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海边的卡夫卡》是村上春树近年的代表作,也是一部隐喻繁杂而深刻的小说。对于这部小说的人生意蕴,宜立足于“成长小说”这一范畴,从一系列与主人公命运密切相关的关键词入手,从主人公内心的情感流动去了解小说里所要表现的年轻一代的精神危机,去体会作者所表达的独特的令人心悸和深思的美。
关键词:《海边的卡夫卡》 村上春树 隐喻 成长小说
对日本作家村上春树,评论家一般认为他“擅长用超现实的浪漫想象、夸张、戏谑的口气叙述互不连贯的故事,把幻想与现实、现实与过去种种支离破碎的故事连接起来”,因此,他的一些作品成为“日本后现代主义小说非通俗性的一个例子”[1]。他的近作《海边的卡夫卡》,更是将这种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那饱具后现代特征的二元叙事风格让人们对这部作品的解读也显得模糊和充满隐喻。村上春树构建了一个偏精神上的荒诞世界,却又异常的现实与残酷。故事的主角田村卡夫卡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按照村上自己的话来说,“无论怎么看——在日本也好或许在中国也好——都很难说是平均线上的十五岁少年形象。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田村卡夫卡君的许多部分是我、又同时是你。”[2]不难看出村上旨在用这样一个成长的题材来勾勒年轻人内心敏感丰富的心路历程。
少年卡夫卡自小受到母亲的抛弃与父亲的诅咒,立志离家出走,成为最坚强的少年。精心计划的出走受到了图书馆管理员大岛的支持,少年卡夫卡在图书馆留下,见到了他“假想中”的姐姐樱花和母亲佐伯。父亲的“长大后会杀死父亲并会玷污母亲和姐姐”的诅咒在少年卡夫卡心中盘旋,最终他在梦境中杀死了父亲,与樱花、佐伯发生了性关系,完成了这个诅咒。与此同时,另一条主线的主人公中田,在儿时一次昏迷后失去了记忆,但却获得了与猫对话的能力,最终成为一个以寻猫为生的老人。中田在一次寻猫的途中遭遇了杀猫人并杀死了他,而这个杀猫人正是少年卡夫卡的父亲。中田赶往图书馆,寻找“入口石”,完成这个使命以后安然逝去。
故事始终充满了梦境般的飘渺色彩,也有学者指出过这部作品是一部中心不突出的失败之作。没有逻辑的浅描淡写,到不可意会的杂乱隐喻,到最后缺乏力度的现实回归,这些都是作品具有争议的地方。然而,要真正理解这部既是继承又是超越村上以往风格的作品,就必须从作品本身包含的一系列关键词入手。
父亲和母亲。王向远先生曾指出日本文学有一种特征,这就是“情趣性、感受性的极度发达”,而这种极度发达的情趣性和感受性都来源于日本民族“撒娇”的心理原型[3]。因此,要理解卡夫卡的成长经历和心路历程,探究他与父母的关系就具有首要的意义。既然主人公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那么他的成长历程就必然是了解他心灵的钥匙,而父母又和他的成长是息息相关的。可以看出,父母在少年卡夫卡的生活中是缺席的,这就是卡夫卡心灵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以及之后一系列精神活动的铺垫。在卡夫卡的心中,对于母亲和姐姐的印象早就荡然无存,而对于父亲,他是带着恨意的。父亲给了他一个俄狄浦斯的诅咒,这个诅咒大概是人类诞生以来能碰到的最恶毒的诅咒了。在小说里,虚与实的界限往往被淡化了甚至篡改了,我们不可确定的是少年卡夫卡究竟有没有获得过这样的诅咒,但可以肯定少年卡夫卡是有精神自虐情结的。在他的潜意识里,缺乏父母的关爱已经成了一种诅咒,他会幻想自己是世界上被迫害最深的人,并通过对自己的精神压迫去努力实践这一点。这在后面卡夫卡对樱花和佐伯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卡夫卡在并不确定樱花是不是他姐姐、佐伯是不是他母亲的时候,就已经把她们想象成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樱花对他是百般关爱的,将同情施与他并与他同睡一床,这时卡夫卡就认为樱花可能是他的姐姐,但他心里却对樱花展开了性幻想。同样面对梦中只有十五岁的佐伯,卡夫卡也相当确定她就是他的母亲。他爱上了她,当梦中的佐伯主动与他交合,他并没有办法拒绝,这就是典型的潜意识描写。少年自知身负诅咒,也并不想逃脱这个诅咒反而是主动迎合它,因为他心中有绝望的一面,这是年幼缺乏父母关爱的表现。
少年卡夫卡对世界是带着恨意的,但这种恨意是内向的、他自己无法意识到的,因为他的性格中有异常坚定的一面,并且能够像个成年人一样计划出走、锻炼身体、用老成的眼光看待这个社会、用成年人的口吻要求旅馆打折。他十分惧怕别人知道他只有十五岁,他尽量让自己按照成年人的方式去生活、思考。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只是个孩子,父母缺失的爱造就了他敏感脆弱的内心世界,用俗话说,他是个自暴自弃的人,在故事结束以前,他根本不知道人生的意义何在,自己应该去哪儿、做什么。小说的复杂,其实并不在于作者的刻意安排,而是一个少年真切而复杂的内心情感流露。对于梦中的弑父行为,他从来都不确定过,正如他心里想的:既恨父亲,希望父亲死,希望是自己杀的,然而又怕是自己杀的,不敢亲手履行弑父的行为。在幻想的世界里,父亲死了,这也成了一个隐喻,表现出了卡夫卡内心惶恐、脆弱的一面。而对于母亲和姐姐,卡夫卡只能从记忆中去寻找她们,性爱只是思念的隐喻,而这种思念又伴随着乱伦而充满罪恶感和绝望感,因为他自己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中田、星野和猫。另一条主线的人物中田,小时候昏迷以后就获得了与猫对话的能力。许多人认为这里的情节影射了二战——小学生们在森林中采“蘑菇”而集体昏倒,然后醒来又对那一段通通失忆,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同的是,中田丧失的记忆不止那一段,而是之前所有记忆都丧失了,成了目不识丁的智力障碍者。如果在这里把战争和人类的命运联系起来理解也无不可,但是只要联系起中田晚年的遭遇,就会发现其实村上要表达的绝对不仅仅是战争的残酷那么简单。正如前面所说,这是一部偏向于精神描写的小说,情节、主旨都是次要的,虽然情节提到了二战,但造成中田命运的还有着更深层的精神因素。中田其实有着和卡夫卡一样的伤痛记忆,在昏倒之前的森林里,他无意看见了女老师留下的带血的卫生巾。老师很生气,就打了他一巴掌,那一刻之后就开始了集体昏迷。这里的隐喻,其实是指暴力对于孩子内心的伤害。这种暴力不一定非指战争,而是在那样的氛围中,一条带血的卫生巾和老师的怒斥都可能会成为孩子内心永远的阴影。中田被打掉了灵魂,从此与猫为伴。中田的世界是孤独的,而他又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单纯到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依然可以快乐地以寻猫度日。他遇见的猫,都是个性十足的,他进入一个猫的小社会,与人世却隔绝开来。猫代表了一种异化,更代表了一种回归。异化的是人类自己的社会,已经找不到爱和灵魂,而在猫的世界中,人性却回归了。杀猫人,也就是卡夫卡的父亲——他要收集猫的灵魂做一支笛子,他在中田面前砍掉猫的脑袋,津津有味地把猫的心脏吃掉。中田忍无可忍,拿起刀杀死了杀猫人。其实在中田的心里,他还是一个孩子,他融入到猫的世界之后,终又目睹了人类的暴力,这对他是多么大的触动。
卡夫卡与中田分别遭遇的这两种暴力:精神暴力和血淋淋的实际暴力,似乎已经让小说的主旨暧昧而又沉重地展示在人们眼前。在这里,猫的身份值得探讨:猫究竟是理性与非理性世界的灵媒,还是某种想象力的象征,抑或是那些无辜的却未失灵魂的人?如果简单一点从中田的角度出发,现实一点去分析,那么猫只是他想象出来的一个充满人性的朋友,这在一个受过伤的孩子心里是多么重要。现实的世界拒绝接纳他,那么他只能从猫身上去寻找安慰,当有人试图夺走这种安慰,再次将他的梦打碎,他就走到了真正的绝望里。在他杀了卡夫卡的父亲之后,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怪诞不经了,天上开始下鱼和蚂蝗。他也失去了与猫对话的能力,再一次回到现实中。这对中田来说是绝对绝对不能接受的,于是他开始寻找入口石,在这个充满怪诞逻辑和反复伤痛的世界里寻找最后一个出口。
在这里,我们不能忽略星野在小说中所蕴含的价值。他本来是一个朝九晚五、生活乏味的普通青年,在路上邂逅了中田,帮助中田一起去寻找入口石。他渐渐被中田的简单、单纯所打动,最后中田死了,他却从精神上重生,获得了与猫对话的能力,成了另一个中田。前面提到,这种与猫对话的能力既是一种再审视,也是一种逃避。当人类的世界逐渐充满了纷争、不理解和赤裸裸的暴力,那些精神尚未麻木的人们就会去自己的心里寻求新的庇护所。入口石不过是这样一个提供你重新审视机会的跳板,在宇宙与世界交界的“入口”里面,你可以从更高的层次去俯瞰世界进行反思。当然,这个入口石带有太多的哲学意味,从某一个确定的方面来看,它代表着现代文明社会给人类精神上的枷锁。日渐一日物质化的人们,用膨胀的欲望消解着人性,信息化的时代让人们彼此更多联系却又孤立起来,人更多去接受,而不是去创造。人类社会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危机,正如卡夫卡的缺乏父母关爱、猫比人更懂感情、人类失去了记忆的图书馆等等隐喻所昭示的一样。人已经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只能退化到通过感官去攫取快乐的地步。从这一点来说,小说的确是反映了这种“退化”,而这种退化的背后却是令人绝望的真实。如星野重生的那一段,竟是通过肯德基商标里的老头山德士带领他去嫖妓而获得的。作为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星野潜意识的满足竟是洋快餐和与火辣美女的一夜风流。这是一种变相的满足:文明的进步却弥补不了人们精神的贫瘠,人已经退化到不需要依靠记忆的“图书馆”而是依靠肉欲来获得精神的力量。又如少年卡夫卡,一生下来就是受诅咒的,他本是个孩子,不应该承受成人世界如此残酷的诅咒,但母亲抛弃他,父亲嫌弃他,让他忘却了世间还有爱。这是当前社会上很多缺乏家庭温暖的孩子的写照,小说里通篇的“内向性暴力”,都是孩子内心报复欲望的隐晦写照。
图书馆和大岛。中田和少年卡夫卡唯一交集的地方就是图书馆,这里也是所有受伤的人物心灵汇聚的地方。文中就指出过,图书馆储存的就是记忆,在这里你可以检索、查找、整理你的记忆,并获得新生的力量。卡夫卡无处可去的时候,就躲在这里疗伤,佐伯更是在这里呆了几十年来怀念死去的恋人。无疑,图书馆是全书的中心,这里有着文字、音乐、图画和初恋的故事,也有人把这部小说称为疗愈小说,在少年卡夫卡的出走经历中,他渐渐获得心灵上慰藉的力量,最终挣脱了仇恨的记忆重回现实。然而,小森阳一指出,这不仅不是一部疗愈小说,而且还是病态小说,是倒退到感官意向中去寻找安慰的退化之作:“然而,精神创伤,决不能用消除记忆的方式去疗治,而是必须对过去的事实与历史全貌进行充分的语言化,并对这种语言化的记忆展开深入反思,明确其原因所在。”小森阳一站在社会和历史批判的角度批评了这部小说,可是,仅仅针对少年卡夫卡,图书馆究竟有没有疗愈他的心灵呢?文中的星野曾经提到过中田:“死前中田对自己说想能认字,那样就能去图书馆尽情看书了,哪怕去一次也好。然而他未等如愿就死了。”可见,图书馆承载的是中田的梦想,他自从失去了记忆和阅读的能力,就向往着可以再次学习文字,去图书馆看一次书。然而他最后不仅不识字,还把佐伯嘱托的笔记本烧掉了。这样一个完全没有记忆的人,或许是单纯的、可怜的,但是在他向往图书馆的过程里,也给人一种莫大的安慰,这种安慰大概就是不断寻找记忆和出口的勇气吧。同样,少年卡夫卡也无限向往着图书馆,只是用一种不同的方式:记忆中他的母亲在这里爱着他。佐伯留下的画、她的歌,全部都激起了卡夫卡心中的温情。这里是他对母亲由恨而爱的转折点,伴随着青春期少年特有的性困惑,卡夫卡在图书馆重新寻回了心灵的温暖。
而大岛这个人物,就更加复杂了。这个图书馆管理员聪明、沉稳,在卡夫卡困难的时候施与援手,而且最特别的是,她是一个中性人,实际是个女人却胸部平平没有月经,总是打扮成男人的样子。她也不是同性恋,她说自己喜欢男人,但她又习惯被当作男人。这样一个形象,我们姑且把她浅显地看作卡夫卡心目中那个平衡点吧——一个抽象出来的完美的人的形象。她是这里面唯一一个不能激起卡夫卡性欲的女人,在大岛面前,卡夫卡永远只是被保护、被照顾的孩子,大岛的睿智言语也给他很多启发。一个正处于性欲旺盛期的青春少年,和图书馆里这么一个中性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可以说,在大岛面前,卡夫卡是完全被净化的,是平等的,正如图书馆给卡夫卡的感觉一样。当那些女权主义者来质问图书馆的设施时,大岛几句话就把她们打发了,因为她自己也是女人,但她却完全没有性别歧视,或是优越感。因此,大岛这个人物作为一个隐喻是十分深刻的。在这里就不加赘述。
孤独与自由。孤独是自由的一种美学状态,自由是孤独的精神内核。没有孤独的自由不是真自由,没有自由的孤独也缺乏人性的光辉。大抵成功的成长小说,一般都在这一点上有自己的独特感悟和探索。如同《海边的卡夫卡》,如此多错综复杂的隐喻的确让故事有点难以让人理解,就像在小的根梢末节处再挖一个坑,让它不断地深入下去,错综盘旋起来。而整个故事更像一个虚幻的梦境,用意志筑起来的塔,塔的最底端只有孤独,最上面是自由。许多学者指出过,中田那一条主线隐喻的是战争,是暴力,村上借由中田的命运来抨击战争的残酷。而实际上,村上可能更希望借由战争的背景来表现人性的恶与反思。战争的兴起皆由人性,战争的受难者也是人性,如果单纯是为了抨击战争,那么小说的艺术高度就大打折扣了,反之,让细小微弱的人性的孤独与自由搏斗和转化去震撼读者,这才是创作成熟期的村上应该考虑的东西。小说中的情节,无论如何也不能当作是真实的情节去理解,因为它们本身就是毫无逻辑联系的,因此套用小说中的因果来给某种东西下定义是很可笑的。这种说不上为什么的情节碎片,这些可有可无的各种隐喻,都是要凭借读者本身的情感反应来解读,这就是这部作品的伟大之处。这种情感的真实性借鉴了日本私小说的精华,小说中大部分背景和情节都是为了渲染一种气氛:孤独、恐惧、神秘、想象、梦幻、性冲动、罪恶感、麻木、报复、对自由的渴盼,这一切的一切情感体验,都是一个十五岁少年必经的心路历程,因此理解这部作品的关键,是把自己也还原成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在经历各式各样底端的孤独之后,才能体会到更高端的自由所具有的意义。
逃避与回归。更值得注意的是,卡夫卡内心始终有着消极和逃避的情感。“悲剧感情不是对罪和恶的恐怖感,而是对存在幻影局面的发现,是表现在个人内部的对倦怠感和无力感的恐怖”。[4]从卡夫卡的离家出走、自我放逐,到后来的面对诅咒而无动于衷甚至主动迎合的表现,除了前面提到的精神自虐情节,那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消极逃避。这种逃避的精神结构,恰好就是日本现代社会危机的真实写照。二战之后的日本给年轻人留下的正是这样一种倦怠感和无力感:对于历史甘愿忘记、面对诅咒无动于衷、面对感情消极放任。村上作为这样一个“后现代”的作家,异常明白自己要表达些什么:人类的心灵“不再具有超越性,不再对精神、价值、终极关怀、真理、善恶之类超越价值的事物感兴趣,相反,它是对主体的内缩,是对环境、对现实、对创造的内在适应。”[5]在这样一个“既是我又是你”的十五岁少年身上,我们看到的是孤独、愤怒和被瓦解了的道德感。这不仅仅是一个少年的病症,也是整个时代人们的共同病症。
在《挪威的森林》中,村上就开始展示出了这类成长小说的逃避性因素:直子的恋人因为生活毫无乐趣而自杀,“就像在无人岛长大的光屁股孩子,肚子饿了吃香蕉,寂寞了就相抱而眠”[6]。因为内心世界的与世隔绝,直子住进了病院,这也是整个时代日本青年内心的病态写照。少年卡夫卡与其不同的是,他从来没发现过自己生活的无趣。他每天坚持去锻炼几个小时,边跑步边听歌,回来洗澡,睡前自慰。卡夫卡的逃避心理被规律得让人窒息的生活掩盖了,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麻木,也是村上想要表现的无奈。一直到小说的结尾,卡夫卡仍然没有摆脱自己内心世界的梦靥,换句话说,这样的回归在表面来看确实是缺乏力度的。尽管如此,卡夫卡的回归现实却有着更深刻的心理寓意。在他幻想出来的“乌鸦”少年的提示下,他相信自己的母亲是因为太爱他而出走,这成了他原谅母亲的一个关键点。我们知道,“乌鸦”只是少年的另一个自我,是他潜意识里面无法被自己察觉的那一部分自我。因此,这种对自己的说服,更像是一种心理催眠,那些树林里的幻象、母亲少女时代的影子,都是卡夫卡有意识在梦中营造的,而乌鸦对他说的话是他无意识里的部分,因而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卡夫卡通过自我催眠原谅了母亲,造成了他的回归,因此,并不是最后的转折缺乏力度,而是在卡夫卡心中,早就原谅了母亲,才会有之后的自我催眠。这种被动的回归是没有目的的,更谈不上什么自由,于是新的无奈又开始了。少年的坚强与这种无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使是麻木、痛苦、背负着新的诅咒,他也要继续走下去。也许在村上心里,他实际上是愤怒的,他渴望在小说里亲自将这个社会“处刑”,可他又无法办到,因为人心总是会带着麻木和无奈去适应社会的一切。正如那些集体失忆的人们,即使是没有灵魂和记忆也要活下去。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看了这部小说以后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恐惧和半宗教式的狂热的原因。这种令人心悸的美,既让人心悸,又让人深思。
注释:
[1]金志平、崔国政.中外文学名家名著辞典[M].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3:1010,1011.
[2][日]村上春树.海边的卡夫卡[M].林少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序言. 凡引用本书者不再详注.
[3]王向远.宏观比较文学讲演录[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115-118.
[4][日]小森阳一.村上春树论:精读《海边的卡夫卡》[M].秦刚译.北京新星出版社,2007:29.
[5]朱立元主编.当代西方文论[M].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381.
[6][日]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M].林少华译.南宁:漓江出版社,1989:76.
管季,中南大学文学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