种手段让海伦盲目地爱上了她。婚后，亨廷顿仍然酗酒，和众多酒肉朋友过着放荡的生活，并虐待试图劝他从善的海伦。亨廷顿还教儿子喝酒、谩骂和虐待动物。一直逆来顺受的海伦决定出走，计划当画家而实现独立生活，但却被亨廷顿得知，烧毁了画具。海伦最终带着孩子出走，来到了怀尔德菲尔庄园。不久海伦得知丈夫病危，赶回家试图给临终的丈夫一些安慰，但亨廷顿拒绝了。直至亨廷顿去世之后，海伦才最终自由地从事绘画，并以自由之身与仍然追求自己的马克汉姆喜结良缘。
　　透过对一段从热恋到崩塌的婚姻历程的关注，在主人公感情经历的线索延伸中，安妮在《房客》中忠实地揭露了当时英国上层社会道德败坏的生活面貌，强烈地表达了呼吁平等、追求道德完善的主题。简·奥尼尔认为，《房客》所表达的主题大大超前于那个时代，小说对婚姻破裂的关注、对妇女在一个坚固的道德框架中有权决定他们自己的将来以及对孩子的关心，使这部作品将来可能会吸引更多而非更少的关注。除主题深刻而超前外，安妮在《房客》中所表现的叙事艺术同样值得后人赞叹和寻味。
　　一、小说的叙事结构
　　《房客》主要描述的是海伦、马克汉姆、亨廷顿三人间的爱情、婚姻故事。故事情节虽然并不复杂，但要使平淡的爱情故事具有耐读性的同时承载深刻的人文主题却并非易事。因此，安妮放弃了平铺直叙的叙事手法，转而采用书信体内嵌倒叙日记体的形式，通过这样双重的叙事体系引出小说的两条叙事线索——马克汉姆与海伦的爱情故事、海伦与亨廷顿的婚姻故事。其中，前者以马克汉姆向友人哈尔佛德写信的形式呈现，后者则通过海伦的倒叙日记呈现。
　　安妮通过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等环环相扣的情节为读者呈现出主人公马克汉姆与海伦的爱情故事。但不难发现，作者通过这条线索想要努力展现的重点却是另一线索下海伦在与亨廷顿的感情故事中敢于追求平等、独立、斗争的一面。同时，也正是因为有另一条叙事线索中海伦追求感情自主与婚姻平等的形象塑造，才使得海伦在与马克汉姆相恋时所具有的高尚美德得以进一步的映衬——不肯以有夫之妇的身份接受一份美好的感情。这样双重的叙事线索共同烘托出主人公独立、高尚、追求道德完善的理想女性形象。
　　二、小说的叙述主体
　　叙述主体是叙述文本中的“陈述行为主体”，也即叙述者。小说家在展开叙事时，必须要确定特定的叙述者，并由叙述者来完成特定的叙事职能。叙述者是小说的有机组成部分。根据叙述者在故事中所处的位置以及叙述者是否参与故事情节，可将叙述者划分为故事外叙述者、异故事叙述者、非人物叙述者，以及故事内叙述者、同故事叙述者、人物叙述者。
　　《房客》中有两个重要的叙述主体，分别是马克汉姆和海伦。在《房客》的第一至十五章中，马克汉姆通过书信形式向友人讲述了自己对海伦的观察感知以及两人的感情发展，他不仅是这个故事的讲述者，也是这个故事的参与者。从叙事学角度来讲，他是这段故事的内叙述者。由于马克汉姆并未参与海伦过往的感情经历，加之周围人对海伦流言蜚语的影响，读者不禁对海伦的经历产生好奇。从第十六章开始，叙述者发生了变化。另一位叙述者海伦开始亲口讲述她与亨廷顿从相爱到婚姻失败的过程。当海伦讲述她与亨廷顿的故事时，海伦成为故事的内叙述者，马克汉姆变成这个故事的聆听者。当马克汉姆将海伦的故事转述给友人时，他转而成为这一故事的外叙述者。从第四十五章开始，叙述者再次变化：海伦退下演讲的舞台，马克汉姆继续以第一人称“我”的形式继续讲述亨廷顿生病，海伦回到生病的丈夫身边履行自己责任的故事。在这一段故事当中，马克汉姆、海伦以及亨廷顿同为故事的核心人物。作为其中一员，马克汉姆讲述着他的所见、所闻、所感，马克汉姆再次成为故事的内叙述者。
　　由此可见，《房客》突破了传统的一人叙事模式，不仅塑造了两位叙述者，还赋予叙述者多重身份。两位叙述者交替对自己的故事进行叙述，在增强小说故事性和现实性的同时也使读者对主人公心理活动与感情经历的印象得以加深。
　　三、小说的叙事视角
　　叙事视角即小说在叙述事件和刻画人物时所选取的特定触点。根据叙述者在作品中的位置不同，小说的叙事视角可分为全知视角、限制外视角、限制内视角。为使女主人公海伦的形象丰满、小说主题深入人心，安妮在《房客》当中采取了双重的限制内视角，将自己隐藏于故事人物背后，与作者疏离开来，将两个不同的故事从两位主要人物的视角分别展开呈现。
　　在小说开头，故事先从马克汉姆视角切入，尤其以第一人称展开叙述，将自称为“格雷厄姆太太”的海伦引出，并逐渐呈现两人从相知到相爱的过程。透过马克汉姆的视角，我们看到这样一个海伦：容颜俊秀、举止端庄、谈吐文雅、含蓄节制而性格尖锐、不无偏见，同时又对自己的孩子有着炽热的爱。但由于马克汉姆受自己的视角所限，并不能将海伦的形象和经历完整呈现，亦无法完全洞悉她的内心世界。因而，安妮又从海伦的视角切入，由海伦通过日记形式讲述自己过往的故事。通过海伦的视角，我们看到的是这样一位女性形象：年轻妩媚、笃信宗教，怀着一个珍爱恋人和改造浪子的理想嫁给一个恶棍，经历了失败的婚姻之后努力拯救自己和孩子，但在痛苦和挣扎中仍坚守着内心的道德和宗教规范。当小说通过海伦的视角对其自己的过往经历进行呈现，在马克汉姆通过海伦的日记得到一个坚强、独立、敢于斗争的海伦的形象之后，小说必须使这一形象与马克汉姆心中海伦的形象结合起来。而这一过程自然应当由整个故事的讲述者马克汉姆自己来见证和完成。为此，小说再次将叙事的视角转移到马克汉姆这里来。透过后来马克汉姆听到见到有关海伦回到生病的亨廷顿身边履行一个人妻责任的事情，他见证了海伦在道德上的升华与完善。至此，一个完整的女主人公形象便形成于读者心中。

• 董梅： 论《怀尔德菲尔庄园的房客》的叙事艺术　/　语文建设·下半月 2015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