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随风去吧》存在一定问题,在批判的基础上,认为:“汉语纯洁性”让所谓的“汉语纯洁性”不是伪命题,语言的鲜活和纯洁并不矛盾。当前“零翻译”外来词的泛滥一定程度上破坏了汉字的拼写规范、美感特质和汉语的纯洁。在吸收外来文化时,不仅要看得到了什么,还要看失去了什么。
关键词:汉语鲜活纯洁外来词
引言
腾讯论坛在今年4月刊文《让所谓的“汉语纯洁性”随风去吧》(下文简称《随风去吧》)[1]与人民日报文章《“零翻译”何以大行其道》叫板。文章认为:“汉语纯洁性”是伪命题,因为纯洁的语言是不存在的,只有死的、进了博物馆的语言才是“纯洁”的。活的语言必需接受新的外来血液,因此“零翻译”外来词是汉语鲜活力的体现,不会破坏汉语的“纯洁性”。尽管其观点得到了很多网友的赞同,然而笔者却不敢苟同。一种语言固然要不断吸收外来文化保持语言的鲜活,然而语言的鲜活是否一定要以语言的纯洁为代价?在作者看来,一种语言只要吸收了外来文化,就不是纯洁的语言。然而以是否吸收了外来文化来判断语言是否纯洁,那么即使是死的、进了博物馆的语言也是不纯洁的。比如说,古拉丁语,公元前3世纪罗马帝国征服希腊后,古拉丁语大量吸收了希腊文化,公元4世纪又吸收了基督教文化。因此,该作者观点的根本错误在于把语言的鲜活和语言的纯洁对立起来。
一、“零翻译”与汉语的鲜活与纯洁
之所以反对当前“零翻译”外来词的滥用,并不是反对汉语吸收外来文化,而是因为“零翻译”外来词的表音拼写形式已经损害了汉语文字的拼写规范和汉字的整体美感。汉字是几千年民族历史和文化的记录和承载,是汉语本身的固有特质,汉字拼写的统一、规范和汉字的整体美感本质上就是汉语纯洁性的体现。在历史长河中,汉语一直吸收着外来文化,保持语言的鲜活力,同时利用汉字丰富的表意功能对外来词进行“西而化之”,给外来词穿上合适的“汉衣裳”,因而能够在吸收新的文化时,保持汉语文字的统一、规范和汉语的美感特质。语言的鲜活和语言的纯洁并不矛盾,保持语言的鲜活并不需要以语言的纯洁为代价。而当前“零翻译”的泛滥,则是典型地要了他人语言的形式,丢了自己语言的灵魂,不但没有增强语言的鲜活力而且一定程度上破坏了汉语文字的纯洁。其实,中国历史上的新文化运动时期也曾出现大量“零翻译”的外来词,即使是文学大家也难以幸免。如郭沫若的诗歌会出现赤裸的英文单词;鲁迅的作品中也不时有C君、M城、S教授的出现;有些作家的文章甚至是一整段原汁原味的外文。语言诚然需要不断地吸收外来文化保持其鲜活力,但是语言的真正活力还是来源于其自身的发展和创新。新文化运动时期,当古文不再适应历史发展,拯救汉语不是一些文人提倡的世界语、罗马字母,而是白话文,是汉语自身发展和创新的成果。如果我们的祖先仅仅是考虑语言交际的方便、效率、时尚,而大量使用“零翻译”外来词,那么现在的汉字中应该横行着大量不同语言的“零翻译”外来词。实践证明,几千年来汉语不断地吸收文化,汉语是鲜活的,也是纯洁的。语言的鲜活和语言的纯洁并不矛盾,是一种动态关系。语言如水流,在运动中清澈,在停滞中污浊。
“语言诚然是活的,但应该活得健康。”[2]全球一体化背景下,汉语需要不断吸外来语来增强语言的鲜活,但是其前提应该是所吸收的东西能够为自己的语言所消化,从而有利于自身机体的健康。而当前“零翻译”的泛滥就是一种对外来语消化不良的表现。《随风去吧》的作者引用美国语言学家的话说:一个活的语言,就好比是一个血漏不止的病人,最需要的是不停地接受外来语的新鲜血液,因为什么时候这些门关上了,这语言就开始死亡了。然而笔者认为,如果一种语言已经是一个“血漏不止的病人”,可见其语言有固疾在身,要岂能仅仅靠输入他人血液而苟延残喘。即使要注入新的血液,还得看外来语言是否能够与自己相融合,否者则适得其反。同样,汉语吸收外来词汇还得看他人的语言文字和我们的语言文字是否相融合,是否能够被汉语吸收、消化,否者不但无法增强汉语的活力,还得以汉语自身的健康和纯洁为代价。正像余光中所说:“一个民族的语言自然要变,但是不可以变得太快、太多、太不自然,尤其是变得失尽了原有的特征和与美感。”[3]汉语吸收外来词汇,还是应该以汉字本身的拼写形式作为最基本的语言规范,从而保持汉语原有的特征、美感,否者就会出现中西夹杂不伦不类的“第三语”。保持语言的鲜活还是应该以维护语言的规范为前提。对于语言的规范,《随风去吧》的作者表示:语言根本就没有“规则”,语言的最高“规则”就是其“交际值”,语言的“交际值”高,也就是“规范”。然而,笔者认为,这种观点本质上就是语言上的功利主义。语言固然是交流的工具,但语言也是一个民族几千年历史、文化、思想的结晶,是一个民族存在的标志和归宿。如果仅仅是考虑交际的结果和“交际值”,那么最理想的交际就是全世界用同一种语言,这样“交际值”自然是最高,语言也最“规范”了。
二、“零翻译”对汉语的危害
当前“零翻译”外来词的泛滥只是“西而不化”的一种极端表现。外来语的“西而不化”不仅在词汇方面,而且在语法、句法、思维方式等更深层面损害着汉语的活力和纯洁。一些人自认为西方语言的文理和逻辑比汉语严谨,在翻译和写作中会试图用西方语言的思维使得汉语表达更严谨,其结果往往是语言生硬、句式冗长、文法西化。外语没有学好,中文却学坏了,或者说是带坏了。明明可以简单地说“推行国语,要靠大家努力”却偏要说成“国语的推行,要靠大家的努力”,究其原因还是外来语的句法在作祟,结果却是:名词横行、动词弱化、“的”字滥用。在英语的强势下,汉语却稍显底气不足,认为外来词代表洋气、时尚。虽然“零翻译”对汉语的危害表面看起来并不大,还未伤筋动骨,然而语言积非成是,习惯成自然,用得久了,用的多了,以后想改正也很难。事实上,当前“零翻译”外来词在汉语中的横行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汉语文字的严整和美感,影响了汉语表意功能的发挥,使得语境支离破碎,深层意义上,也损害了中国文化丰富的内涵。当然,当前有些“零翻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没有现成的翻译,或是虽有翻译,却不为老百姓广泛接受。但是我们应该对汉语有信心,只要我们的语言工作者、学者、翻译家对外来词的语言背景有深层次的理解,发挥汉语强大的表意功能,发挥语言的想象力和创造性力,就一定可以给这些外来词披上令人满意的“汉衣裳”。一些外来语还会经历由“西而不化”到“西而化之”的过程,英文单词Democracy先后被译成“德谟克拉西”、“德先生”、“民主”,也是逐渐消化,吸收的“汉化”过程。逐渐摆脱了语音上的牵绊,利用汉字重新组合诠释外来词的内涵。一般来说,只要对外来词的词源、历史、功能、意思等背景知识有充分的理解,汉语有足够的词汇利用其丰富的表意功能对外来词进行“西而化之”。做到“西而化之”有三个基本原则:好懂、简洁、符合汉语规范。林语堂把“humor”译成“幽默”就是完美的例子。在新文化时期“西而不化”泛滥的时候,林语堂、朱光潜、钱钟书等学者以标准规范的白话文作品给汉语的发展指明方向。他们以开放的思想来吸收外来文化,同时致力维护民族语言的纯洁和健康。同样,我们现在也迫切期待语言学者能够经常对“西而不化”的语言现象敲警钟,给我们的语言提点醒、消点毒。学者余光中先生在其文章中就经常严厉地批判汉语中“西而不化”现象和其危害。当然有些乐观自信的人士会说:语言就像一条河流,不能阻碍其前进,全球化形势下,越来越多的外来词会出现在汉语里,这是世界语言大融合的趋势,何必杞人忧天。然而在笔者看来,把民族语言的命运交给时间,交给全球化,任其发展,放任自流,则是典型的语言“无政府主义”。语言是河流,但是河流的畅通还需稳固的堤岸来护航,否则泛滥成灾。如果任其“零翻译”外来语侵袭我们的语言文字,汉语几千年所维持的语言文字系统则难以持续,整个民族的文化生命都受到威胁。
三、全球化背景下汉语的忧患意识
全球化的环境下,一些弱势民族的语言已经消失,或是濒临消失。文章《随风去吧》引用西方“语言经济学”理论表示,某些民族语言的消失有利于其民族经济的发展,语言种类越多的民族越落后,语言种类越单一的国家越发达。然而,语言的价值岂能简单地用经济上的利益价值来衡量和补偿。同时,语言的多样性应该是一个民族文化多样性的表现和文化财富,而不是经济发展的障碍。语言的历史表明:一种语言一旦消失就很难恢复,或是根本无法恢复。任何民族对自己语言所蕴藏的财富都知之甚少,一个民族往往不经意中失去了自己的语言,回首时永远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汉语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语言之一,通过吸收外来文化和自身的发展创新一直保持语言的鲜活和纯洁。对于汉语未来,我们应该有一种忧患意思,毕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种忧患意识并不是对民族语言的不自信,也不是语言的保守主义和对语言的无知和恐慌,而是有意识地、自觉地去维护民族语言的健康发展。因此,政府必须加强语言使用规范的导向,每个部门、每个公民也必须自觉遵守通用的语言文字规范,因为“正确使用语言文字不仅是对知识的认知,更多的代表了一种重要的社会责任。”[4]对此,应该警觉外来语泛滥对汉语的危害,维护汉语的健康发展,做到防范于未然。
结语
汉语是活的语言,需要吸收外来的血液来保持语言的鲜活,然而语言鲜活的前提是语言的健康和纯洁。“汉语的纯洁性”并不是一个伪命题,维护汉字拼写的统一、规范和汉字的整体美感以及汉语的使用规范就是维护汉语的纯洁。对于当前“零翻译”外来词的泛滥,必须及时警惕,预为良谋。在吸收外来文化时,不仅要看到我们得到了什么,还要看我们失去了什么。
参考文献
[1]让所谓的“汉语纯洁性”随风去吧[EB/DL]http://view.news.qq.com/original/intouchtoday/n2775.html,2014-04-26.
[2]余光中.中文的常态和变态余光中谈翻译[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0:168.
[3]余光中.从西而不化到西而化之余光中谈翻译[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0:124.
[4]陈桂萍.浅论高校语言文字工作中的学生自我管理[J].语文建设,2013(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