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理学的角度讲,人的变态心理主要是指人的认知活动、情感活动、动机和意志行为活动、智力和人格特征等方面的异常表现。而文学作品中塑造的变态人物却是为了更好地表现作品主题、凸显人物形象与意义、揭露人物生存环境的本质,中学语文教材中选入的文学作品里就有这样的变态人物。
一.“杨二嫂”——社会经济破产下的无奈悲歌
鲁迅小说《故乡》中对杨二嫂的外貌描写有这么两个地方:一是“我”回到故乡时在我家里碰到的“杨二嫂”——“我吃了一吓,赶忙抬起头,却见一个凸颧骨,薄嘴唇,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两手搭在髀间,没有系裙,张着两脚,正像一个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另一处是小说中“我”记忆里儿时的杨二嫂——“我孩子时候,在斜对门的豆腐店里确乎终日坐着一个杨二嫂,人都叫伊‘豆腐西施’。但是擦着白粉,颧骨没有这么高,嘴唇也没有这么薄,而且终日坐着,我也从没有见过这圆规式的姿势。那时人说:因为伊,这豆腐店的买卖非常好。”二十年未见,杨二嫂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由当年年青美貌的豆腐店老板变成了一个人魔鬼样的圆规。
如果说生活的折磨和时光的流逝把杨二嫂变成如此模样的话,倒也不奇怪。可是小说的作者在文中继续描绘杨二嫂的言行举止时,就不得不让人大为感叹,引起深入的思考。
“我”冒着严寒,回到相隔两千里的故乡,目的是变卖家产举家搬迁。可以说,文中的“我”此时的情况可以用“落魄”二字形容。就在清理家用物品之时,意想不到的人物“杨二嫂”出现了,她先是一番恭维,在“我”无动于衷的情况下,一边埋怨,一边顺手牵羊将母亲的手套塞进裤腰里。一个当年生意很好的小老板,怎么会沦落到一个贪图小利、模样性格皆变态的老妇人呢?小说中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是从一系列的描写中可见端倪。小说开篇便描绘了农村衰败的景象,接着抓住故乡中的几个关键人物,如闰土、杨二嫂,用对比的手法展示了人物的巨变,从中可知,不只是杨二嫂变成这样,整个故乡的人都发生改变,只是情况不同罢了。作者巧妙地运用小人物的对比描写,突出其“变态”特征的同时,也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半封建半殖民社会。正是农村经济破产给百姓带来了悲惨的命运,这也是小说所要表现的深刻主题。对于变态人物“杨二嫂”,作者给予的更多是同情,让读者在凄凉氛围中感受到作品对社会的强烈批判!
二.“奥楚蔑洛夫”——黑恶统治势力的奸佞爪牙
俄国著名作家契诃夫的小说《变色龙》成功塑造了变态爪牙警官奥楚蔑洛夫的形象。在处理一件小狗咬人的案件中,警官奥楚蔑洛夫并不是以事实为依据,而是根据狗的主人是谁来判断案件的错对。在这种荒唐的审案逻辑中,我们不难发现,培植奥楚蔑洛夫这样警官的恰恰是沙皇统治下的这块土壤。从一个小巡警的身上,我们看到的是整个沙俄社会的不正常:小巡警的变态处理方式,不仅仅是司法的腐败,而且暗示着政治体制的腐朽与没落。小巡警不过是冰山一角,只是腐朽黑恶统治势力下的奸佞爪牙而已。
三.“范进”——封建政治体制教育下的牺牲品
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中“范进”中举后喜极发疯的情况给无数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范进发疯时“淋淋一身水,满脚泥,鞋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的丑态既是偶然,更是必然。封建时代的科举,本身作的是官样八股文章,晚清时代的科举,更是腐朽没落。范进中举可以说纯属于偶然,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何况在能够花钱捐官的晚清时代。一个偶然的机会,怎能不让考到50多岁老秀才欣喜若狂?中了举便意味着金钱、名誉、地位随之而来,它是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也正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以带来的最大好处。
无论是侥幸中举而变态发狂的范进,还是鲁迅笔下至死也不愿意丢掉读书人身份的孔乙己,他们都是封建政治体制教育下的牺牲品,是一个没落社会的真实见证。
李燚鑫,教师,现居广东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