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语文建设·下半月 2014年第8期 ID: 421293

[ 杨洋 文选 ]   

对《德伯家的苔丝》中的女性形象解读

◇ 杨洋

  摘要:《德伯家的苔丝》塑造了苔丝这个不朽的女性形象。苔丝是真善美的化身,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社会底层劳动女性,她有反抗精神并最终因为抗争赔上性命。她短暂而悲惨的一生,是男权社会下广大失去话语权的女性群体的真实写照。
  关键词:哈代 苔丝 女性形象 命运
  一、真善美的化身:男人心中的完美女性
  哈代在小说成书后,给其加了一个副标题:“一个纯洁的女人”。这是哈代对苔丝的盖棺之论。苔丝长得美,“端庄秀丽,上得画儿”;苔丝善良,对待别人宽容仁爱;她坦白真诚,不愿意隐藏自己的“污点”,即使被唾弃也要说出来;她纯洁忠贞,宁可受苦受穷也不回到亚雷身边,在亚雷再次夺走她的清白和幸福时,愤而把他杀死。她重视一切感情,对亲人体贴照顾,对朋友忠诚呵护,对爱人坚贞不渝。苔丝的纯洁正直、善良仁爱、美丽忠贞,是有来由的:她是大自然的女儿。作为土生土长的农家姑娘,农村的水土滋生了她淳朴善良的本性,农活儿锻炼出了她勤劳坚强的品质,英国南部的阳光涤荡出她清澈干净的心灵。这个农村贫苦小贩和挤奶女工的女儿,在流离失所的环境里长大,从小学会了帮衬家里和包容他人。她对别人很宽容,就连克莱告诉她自己曾经和一个不正派的女人有过一段荒唐的往事,苔丝都包容了,毫不介怀。她勤劳善良,希望凭借自己的双手使家人过上好日子,她十四五岁就去奶牛场和农场帮工补贴家用。她没有世俗的功利心,所做的几件看似攀龙附凤的事,都是为了家里,去德伯家帮工是为了弥补家里老马死去的损失,后来和亚雷复合也是因为父母兄弟的生病需要用钱。这样一个美好无私的女性,正像书里第一章“白璧无瑕”里说的那样,是“大自然的新生女儿,纯正、甜美、忠贞”,是真善美的化身,是男人心中理想的完美女性形象。
  与苔丝完美女性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无赖的恶势力亚雷和伪善的克莱。亚雷是恶势力的代表。暴发户家庭的长子亚雷自私好色,运用自己的地位和手里的财富满足自己的私欲。在诱奸了苔丝后,反把责任推到苔丝身上,指责是苔丝导致了自己的堕落。等到当了传教士之后满口仁义道德,却在苔丝孤立无援的时候乘人之危,再次玷污苔丝清白。亚雷是资本主义暴发户的典型代表,凭借金钱和权力用无赖的方式蛮横占有、蹂躏和毁坏真善美。亚雷是资产阶级改良派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代表,他的名字叫安玑,就是天使的意思,在苔丝眼里他就是天使,知书达理,纯净高尚,能带给苔丝欢乐、新生和救赎。他有着新思想,认为不同阶层的美而慧的女性差别不大,他对苔丝的爱似乎可以体现他的一些进步思想。可是他却不能容忍苔丝失过身,在新婚之夜不负责任地拂袖而去,说苔丝再也不是自己爱的那个人了。而他自己和一个不正派的女子的那段荒唐的往事却要苔丝容忍。他的爱与其说是进步,不如说是伪善和自私。亚雷的无耻和克莱的伪善更反衬了苔丝的可贵可爱。相较之下可见,谁才是真正的安玑,真善美的天使。
  二、悲惨的命运:男权社会里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社会底层女性
  苔丝代表了男权社会里一大批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社会底层女性。苔丝被诱奸后就被打上了一个永恒的“不贞”的烙印,一个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对象,却要承担各种谩骂指责与歧视,而始作俑者亚雷却逍遥自在。口口声声说着爱苔丝的克莱,一次次带给苔丝深重的创伤,给她致命的一击。如果说亚雷是在地奸污了苔丝的身体,克莱就是无形地杀死了苔丝的精神。他们代表着男权社会的不同方面,齐心协力地毁掉了苔丝。男权社会里,一切都是为其主角服务的,女人只是附属品,没有权力,不被保护。社会底层女性就更可怜,受了伤害连呼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苔丝被诱奸后,没有一个人同情她,苔丝的孩子因为是私生子,连接受洗礼的权力都没有。
  苔丝不是没有抗争。对这个男权和神权统治下的社会,她从顺从到怀疑,从怀疑到否定,再到最后愤而反抗。她在一次回乡下的路上看见告示牌上写着一句话“上帝说,不要奸淫”时说:“呸,我才不相信上帝会说这样的话!”可见她的性格里是有反抗精神的。在牧师拒绝给她的私生子做洗礼的时候,她自己给孩子做洗礼,这是略带无奈的一次反抗;在亚雷再次霸占她夺了她的幸福时,她怒而将其杀死,这是她忍无可忍之举,更是她最狠的反抗;在她要被法律判决将要处以极刑的时候,让妹妹在自己死后嫁给丈夫克莱,这也是冒礼教之大不韪的,这可以看作是她最后的抗争。她就是要这么做,她绝对不向世俗妥协。可是苔丝的反抗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的。
  这种情形在当时社会并不少见,这篇小说在连载的时候,有很多女性写信给哈代,诉说自己相似的悲惨境遇。哈代塑造苔丝这个形象,可以说是为男权社会里失去话语权的女性、为底层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女性呼喊代言发声,就像他自己在题记里援引的莎士比亚的那句话:“可怜你这受了伤的名字!我的胸膛就是卧榻,要供你栖息。”
  三、悲剧的成因:女性价值认同的残缺
  苔丝的悲惨命运,究其成因,概括说来有如下两点。
  第一,女性对男权世界的认同与顺服。男权世界的准则就是,男子至上,男子可以任意妄为不受谴责,可以占有了女性的美好之后随意将之丢弃;而女性则不能,女性是生而卑下的、有罪的,要服从男权,要保持贞洁。而男权世界里的女性,自觉地认同父权统治,并且以其制定的规则和戒律来要求自己、束缚自己,一旦有所违背,自己就第一个不放过自己。苔丝在被骗失身后,最痛恨的竟然是自己。和克莱在一起时,每天都很自责,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活在自我的精神惩罚里。她随着主流意识认定自己是有罪的、肮脏的,是祸水,是卑贱的存在。她觉得对不起克莱,配不上克莱,一直想向克莱坦白自己过去的“罪行”,希望能请他原谅他,仿佛得了克莱德原谅才能完成她的救赎。她的潜意识一定认为,男权世界给她定的罪,只能由男性来赦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第二,女性自我价值认同的残缺不全。苔丝有一定的女性自我价值意识,比如她知道自己美丽,并且洁身自好;她很早就出来帮工想要凭借自己的双手挣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她在在穷困潦倒时,宁可自己去奶牛场辛苦劳动,也不愿意接受亚雷的救助;在走投无路时,也不接受坏人的要挟等等。这些就很能体现她的女性价值意识。可是这意识是残缺不全的,尚且处在一种幼芽阶段,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使它动摇或者隐匿。比如在向克莱坦白自己的心迹时,她说自己是克莱的爱的奴隶,匍匐在他的脚下,绝对服从他,可以为他送命。可见她这时候是以克莱为绝对中心的。由此可以看出,她的那个自我价值认同的幼芽全然隐匿,这时候一点也没有女性自我价值的认同了。女性对男权世界的认同、顺服以及自我价值认同的残缺,正是苔丝悲惨命运的内在原因。   四、苔丝形象的意义
  首先,一个代表真善美的完美女性形象。这个完美的女性形象以其柔美的外表和纯洁的内心,对抗着强硬、污浊、阴暗的男权世界,与其形成鲜明对比。而苔丝不仅有着美丽的外貌和内心,还有着强烈的反抗意识,拒绝向世俗妥协和低头。这个女性刚烈的一面,说明了她是清白的纯洁的无罪的,是不可摧毁的,是有着女性意识的,同时也代表哈代心中对世俗社会不满的发泄。
  其次,对男权思想的抨击。直接或间接造成苔丝悲剧的几个主要男性,亚雷的邪恶无情,克莱的伪善自私,苔丝父亲的狭隘愚昧,都是作者抨击的对象。与真善美的苔丝相比,他们显得多么卑下。他们自己制造了贞操观,却亲手毁掉女人的贞操,又要女人来承担恶果。这几个男人自命高人一等,却都占着苔丝的便宜、受着苔丝的恩惠:苔丝的父亲靠苔丝挣钱补贴家用,生病时是苔丝给他买药看病;亚雷享受着苔丝的美色,苔丝还为他生了孩子;克莱得到了苔丝的心,苔丝全心全意爱着他,甚至让妹妹在自己死后代替自己继续照顾他。
  第三,振聋发聩,唤醒对男权世界抱有幻想的女性。苔丝对克莱盲目的爱和崇拜害了她自己,她认为克莱心地纯洁、思想进步、彬彬有礼,值得托付,其实这一切都是出于她自己的幻想。她幻想着他能给她真正的爱,幻想这个“天使”能给她救赎,殊不知,这个资产阶级软弱自私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只给了她毁灭。苔丝至死都没能从自己的幻想中走出来,竟然还让自己的妹妹接替自己嫁他,这是苔丝对男权世界崇拜和幻想的延续,也是她人生悲剧的延续。
  第四,反对传统压制女性的节烈观,宣扬一种先进的观念:内心的坦白干净才是真正的纯洁。小说的副标题是:一个纯洁的女人。苔丝是一个失了身的女人,而且未婚先孕,哈代居然称呼这样一个女子为纯洁的女人,这不仅仅是对男权世界传统节烈观的反讽。细品全文,我们不难发现,哈代所说的“纯洁”,是指内心的坦白干净。内心的纯洁才是真正的纯洁。苔丝内心光明,行事磊落,一生唯一的污点就是被骗失身,虽然那并不是她的错,她却时时刻刻想着诚实地向爱人坦白,这样的苔丝被称为“纯洁的女人”是名副其实的。
  哈代《德伯家的苔丝》一书中,塑造了苔丝这个不朽的女性形象。苔丝是真善美的化身,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社会底层劳动女性,她有反抗精神并最终因为抗争赔上性命。她短暂而悲惨的一生,是男权社会下,广大失去话语权的女性群体的真实写照。究其悲剧的成因,有命运的捉弄,有其性格的因素,更多的是当时的社会使然。世俗的道德礼法,无耻的恶势力,宗教的思想束缚,不平等的法律,冷酷愚昧的社会风气:这一切联合起来,绞杀了苔丝。在一个男女极度不平等的男权世界里,哈代站出来,向虚伪的资产阶级男权统治者们发难,为没有话语权的被欺侮被损害的社会底层劳动妇女发声,这是一个勇敢的举动。“苔丝”们在这里找到共鸣和安慰,开始觉醒和思考。
  参考文献
  [1]托马斯·哈代(英)著,张谷若译.德伯家的苔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
  [2]孔丽霞.哈代小说中“沉默”的修辞魅力[J].语文建设,2013(20).
  [3]张中载.托马斯·哈代—思想和创作[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7.
  [4]冯亚娜.解读《德伯家的苔丝》中苔丝悲剧的必然性[J].语文建设,2013(29).

对《德伯家的苔丝》中的女性形象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