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文学教育 2012年第5期 ID: 150817

[ 冯景勇 文选 ]   

浅谈鲁迅小说作品中的小物件的妙用

◇ 冯景勇

  内容摘要:在鲁迅小说作品中的小物件,不只是故事情节发展的线索,而且有助于刻画人物性格特征,透视人物心理动态,或为了烘托情节,或为了点化人物性格特征,或为了深化主题,起到潜在的传神效果。本文就此谈谈看法。
  关键词:情节 性格 主题
  在鲁迅小说作品中的小物件,不只是故事情节发展的线索,而且有助于刻画人物性格特征,透视人物心理动态,或为了烘托情节,或为了点化人物性格特征,或为了深化主题,起到潜在的传神效果。
  一.烘托情节
  鲁迅小说作品中的一些小物件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但牵一发而动全身,对情节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烘托作用。
  《孔乙己》中那个“柜台”,在全篇小说中是很不显眼的,很可能为各位读者、教者所忽略,但在小说开头交代社会环境这一部分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试看:长衫主顾可以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而短衣帮只有靠柜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造成这一贫富悬殊、阶级对立的原因,主观上当然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制度所致,客观上则是掌柜有意设置的当街一个曲尺型的大柜台,因为“鲁镇的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正是这个柜台,使短衣帮和长衫主顾里外相隔,贫富悬殊、阶级对立,显而易见,这对社会环境起到了潜在的烘托作用,格局和别处不同也正体现了咸亨酒店掌柜的势利、冷酷,冷漠的社会气氛正为描写孔乙己的不幸遭遇埋下伏笔,预示了孔乙己悲剧的必然性。
  二.点化人物性格特征
  俗话说:演什么角穿什么衣,什么人拿什么东西。鲁迅小说作品中的人物手中的小物件都是作者精心设计的,有些虽属细枝末节,但对人物性格特征却起着传神的点化作用。
  《离婚》中的七大爷把“古人大险的时候塞在屁股眼里”的“屁塞”常常“在鼻边摩擦着”,讽刺了七大爷这种无聊的炫耀,愚昧的体面。
  《阿Q正传》中的赵秀才和假洋鬼子砸碎了“皇帝万岁万万岁”的龙牌之后,静修庵观音娘娘座前的一个“宣德香炉”也不翼而飞,嘲讽了他们这种“革命”的行为。
  《故乡》里的中年闰土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以及挑选的香炉、烛台正体现了他面对苦难的现实,只是寄希望于求神拜佛,在生活的重压下艰难地挣扎着的中国广大劳苦民众的形象。
  《孔乙己》里的孔乙己“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贫困潦倒、好逸恶劳,却又想保持读书人的架势,善良而又无能,可怜而又可气,是一个时代的落伍者和封建科举制的牺牲品,也是当时冷酷社会的牺牲品,真如作者一样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啊。
  三.深化主题
  不经意的细节中的小物件往往是鲁迅小说作品中的传神亮点,起着画龙点睛、深化主题的作用。
  《社戏》里的罗汉豆,被作者描写得令每一位读者都想一饱眼福和口福。“我们中间几个年长的仍然慢慢的摇着船,几个到后舱去生火,年幼的和我都剥豆。不久豆熟了,便任凭航船浮在水面上,都围起来用手撮着吃。吃完豆,又开船,一面洗器具,豆荚豆壳全抛在河水里,什么痕迹也没有了。”一群小伙伴看完戏回来的路上,选豆、摘豆、剥豆、煮豆、吃豆的“偷豆”乐趣着实令人回味,六一公公被“偷”第二天却又主动送来的豆,“却并没有昨夜的豆那么好。”“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为什么呢?因为这不仅在于看戏和吃豆本身,更在于“我”和平桥村的孩子一起经历了看戏和吃豆的全过程,“我”怀念的不仅是好豆和好戏,更是平桥村那种真挚朴实、质朴和谐的邻里伙伴关系。其实那夜的戏看得叫人“打呵欠”,双喜他们还“破口喃喃的骂”,那夜的豆第二天吃起来也实在平常,所谓“那夜似的好豆”“那夜似的好戏”,代表了作者对天真烂漫、自由有趣的童年美好的回忆,表现对人生理想境界的渴望和追求,展示了“我”的一段天真烂漫、童趣盎然的江南水乡的文化生活经历,刻画了一群农家少年的纯朴形象,表现了如六一公公一样广大劳动人民淳朴善良、友爱无私的美好品德。“罗汉豆”成了深化小说主题思想的有力“武器”,真可谓是以小见大,“一豆传神”啊!
  《祝福》里的祥林嫂一出场便是“她一手提着竹篮。内中一个破碗,空的;一手拄着一支比她更长的竹竿,下端开了裂: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了。”竹篮、破空碗、下端开了裂的竹竿——祥林嫂的三样出场物件,颇具点睛传神功效。祥林嫂是一个受尽封建礼教压榨的穷苦农家妇女。她勤劳善良,丈夫死后,狠心的婆婆要将她出卖。她朴实顽强,被逼出逃,到鲁镇鲁四老爷家做佣工,受尽鄙视、虐待。很快她又被婆婆家抢走,卖到贺家成亲。贺老六是个纯朴忠厚的农民,很快又有了儿子阿毛,祥林嫂终于过上了安稳日子。然而命运多舛,贺老六受地主的身心摧残饮恨死去,不久,阿毛又被狼吃掉。经受双重打击的祥林嫂,丧魂落魄,犹如白痴,可是人们还说她改嫁“有罪”,要她捐门槛“赎罪”,不然到了“阴间”还要受苦。她千辛万苦攒钱捐了门槛后,依然摆脱不了人们的歧视。最后,她沿街乞讨,在除夕的鞭炮声中,惨死在街头。竹篮——就意味着她的种种纯朴的生活愿望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破空碗——食不饱腹、衣不蔽体、饥寒交迫的象征;下端开了裂的竹竿——祥林嫂的不断挣扎与反抗最后还是被社会压垮,预示了她精神支柱的破灭,必将像开裂的竹竿一样被毁掉,被封建礼教、封建迷信所吞噬,最后在人们的祝福声中死去。小说在如泣如诉的血泪控诉中,对旧社会劳动人民的苦难,特别是对封建礼教给予了强烈的鞭挞,通过描写祥林嫂悲剧的一生,表现了作者对受压迫妇女的同情,对封建思想封建礼教吃人本质的无情揭露。
  鲁迅的小说《药》的结尾部分写的革命者夏瑜坟头上的花圈,更是一个画龙点睛深化主题的强而有力的物件:“这坟上草根还没有全合,露出一块一块的黄土,煞是难看。再往上仔细看时,却不觉也吃一惊;——分明有一圈红白的花,围着那尖圆的坟顶。”“花也不很多,圆圆的排成一个圈,不很精神,倒也整齐。”黄土反衬出了花环的美,这个花环是同情夏瑜、支持夏瑜的人送来的,对革命者精神的肯定和对革命者业绩的赞许,是对夏瑜的一个最完全的赞美,表明革命者是杀不尽的,革命还是有后来人的。鲁迅先生通过“曲笔置花环”寄寓了他对先烈的悼念,也寄寓了自己的理想。
  所以说,物小乾坤大,物件虽小,作用却很大。妙用小物件使鲁迅小说作品中更具魅力。作为一种技巧,值得我们认真借鉴;作为一种艺术,值得我们细细咀嚼,慢慢品味,深刻领会鲁迅的巧妙艺术匠心。
  冯景勇,江苏省扬州市江都区邵伯镇昭关中学教师。

浅谈鲁迅小说作品中的小物件的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