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2年第4期 ID: 147915

[ 叶少晖 文选 ]   

《偷窃》的新批评解读

◇ 叶少晖

  凯瑟琳·安·波特(1890-1980)是美国著名的短篇小说家,著作不多却部部经典,诺顿美国文学选集称凯瑟琳·安·波特的“每一部小说都是一部融合精湛技艺和深邃感情的杰作”[1],表现出高超的文学艺术性。其短篇小说《偷窃》便是一篇集精湛的技艺与深邃的感情为一体的佳作。故事以女主人公洗浴后发现钱包不翼而飞而展开对过去的一系列回忆开始,掺杂着女主人公日常生活中的人和事,并经过仔细回想后发现,钱包为自己的女工友所拿,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决定反抗,以此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却最终在顿悟中明白,在这个虚伪和金钱至上的社会,退让和妥协只能让自己更加受伤。小说情节简单却有着丰富的深层含义,本文拟从新批评主义的角度,对凯瑟琳·安·波特短篇小说《偷窃》的词语、人物和叙事方式与叙述视角进行解读,以领略作品的巨大魅力。
  一、词语的解读
  要精读,就必须对文中词语的所有直接含义和隐含意义有相当的敏感。只有了解词的多重含义,才能为了解作品提供重要的线索,更好地理解作品所要表达的思想主题。仔细阅读《偷窃》这一文本之后,不难发现,文本中有着大量带有隐含意义的词语。
  在女主人公回忆的事情中,几乎所有的情节都和“钱包”一词有着关联。《偷窃》围绕着钱包丢失这一事件展开,通过围绕有关钱包意象的一系列思想活动,描绘了当时社会的真实生活和生存状态。“钱”是文章的一个中心主题,所有在文中出现的人物或多或少都与女主人公有着金钱上的联系,因而细读“钱包”一词的含义显得尤为重要。女主人公漂亮的钱包不仅是她的财产和装着财物的物件,更是金钱的一种象征。嘉米罗,一个比女主人公还穷的男士,为了表现自己的绅士风度,常常为她付车费;另一位男士罗杰,虽然请女主人公搭乘出租车,却提出共同分担车费的要求。而虚伪的男士比尔,为了能拖欠女主人公的稿费,不惜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博取同情。而更为过分的是女工友偷拿钱包,却不以为耻的行为。女主人公一味地忍让和迁就别人,却没有换回人与人之间真诚的友情和真挚的爱情,相反在识破女工友的偷窃行为后被反咬一口,最终在顿悟中明白,在这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社会里,只有敢于维护自己的利益才能真正保护自己。
  文章中反复出现的另一个词语“帽子”,也有着深刻的含义。嘉米罗戴着一顶他支付不起的新帽子,宁愿让雨水打湿,也不愿当着女主人公的面把帽子取下来,等她渐渐远去,他才在角落里把帽子藏进自己的大衣下。罗杰为了不淋湿自己的帽子,直接就把它藏得严严实实。而文章中提到的在女主人公脑海中浮现的艾迪,更是七年来一直戴着一顶破旧的帽子。男人对待帽子的态度,实际上反映着他们的金钱观和生活观。嘉米罗因为他绅士般的风度牺牲了自己的帽子;悲哀的罗杰连做骑士的勇气也没有;而艾迪也没有多么了不起,无形中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从《偷窃》中提到的第六大道、第四十大街以及乘坐的高架铁路,可以推断出小说故事发生的背景是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帽子对于男性来说是一种身份和财富的象征,哪怕是一顶破旧的帽子也显示着一定的社会地位。作者通过对“帽子”的描写,刻画出当时社会普遍存在的人的虚荣,即使身无分文也要装作绅士。
  二、人物的解读
  在《偷窃》中出现的人物主要有女主人公、嘉米罗、罗杰、艾迪、比尔和女工友。从文本中不难发现,女主人公比较软弱,总是一味地忍让,忽视自己内心的感受。当她看到有绅士风度的嘉米罗在远角处把帽子取下来并藏进大衣下,她觉得自己好像欺骗了他,怕他知道后会不好意思。罗杰没有足够的钱来支付出租车费,她便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和他一起分担。而没有出现的艾迪更是把女主人公伤害得很深,她也只是把伤痛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比尔在面对女主人公来讨要稿费时,用尽办法来拖欠,也使得女主人公无可奈何。女工友偷拿了钱包,女主人公本来打算不追究,免得大吵大闹,可是内心却再也承受不了,决心要维护自己的利益。在激烈的争吵之后,最终明白自己才是真正偷走钱包,偷走幸福的人,只有敢于维护自己的利益才能够更好地生存下去。文中出现的男子,无论是嘉米罗还是罗杰、艾迪和比尔等都是虚伪和自私自利的人,只是存在程度上的不同。基米罗没有钱,却戴着很贵的帽子,而又为了不失风度,忍痛让雨淋湿了帽子,而这充分表现出嘉米罗现实生活中的不如意,也刻画出了他顾面子和要强的性格。从罗杰和女主人公之间的言谈和行为举止来看,罗杰在车站接她的时候会“搂着女主人公的肩”而不带有丝毫忸怩和做作,会将自己和斯特拉的事情说给女主人公听并没有保留,显然两者的关系比较亲近。但作为好朋友甚至是情人的罗杰却厚脸皮地提出要分摊车费,显示出了在金钱面前人自尊的不堪一击。艾迪和比尔先生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把女主人公当成了牺牲品。艾迪一再地做出伤害女主人公的事情,最终逼得女主人公不得不和他做出最后的了结。比尔先生在女主人公向自己讨要稿费时,装出极为可怜的模样来诉说自己生活的艰辛,就是为了博得女主人公的同情而不用付稿酬。无耻的女工友认为女主人公作为一位作家兼评论家的中产阶级应该是很有钱的,因而在偷拿了她的漂亮钱包后,反说女主人公偷走了本该属于她侄女的美好事物,此等说辞真是闻所未闻。当然文中也有不少人物用来描写整个社会的病态,比如在大街上走着的男男女女,讨论着婚姻和金钱的话题,说着一些比较粗俗的话,反映出了当时社会里人们玩世不恭的人生态度。
  三、叙事方式和叙述视角的解读
  本文的叙事方式与一般的叙事方式有着很大的不同。文章一开始是女主人公回忆钱包丢失,期间有着女主人公在回到住处之前的活动。而到了文章中间,女主人公回到了现实状态,也就是和文章的开头相吻合了。文章后段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而不再是女主人公回忆状态的描写。这样的叙事方式被称为中事叙述。中间叙事方式作为一种比较新颖的叙事形式运用于《偷窃》这篇文章中,更能显示出此文的独特与精妙之处。一开篇文章描述的是女主人公在洗浴后发现钱包不见了,而后展开一系列的活动。通过对女主人公一天生活的回忆,可以看出当时社会的真实生活状态。之后文章在中间处回到现实中,并描写了女工友的出场以及女主人公赫然醒悟到钱包为女工友所拿的这一事实。在读者疑惑得到解答之前,凯瑟琳·安·波特对文章所述之事未发表任何评论,而所有的一切只有在读者经过仔细地阅读之后才能理解这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这样的叙事方式不仅能增添文章的趣味性,也能在设置悬念的同时表现出人的不同生活状态和处世态度。
  仔细阅读文本之后,不难发现,叙述者总是能进入到女主人公的内心世界,通过她的所思所想来描绘整个钱包丢失的过程以及期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因而故事主要是以女主人公这个第三人称有限视角进行叙述的。第三人称有限视角是指叙述者用第三人称讲述故事,但局限于故事中某个人物(或至多是极少的几个人物)的感知、思想、记忆与情感之中[2]。《偷窃》采用第三人称有限视角的手法,通过女主人公的“视角”来观察事件的整个过程,在展示特定环境中各种人物的心理状态的同时把自己的心理活动刻画得淋漓尽致,增加了文章的可信度。
  本文从新批评主义的角度对短篇小说《偷窃》进行了解读,通过对文本中的词语、人物和叙事方式与叙述视角的分析,可以看出凯瑟琳·安·波特朴实的语言和严谨的结构中蕴含着极为丰富的内涵。诚然,短篇小说《偷窃》的精彩之处远不止这几点,其独特性还体现在反讽,象征等方面。在《偷窃》这篇短小精悍的文章里,凯瑟琳·安·波特通过对“钱包”和“帽子”的细致描写,对文中出现人物的精心刻画,以及叙事方式和叙述视角的巧妙运用,使一个简简单单的偷窃事件上升到了揭露和刻画整个社会面貌和生存状态的艺术高度,足以看出凯瑟琳·安·波特高超的写作技巧和严肃的创作态度,凯瑟琳·安·波特在文坛中的卓越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注释:
  [1]戴君平:《从<偷窃>的文本分析看凯瑟琳·波特的写作风格》,文艺理论,2007年,第5期。
  [2][美]艾布拉姆斯(M.H.Abrams)著,吴松江等编译:《文学术语辞典》,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
  
  (叶少晖浙江省宁波大学315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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