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明小史》的写作刊行时间一直存在很大的争议。《文明小史》的完结时间是研究作者的重要条件，关系着《文明小史》是否全部为李伯元所作，也关系着李伯元谴责小说的价值。确定《文明小史》的完结时间对于研究《文明小史》的作者及思想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文明小史 绣像小说 刊行时间
　　
　　《文明小史》的写作刊行时间一直存在很大的争议。胡适在《<官场现形记>序》中认为李伯元“他的长篇小说只有一部《文明小史》是做完的”，而《文明小史》的争议点之一就是其是否确为李伯元做完的。阿英称其自1903年开始至1905年结束，阿英之后也有许多学者对此持肯定态度，薛正兴先生认为是“从光绪二十九年（1903）五月到光绪三十一年（1905）九月”完成。许多文学辞典中也沿用了这个观点。他们的观点都是基于《绣像小说》是半月刊，而《文明小史》在第一期至第五十六期上连载，刚好是两年半的时间。
　　《文明小史》中影射讽刺了康有为、梁启超等人，同时对北拳南革持反对敌视态度，这就需要仔细推究作者的原因，而《文明小史》的完结时间又是研究作者的重要条件。这关系着《文明小史》是否为李伯元所作或是否全部为李伯元所作，也关系着李伯元谴责小说的价值。因此确定《文明小史》的完结时间对于研究《文明小史》的作者及其思想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本文就以《绣像小说》的刊行为基础辅以其他佐证研究《文明小史》的完结时间。
　　《绣像小说》为清末四大小说期刊之一，创刊于光绪二十九年五月初一（1903年5月27日），编者为李伯元，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先后共出七十二期。《文明小史》自其创刊开始连载，共60回，第56期连载结束。关于《绣像小说》的终刊时间，以前的说法一直是光绪三十二年（1906）三月十五日，此说法依据《绣像小说》为半月刊，且共七十二期，出版需要三十六个月的时间推断，从它创刊的癸卯年（1903）五月初一起，连续后推三十六个月所得出的结论。这个说法为后世研究刊载其上的晚清小说带来了一些混乱，如《文明小史》的发表时间。因此，学术界有许多学者对《绣像小说》的刊行做了研究，主要是国内的张纯、陈大康、文迎霞，以及日本的樽本照雄。笔者在他们研究的基础上加以总结分析来推究《文明小史》的完结时间。
　　在此要特别指出两份报纸《新闻报》、《中外日报》。《新闻报》于清光绪十九年正月初一（1893）在上海创刊，直至1949年5月停刊。《中外日报》原为《时务日报》，是戊戌变法维新报的报纸，光绪二十四年闰三月十五日（1898）在上海创刊，七月改名为《中外日报》，出至宣统三年（1911）停刊。这两份报纸所存在的时间刚好囊括了《绣像小说》的起止时间，并在上面刊登了《绣像小说》刊行的广告，可以成为研究它的有力证据。
　　《绣像小说》只在前十二期标注出版日期，然而依据陈大康先生所作的《<绣像小说>中小说史料编年》可知，前十二期标注的刊行日期与其在《新闻报》上广告的时间最初可谓一致，越往后时间差距越大，到第十二期已经有117天的差距。《新闻报》亦是商务印书馆发行的日间报纸，同为一间报馆的刊物时间上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差距，解释只有一个，即《绣像小说》前十二期的日期是编者按照半月刊的标准自行添加印刷的，而并非是实际刊行时间。如此一来，自十三期开始《绣像小说》不标注发行日期就可以理解了，因为它已经出现了延期发行的情况，再标注时间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光绪三十年十一月十三日（1904年12月29日）《新闻报》刊载广告《绣像小说》第廿四期已出，此时距离其应刊行时间已相差了八个月。再根据光绪三十一年乙巳二月初六（1905年3月11日）《新闻报》的广告“本馆第一年《绣像小说》全份二十四册，去夏即应出齐，嗣以作者因事耽阁（搁），兼之此项小说皆凭空结撰，非俟有兴会，断无佳文。由此原因，故直至去冬始行竣事，致令阅者多延数月之久，本馆不能无歉于心。今接出第二十五号至四十八号，是为第二年全份。幸积稿已多加工排印，廿五、廿六、廿七、廿八、廿九等五册均一律出版，即日发卖各埠。预定处均五册全寄，以慰先睹者为快之心，以后蝉联而下，绝无愆期。”这则广告可以证明《绣像小说》中途有停刊的现象，尽管《绣像小说》将25—29期同时发，也不能填补之前拉开的时间差，更何况之后仍有“愆期”。
　　《文明小史》在《绣像小说》的连载，除了21、22、23、24期为一期两回之外，其余皆为一期一回，所以至第56期，全部连载完成。按照半月刊的发行，第五十六期《绣像小说》应该在光绪三十一年七月十五日（1905年8月15日）连载结束，但是依据《新闻报》七月的广告，只有一则“上海商务印书馆《绣像小说》第三十九、四十期已出”。可以看出此时《绣像小说》只发行到第四十期，而《文明小史》连载到四十四回，并没有完结。
　　如果此证据不足，再看光绪三十一年十二月初三（1905年12月28日）《新闻报》刊载“商务印书馆《绣像小说》两年份出齐，第三年续办广告”：“本馆所出之《绣像小说》趣味秾艳，词旨显豁，两年以来极为社会所欢迎。自第二十五号起至四十八号止，第二年全份今已一律出齐。以后接印第四十九期至七十二期，共廿四期，是为第二年全份。……”这则广告证明了薛正兴、阿英说的《文明小史》完结于光绪三十一年九月的说法是完全错误的。
　　在《文明小史》第六十回提及“另换一班新角色，一回立了外务部，一回立了警察衙门，一回立了财政处，一回立了学部。这立宪的事也就不可须臾缓了”。清廷钦派端方出洋考察政治的时间在乙巳年七月（1905）；成立警察衙门的时间在这年的九月上旬，而清末设置“学部”却是在夏历十二月六日（1905年12月31日）。这说明《文明小史》的完结只能在这些事情之后，不可能在此之前。
　　学术界的许多学者已基本达成共识，《文明小史》确实是抄袭了《老残游记》部分文字，而且应该是欧阳巨源所为。清末民国时期著名的通俗小说家包天笑与李伯元、欧阳巨源都有交集，在他的《钏影楼笔记》中记载：“据欧阳巨源说，伯元的许多小说都由他代做，但用伯元的名，不过《官场现形记》是否也有他的笔墨却不曾问他，（我想伯元熟于官场，必由他自写。）若《文明小史》则我曾见过原稿，确有巨源的笔墨在内咧。”这两个事实至少从侧面证明了一点，《文明小史》的第五十九回，确实是在李伯元死后发行的。
　　此外，商务印书馆在小说连载完毕之后即发行了单行本的做法应该比小说连载之后一年再发行单行本更合理。
　　以下是小说发行过程中存在争议的时间对照表：
　　应刊行时间 《绣像小说》期数 《文明小史》回数 《新闻报》广告时间 《中外日报》广告时间 说明 最迟发行
　　时间
　　光绪二十九年癸卯五月初一
　　（1903年5月27 日） 第一期 楔子、第一回 光绪二十九年癸卯五月初一（1903、5、27） 无 光绪二十九年闰五月此为前五月 光绪二十九年癸卯五月初一（1903、5、27）
　　光绪二十九年癸卯九月十五（1903年） 第十二期 第十二回 光绪三十年甲辰正月二十三（1904、3、9） 无 天津《大公报》正月三十日出广告（1904、3、16）与原刊行日期相距117天 光绪三十年甲辰正月二十三（1904、3、9）
　　光绪三十年甲辰四月、五月及六月初五（1904年） 第廿五至廿九期共五期同时发行 第廿九至三三回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二月初六（1905、3、11）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二月初六（1905、3、11） 《绣像小说》廿九期应于光绪三十年六月初五发行。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二月初六（1905、3、11）
　　光绪三十年甲辰十一月初五、十五（1904年） 第三十九、四十期 第四三、四四回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七月初六（1905、8、6）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七月初八（1905、8、8） 按照半月刊来算，次年七月应全部连载完结《文明小史》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七月初六（1905、8、6）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三月初五、十五（1905年） 第四七、四八期 第五一、五二回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十二月初三（1905、12、28）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十二月初一（1905、12、26） 《申报》出47、48期广告，时间与《新闻报》同。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十二月初一（1905、12、26）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四月、五月（1905年） 第四九至五二期 第五三至五六回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正月二十九（1906、2、22）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二月初二（1906、2、24）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二月十五李伯元宣称患肺病，同日《绣像小说》五十二期延期广告见于《繁华报》。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正月二十九（1906、2、22）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六月（1905年） 第五三、五四期 第五七、五八回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三月二十五（1906、4、18）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三月二十五（1906、4、18） 光绪三十二年三月十四日，李伯元死亡。《绣像小说》本应发表七十二期。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三月二十五（1906、4、18）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七月（1905年） 第五五、五六期 第五九、六十回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六月初三（1906、7、23）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六月初二（1906、7、22） 《文明小史》59回引用《老残游记》11回部分内容。商务印书馆出版《文明小史》单行本。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六月初二（1906、7、22）
　　
　　
　　综上所述，《文明小史》的发行时间起于1903年5月27日（光绪二十九年癸卯五月初一），最迟止于1906年7月22日（光绪三十二年丙六月初二）。
　　
　　参考文献：
　　[1]阿英.晚清小说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
　　[2]魏绍昌.李伯元研究资料[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3]薛正兴.李伯元全集[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
　　[4]樽本照雄著，陈薇监译.清末小说研究集稿[M].济南：齐鲁书社，2006.
　　[5]张纯.关于《绣像小说》半月刊的终刊时间[J].徐州师范学院学报，1986，（2）.
　　[6]文迎霞.关于《绣像小说》的刊行、停刊和编者[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3）.
　　[7]陈大康.《绣像小说》中小说史料编年/中国近代小说史料［EB/OL］.http：//wxyc.literature.org.cn/journals_article.aspx？id=888 [2010-04-05].
　　
　　（刘霞 烟台 山东省鲁东大学文学院 264000）

• 刘霞： 关于《文明小史》的刊行时间　/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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