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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性视角下文本视域与译者视域之融合

◇ 刘全国 程水银

  摘 要:本文运用女性主义的双性理论和伽达默尔的视域融合理论对《镜花缘》原著和英译本进行比较研究,尝试借助译者对性别意识内容的翻译策略,对原文和译者之间的性别视域融合做一描述性研究。研究发现:作为当代长期接受西方教育的女性译者林太乙,在女性视角下,其性别视域和源语文本性别视域基本完美融合;在男性视角下,两者视域冲突;在双性视角下,两者视域部分融合。
  关键词:《镜花缘》 译者 性别 视域融合
  
  引言
  自20世纪80年代翻译研究发生“文化转向(cultural turn)”以来,女性主义、性别因素成为翻译研究中一个新的考察维度,翻译研究也自以原著/作者中心的研究范式转向彰显译作/译者主体的研究范式。同时,翻译界也更清醒地意识到译者的主体作用不是孤立的,而是与原文/作者和译文/译者的作用紧密相联,翻译活动不再被看作一种孤立的语言转换活动,而被认为是一种主体间的“视域融合”。本文正是在这一背景之下,运用女性主义的双性理论和伽达默尔的视域融合理论对《镜花缘》原著和英译本进行比较研究,从而尝试借助译者对性别意识内容的翻译策略选择倾向进行统计分析,对原文和译者之间的动态关系(即视域融合)做一描述性研究。
  
  一、关于双性同体和视域融合
  
  (一)双性同体
  柏拉图(Plato)也许是最早提出“双性同体”(或“雌雄同体”)概念的人。他的《会饮篇》中记述了一个神话,远古人类分为三种:男人、女人和雌雄同体人。双性同体“androgyne”一词由希腊词缀表示男性的“andro”和表示女性的“gyne”组合而成,用以描述曾在古希腊神话和宗教中大量出现的既有女性特征又有男性特征的人物形象[1](P15)。弗洛伊德最早提出了人的潜意识双性化的概念,他认为在个性层面上,人同时拥有男性与女性的品质,其显隐不同,处在不断的辩证之中[2](P123)。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在《一间自己的屋子》(A Room of One’s Own)最后一章中将双性同体概念引进文学批评领域,她认为人脑中有两种力量:男性的力量和女性的力量,伟大的心灵是双性同体的。近年来随着女性主义翻译研究的发展,双性同体概念也引起了一些翻译研究者的注意,一些学者相继谈到了双性同体理论对翻译研究可能的贡献[3][4][5][6]。穆雷等在《翻译研究中的性别视角》一书中专辟七、八两章探讨翻译中的双性同体现象,并提出译者的双性同体概念:“译者不仅仅从自身的性别视角审视翻译中展现的种种性别因素,而是随时保持他/她者的视角,即持有双性视角”。[7](P133)
  (二)视域融合
  视域(视域一词的英文horizon也被翻译为:视角、视阈)本指地平线,喻指人的思想、知识、经验的范围、界限。视域是现象学中沿用几十年的一个技术术语。[8](P392)伽达默尔在《真理与方法》(Truth and Method)中把视域定义为:所谓“视阈”,意指“看”的区域,涵盖人从某个立足点出发所能看到的一切。[9](P269)“视域融合”是伽达默尔三大哲学解释学的原则之一。伽达默尔认为,译者和文本都有自己的“视域”,译者是生活在一定历史文化中的社会人,在接触文本之前已具有个人的“偏见”或“前理解”, 他的一切个性均构成了一种特有的“视域”;文本是产生于一定历史文化中的文本,于是整个翻译过程就成了译者与文本“视域融合”的过程[10](P171—181)。在“视域融合”的过程中,由于时间间距和历史情景变化引起的差距,是理解者(译者)不可能消除的,文本视域与译者视域之间会存在“视域差”[11](P94)。朱健平对“视域融合”理论进一步阐释,明确提出译者视域和源语文本视域的概念。[12](P5)
  
  三、研究方法
  
  (一)研究问题
  (1)《镜花缘》和其译者林太乙具有什么性别视域? 使他们具有此种视域的可能因素是什么?
  (2)《镜花缘》性别视域与译者林太乙性别视域融合会有什么特点?在翻译策略上有何体现?
  (二)研究对象
  本文选取《镜花缘》(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年出版)为源语文本语料,主要原因是:该文本呈现出典型的双性视角(详见研究分析部分);本研究选取林太乙的译本《Flowers in the Mirror》(London Peter Owen Limited1965年出版)作为译语文本语料,主要原因在于:本研究找到的《镜花缘》相对完整的英语译本仅有两个,一为英国著名汉学家翟理思(Herbert Allen Giles)节译,连载于香港汉学研究期刊《中国评论》(1877至1878);一为林太乙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委托所译,题为《Flowers in the Mirror》,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中国经典著作系列》(UNESCO Collection of Representative Works Chinese Series);本研究受研究时间和能力所限,难以收集翟理思译本,故以林译本为译语文本语料。
  (三)研究步骤
  (1)分析文本性别视域和译者性别视域。借助视域融合理论和双性理论,从女性视角和男性视角两个维度描述分析《镜花缘》呈现出的性别视域和译者在翻译文本时可能具有的性别视域,并进一步分析原因。
  (2)借助翻译策略分析文本性别视域和译者性别视域之融合。本研究首先从《镜花缘》原著中找出所有体现性别意识内容的章回,从中随机抽取12回(分别为第1、22、33、34、35、50、 51、54、64、98、99、100回);再分别摘录出其中所有的反映女性意识和男性意识的内容;进而分别找出这些内容的对应译文;然后,从归化和异化两个方面分别对体现女性意识和男性意识内容的翻译策略进行定量描述与定性分析以发现译者在女性视角和男性视角下翻译策略选择方面的倾向,再综合描述分析以发现译者在双性视角下翻译策略选择方面的倾向,目的在于能够在研究的可行性范围内对译者性别视域和文本性别视域融合的动态关系做到较为深入、具体的分析。其中女性意识内容是指体现关心女性问题、倡导男女平等、褒扬女性的语言内容。男性意识内容是指体现父权思想的语言信息。
  
  三、分析讨论
  
  (一)文本之双性视域
  依据朱健平源语文本视域(the text’s horizon)的界定:源语文本反映了源语在语言、文化、思维、思想等方面的特征,这些构成了源语文本视域。因此,源语文本视域不仅体现了源语的语言特征、思想内容和思维特征,在更深层次上还体现了源语所在的文化特征;本文延伸出文本性别视域的定义:源语文本反映源语在关于性别内容方面的语言、思维、思想等方面的特征,体现了源语关于性别方面所在的文化特征。
  成书于清朝嘉庆年间的《镜花缘》写武则天篡唐建周,醉后令百花严冬齐放,众花神不敢违令,因此触怒玉皇大帝,被贬谪人间为百位才女,受一番“轮回之苦”,直至悔罪之后才能返回天庭。其中除描写了一百位女子多才多艺,参加科举考试的故事外,还提到妇女问题,提倡尊重妇女和反对男尊女卑,因而该书作者李汝珍(1763—1830)被许多学者公认为是一个“女权主义者”,该书则是一部关于妇女问题的力作[13](P1014-1031)[14](P257)[15](P34-40)[16](P318),呈现出典型的女性视域。
  然而《镜花缘》也呈现出明显的男性视域。李汝珍在《镜花缘》开篇引用《女诫》作为整部作品的纲领,统领全书。然而《女诫》是以父权制社会背景为中心的价值体系的产物,是纯粹体现男性利益的女性言行指南[17](P72)。而且李汝珍认为:“……不惟金玉其质,亦且冰雪为心。非素日恪遵《女诫》,既敬守良箴,何能至此。”(见原著P1)在《镜花缘》中,传统的三从四德、贞操守节之类在起支配作用,对于女性的“失节”问题仍有苛刻的要求。该书第九十八回至一百回(参见原著P497-512)中,随夫作战的多位没有子嗣也未曾怀孕的才女因丈夫阵亡而自杀身死。由此可见《镜花缘》始终没有离开以男子为中心的封建礼教节孝观,以及由此确立的男女性别文化。[18][19]
  依据“视域融合”理论,文本是产生于一定历史文化中的文本,拥有自己的“诸过去视界”[20](P171),体现了彼时源语关于性别方面所在的文化特征。产生于清朝的《镜花缘》在塑造女性形象时呈现出明显的双性视域,正是当时性别文化的集中反映。
  明末清初一批进步的思想家和文学家都曾经是抗清志士,亲身经历过血与火的战争洗礼。清王朝巩固以后,他们从明王朝灭亡的阵痛和余哀中清醒过来,开始了对明朝覆灭历史教训的反思,并进而提升到对整个封建制度的批判。清初的反思文化,随着清王朝极权政治的强化,人性压迫的加剧,以及客观上资本主义萌芽又恢复生机、人的意识的复苏等情况,很快就与明中叶即已萌生的带有启蒙意味的人文思潮联结起来,就是对于封建性别文化的批判和妇女问题的思考。因此,产生于清朝的《镜花缘》关注妇女问题、倡导男女平等,呈现出典型的女性主义视域。
  然而,清朝仍是男权统治根深蒂固的封建专制社会,女性必须恪守封建礼教及其道德标准。深受中国传统文化浸染的《镜花缘》作者李汝珍同样也持有这种观点。李汝珍主观上倡导男女平等、弘扬女权,但作为封建社会的男性作者,他不可避免地把众才女身上固有的人性的闪光纳入到旧女德教条的范围里,传统的男权意识不可避免地体现在其文字中,留下了男权中心的文化的痕迹。他的作品《镜花缘》虽然相当程度地超越了男权意识的制约,但仍不能跳出男性立场的局限,呈现出明显的男性视域。
  (二)译者之可能性别视域
  任何译者都生活在特定的社会、特定的时代,他们的身上必然打上了社会和时代的烙印。“译者视域(the translator’s horizon)是指译者在目的语文本最终成形前所具有的全部视域,或具备的一切知识、观点、认识和态度的总和,不仅包括译者在译前的全部前见,而且包括译者在译本中获取的全部信息”。[21](P5)由朱健平对译者视域的定义,本研究延伸出译者性别视域的概念:译者在目的语文本最终成形前对性别的观点、认识和态度的总和,包括译者在译前的全部性别前见和在译本中获取的全部性别信息。
  林太乙(1926—2003)是中国旅美作家兼编辑,是文学巨匠林语堂先生次女。一九三六年(10岁)全家赴美,居于纽约。她少年时常跟随父亲往返欧洲、美国与中国之间。在美国、欧洲的成长过程中,林语堂无时不在教她学习中文及了解中国文化,她18岁时受聘到耶鲁大学教授中文,后来又担任《读者文摘》中文版总编辑长达23年之久并著有多部中英文作品,她中英文造诣俱深,是译者翻译能力的保证。同时,林太乙接受了西方倡导“男女平等”的性别教育,又受关注女性问题的家庭氛围熏陶。因此,可以从理论上推测,林太乙翻译《镜花缘》之前就已具有女性主义视域,而且从译者序言中可以看出她意识到《镜花缘》展现的女性视域(参见原著P7)。然而,林太乙在译者序言中又提到:“在翻译这部小说的时候,我尽量保留作者写作时的神韵。”(见原著P8)由此可以推断林太乙在翻译《镜花缘》时不仅仅能从自身的性别视角审视原文中展现的女性因素,也能随时保持他者的视角(男性视角),即持有双性视角。[22](P133)
  (三)双性视角下文本视域与译者视域之融合
  视域融合体现于翻译的过程,翻译过程是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统一,可从翻译策略来审视翻译过程、来审视视域融合。
  由4.1文本之双性视域分析部分可以看出,成书于清朝嘉庆年间的《镜花缘》因其作者李汝珍关注女性问题而呈现出明显的女权思想(女性视域),又受其作者性别和所处时代局限,难以避免地呈现出男性视域。那么,身为长期接受西方教育的当代女性译者林太乙,在翻译转换呈现双性视域的复杂原文本时,其性别视域与原作性别视域融合将会有何特点?其融合过程在翻译策略上又将有何体现?
  1.女性视角下文本视域与译者视域之融合
  本文通过对译本中包含女性意识内容翻译转换策略的分析,获得以下两方面的主要结论:
  (1)译者在女性视角下翻译转换策略方面明显地倾向于异化。
  表1 女性视角下翻译策略的选择倾向
  
  本文对归化和异化策略的界定沿用韦努蒂(Venuti)对施莱尔马赫(Schleiermacher)的引用:归化策略指翻译中“译者尽量让读者不动,把作者领向读者”,即译者尽可能向目的语靠拢。异化策略指翻译中“译者尽量让作者不动,把读者领向作者”,即译者尽可能向源语文化靠拢。[23](P19-20)
  从表1可以看出,译者林太乙对译例中包含女性意识内容的异化翻译转换策略共27处,所占比例为71.05% ,而“归化”策略仅11处,占28.95 %。因此,可以认为林太乙在女性视角下翻译转换策略方面明显地倾向于异化,本文将之等同于视域完美融合(异化的翻译策略是对自己有所偏重的立场大加张扬。[24](P212)
  (2)女性视角下文本视域与译者视域基本实现完美融合。
  《镜花缘》关注女性问题、倡导男女平等,呈现出典型的女性视域,身为长期接受西方教育的当代女性译者林太乙对此有较深的性别认同感(性别视域融合),她在译者序言中提到“李汝珍在禁止男女混杂、共事的封建社会,积极倡导男女平等,所以,《镜花缘》确实是在为男女平等而大声疾呼,这在当时是一个革命性的思想”(见原著P7)。在翻译转换相关内容时,她积极向原作中的性别视角靠拢,尽量将《镜花缘》中体现女性意识的内容“原封不动”地展示给西方读者,翻译转换时也尽量采用“异化”策略。也即此时因译者理解的角度与文本相同而基本实现自身性别视域与文本的女性视域程度较完美地融合。举例分析如下:
  例1
  原文:印巧文道:“前者捧读诸位姐姐佳作,真令人口齿生香。家父阅卷时,因想起诏内有‘灵秀不钟于男子’之句,……”(见原著P282)
  译文:Clever Prose said,‘When my father read your prose,he remembered the Empress saying,“Talent is not restricted to men!” …’(P197)
  分析:在《镜花缘》中,一定程度上已摒弃了中国传统的封建父权思想的李汝珍借武则天之口多次称赞才女们“灵秀不钟于男子”,此时,文本的性别视域与译者林太乙的性别视域相一致。因而林太乙能更准确地把握和再现原文的女性主义意图,在翻译时能不断体会原文的女性主义意旨、采用“异化”策略,将其“原封不动”地展示给目标语读者。
  例2
  原文:一日,正值腊月三九时分,天气甚寒。卞俭因衣服单薄,甚觉怕冷,到晚先就睡了。一觉睡醒,天有五更光景,却见勤氏仍在灯下赶做针线。
  译文:One cold winter,Thrift had only a single thin garment to wear and was very cold,so he went to bed early. When he woke up at about the fifth watch,he saw that his wife was still sewing under the lamplight.
  分析:在原文中,李汝珍借用描述丈夫卞俭的行为来反衬妻子勤氏勤劳持家的光辉形象,借以颂扬中国古代女子勤奋克己的美德,译者对此有较深的性别认同感(也即两者性别视域较完美融合),因此,基本采用“异化”策略将原文再现给目标语读者。
  2.男性视角下文本视域与译者视域之融合
  本文通过对译本中包含男性意识(父权思想)内容的翻译转换策略的分析,获得以下两方面的主要结论:
  (1)译者在男性视角下翻译转换策略方面明显地倾向于归化。
  表2 男性视角下翻译策略选择倾向
  
  从表2可以看出,译者林太乙对译例中包含男性意识内容的归化翻译转换策略共18处,所占比例为 72 % ,而“异化”策略仅7处,占28%。因此,可以认为林太乙在男性视角下翻译转换策略方面明显地倾向于归化。本文将之等同于视域冲突。
  (2)男性视角下文本视域与译者视域冲突。
  《镜花缘》受其所处时代限制,仍以传统的三从四德、贞操守节要求书中才女,并且认为诸多才女之所以能够才华横溢,“金玉其质,亦且冰雪为心”是因为“恪遵《女诫》,敬守良箴”(见原著P1),用心修为而达到的。这使《镜花缘》呈现出男性视域,与对文本进行解读的理解者(译者)的“当前视域”之间存在着差距,这种由时间间距和历史情景变化引起的差距,是译者林太乙不可能消除的,会存在“视域差”[25](P94),产生冲突。因此,在男性视角下,译者性别视域与文本性别视域之间存在明显的“视域差”,呈现矛盾冲突的现状,在翻译的过程中改变其难以接受的内容,体现于翻译策略的选择,则倾向于归化。举例分析如下:
  例3
  原文:只听“嗖”的一声,忽从窗外撺进一个红女,上穿红绸短衫,下穿红绸单裤,头上束着红绸渔婆巾,底下露着一双三寸红秀鞋,腰间系着一条大红丝绦,胸前斜插一口红鞘宝剑(见原著 P274)。
  译文:Suddenly, here was a noise from outside,and a girl who was dressed entirely in red,with a red fisherwoman’s turban on her head,red embroidered shoes on her dainty feet,and a red sash around her waist with a dagger tucked into it, leaped into the room from the window.(P188)
  分析:原文描写的是一位武艺高强、来去无踪的美貌女侠,却“底下露着一双三寸红秀鞋”,而且深受传统性别文化浸染的李汝珍仍认为“底下露出三寸金莲,倒也不俗”(见原著P73)。众所周知,缠足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对女性身体残害的陋习,是用来强化男女有别的传统规范。此时林太乙的性别视域与源语文本的性别视域产生“视域差”,作为当代女性的她不会以“露出三寸金莲”为美,也不会赞同英武勇敢的女侠“底下露着一双三寸红秀鞋”的形象。所以没有被动地追随原文,而是选用了能引起目标语读者美好意象的“dainty(俊美的,雅致的)feet”替代了原文中的“三寸”。
  例4
  欲高门第须为善,更好儿孙必读书(见原著P107)。
  译文:Kindness elevates a family’s social position.
  Learning makes good sons and daughters(P82).
  分析:在父权社会中,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人们 普遍认为只有男性可以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原文正是这一观念的流露。对此林太乙持否定态度(即两者视域冲突),所以用“daughters”替代了原文中的“孙”。
  3.双性视角下文本视域与译者视域之融合
  本文通过对译本中包含性别意识内容的翻译转换策略的分析,获得以下两方面的主要结论:
  (1)双性视角下译者翻译转换策略方面略倾向于异化。
  表3 双性视角下翻译策略选择倾向
  
  表3显示,译者林太乙对译例中包含性别意识内容的异化翻译转换策略共34处,所占比例为 53.97% ,而归化策略占29处,比例为46.03%。可见,林太乙在双性视角下翻译转换策略方面总体略倾向于异化。本文将之等同于视域部分融合。
  (2)双性视角下文本视域与译者视域部分融合。
  本文通过对女性视角下文本视域与译者视域融合的翻译转换策略选择倾向和男性视角下文本视域与译者视域融合的翻译转换策略选择倾向的分析发现:译者林太乙在融合其当前视域和《镜花缘》过去视域的过程中,在关涉女性视角内容时,翻译策略倾向异化;在关涉男性视角内容时,翻译策略倾向归化。然而,从总体上考察其翻译转换策略选择倾向,异化策略比例略占优势,与归化策略所占比例差异相对较小,总体上显示译者基本认同接受文本的一部分内容,抗拒另一部分内容(即视域部分融合)。同时笔者经过仔细对比分析原文与译文时发现:译者在翻译关涉男性性别意识内容时,虽总体倾向于归化,但亦有在翻译中从文本体现的异性角度解读原文、进行阐释,进而采用异化策略、呈现双性视域的情况。如(限于篇幅仅选取一例):
  例5
  原文:那跟前有子的还有三分壮胆;那无子而身上有孕的,也有一分指望;只那跟前一无所有的,到此地位,毫无想头,只等凶信一到,相从于地下,这就是他的收缘结果(见原著P508)。
  译文:Those who had sons did not lose courage altogether,and those who were pregnant had some hope,but those who have no offspring wanted only to follow their husbands to the grave(P285).
  
  结束语
  本研究经过描述分析发现:《镜花缘》呈现双性视域。译者林太乙翻译该文本时彰显女性意识但亦有持双性视角的情形。在女性视角下译者视域与文本视域基本完美融合,在男性视角下两者产生冲突,在双性视角下两者部分融合。本研究对翻译过程、视域融合的分析是基于译者个人背景、译者序、译文等方面的总体情况推论而来,这使得研究证据较为间接,证据力度相对减弱,有待进一步研究。本研究仅仅是一种尝试性的探索,希望能为推动此类研究做出一些贡献。
  
  注释:
  [1]Elizabeth,K-w.(2009).Encyclopedia of Feminist Literary Theory.Garland:Garland Reference Library of the Humanities,2009.
  [2][7][22]穆雷等:《翻译研究中的性别视角》,武汉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3]耿强:《作者—译者的新关系—“双性同体”模式》,中国比较文学,2004年,第3期,第163-175页。
  [4]刘军平:《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研究的中西话语》,中国翻译,2004年,第4期,第3-9页。
  [5]董务刚:《女性主义文学与翻译研究》,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3期,第142-143页。
  [6]何高大,陈水平:《雌雄同体:女性主义译者的理想》,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6年,第5期,第110-114页。
  [8]Garett,J.E.Hans-Georg Gadamer on“Fusion of Horizon”.Man and the World,1978,No3-4,P392-400.
  [9]Gadamer,H-G.Truth and Method(G.Barden&J.Cumming,Trans.).Beijing: China Social Sciences Publishing House.(Original work published in 1975).
  [10][20]谢天振:译介学导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11][24][25]孙会军:《普遍与差异:后殖民批评视阈下的翻译研究》,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年版。
  [12][21]朱健平:《视域差与翻译解释的度》,中国翻译,2009年,第4期,第5-12页。
  [13]胡适著,姜义华主编:《胡适学术文集·中国文学史(下)》,北京:中华书局,1998年版。
  [14]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
  [15]吕晴飞:《<镜花缘>为妇女大唱赞歌》,北京社会科学,1995年,第3期,第34-40页。
  [16]张俊:《清代小说史》,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
  [17][18]王洪泽:《“神化”的实质是“误读”——对〈镜花缘〉中妇女观念的再认识》,宜宾学院学报,2006年,第1期,第71-74页。
  [19]黄弋生:《试论<镜花缘>中女性形象的局限性》,电影文学,2007年,第10期,第8-69页。
  [23]Venuti,L.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参考文献:
  [1]Lin Tai-yi. Flowers in the Mirror[M].London:Peter Owen Limited 12 Kendrick Mews,Kendrick Place,London SW7,1965.
  [2]Woolf,V.A Room of One’s Own[M].http://ebooks.lib.ntu.edu.tw/Home/List Books.
  [3]李汝珍.镜花缘[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
  
  (刘全国,程水银 甘肃兰州 西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730070)

双性视角下文本视域与译者视域之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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