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为了调查母语为旁遮普语的巴基斯坦籍留学生的汉语声调习得情况,本研究运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提取基频数据并作归一化处理,揭示出母语为旁遮普语的巴基斯坦籍留学生的汉语声调特征,结合“语言迁移”理论分析了研究中发现的语音偏误的成因,并为汉语作为外语/二语的语音教学提出了建议。
关键词:汉语声调习得 语音实验 巴基斯坦 旁遮普语
一、研究背景
汉语语音是汉字、词句、口语以及听力学习的基础,也是汉语作为外语/二语教学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内学者近几年陆续开展了针对巴基斯坦留学生的汉语语音习得研究。殷华杰对巴基斯坦学生的汉语语音学习难点进行了归纳,提出汉语一声的学习具有较大随意性,是整个声调教学的难点。辛亚宁运用石锋的“T值法”对巴基斯坦留学生的汉语声调习得状况进行了数值化的描述,并探讨了发音时长对声调听感自然度的影响。
以往学者都是以乌尔都语作为巴基斯坦籍汉语学习者的母语并研究其对汉语学习的影响。然而,受多种因素影响,巴国总人口中仅有8%以乌尔都语为母语;旁遮普省为巴国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人口占全国的55%;来自该省首府拉合尔以及首都伊斯兰堡的居民中86%的人以旁遮普语为母语。因此,选择母语为旁遮普语的巴国留学生作为受试者,通过定量分析研究其汉语声调特征,并藉此寻求提升汉语声调教学效果的途径,无疑将更具科学性、严谨性和代表性。
二、研究方法
本实验的受试为中国北方某大学学习汉语半年以上的二十名来自巴国旁遮普省拉合尔市的男性留学生,年龄在19至22岁之间,文化程度为高中毕业,母语均为旁遮普语,同时掌握一定乌尔都语和英语。实验采用了Ladefoged提出的实验语音学研究方法。具体方法为:采集二十名受试留学生的语音样本,运用Praat等语音分析软件提取音高的基频数据,通过统计学方法对数据进行归一化处理,生成其声调格局图,进而分析其特征。
实验前,笔者根据汉语普通话的四声编制字表,将各声调含6个例字、共24个实验字表制成幻灯片,一字一页,在电脑上依次呈现。实验中,受试熟悉字表后依次录音。所有声音样本均采用44000Hz单声道录音方式存储为wave格式文件。全部采样结束后,笔者运用Praat软件生成各个声音样本语谱图,并将数据导入电子表格,形成样本从起点到终点共11个时间点上的基频和时长测量值原始数据。笔者运用电子表格求出全部样本的基频均值和发音时长均值,采用朱晓农的对数z-score(LZ)方法对均值进行归一化处理,将归一化结果平均并求标准差,利用该表生成带有离散度的对数曲线,将归一化数值和发音时长数值导入Excel电子表格,分别生成样本LZ数值的绝对时长图以及等时图。笔者将石锋测定的男性普通话发音者一至四声的基频均值(即标准值)化为归一化数值,并制成绝对时长图,与前图的两组数据相叠加,即可分别生成基频归一化数值等时对比图和绝对时长对比图,用于样本与标准值的对比。
三、结果分析与讨论
根据声调感知对比研究结果,音高和时长是影响汉语声调感知辨认的重要因素,特别是一声和三声的感知。等时对比图可以清晰显示出:受试的第一音音高明显低于标准普通话第一音,受试的第三音音高明显高于标准普通话第三音;在听感上,受试音高较低的一声和音高较高的三声不易辨认且缺乏自然度,这很好地印证了此前荣蓉的研究结论。此外,由于声调的边界值和拐点对辨认率发生作用,而本研究中受试的第四音的起始边界值之差仅为标准普通话第四音的六分之一,这直接导致受试第四声辨认率的降低。
通过对比绝对时长,可见受试的第一音与标准普通话第一音时长接近;受试的第二音与标准普通话第二音依然具有很高的契合度;受试第三音的时长略短于标准普通话第三音;受试第四音的时长明显短于标准普通话第四音。根据赵元任提出的汉语声调五度制调值标记法,普通话男性发音者一至四声调域实测值依次为44、34、313、52;依此标记法,本研究的受试样本的调域值依次为34、34、424、54。明显可见,受试的一声与二声在音位上不构成对立,已完全混淆;二声已经具有普通话中二声的完整声学特征;三声的拐点值和终点值比普通话高一度,但调型曲线显著平滑;四声发音时间短,调域窄,变化速率低,调值下降在听感上无区别意义。
结语
本实验证实了母语为旁遮普语的巴基斯坦男性汉语学习者的汉语静态声调存在一定偏误。具体表现在:一声调值偏低,与标准普通话一声的差值为一度,且在取值区间内呈现升调特征,与二声因在时长与调域方面无显著区别造成听感混同;三声已经具有显著曲折调型,拐点前移且调值整体偏高,听感上缺乏自然度,在语流中不易辨认;四声的值域变化区间仅为一度,发声时长仅为标准普通话的四分之三,虽调值具有下降趋势但在听感上难以辨认。
据此,笔者考察了受试的母语(即旁遮普语)的声调特征。声调在旁遮普语中具有音位区分的意义,旁遮普语有从辅音的浊送气音消失后发展出来的三个音位学上独立的声调。这些声调的调型是升高或先升高再降低,它们可以跨越在一个或两个音节上,但是在音位学上它们被区分为高调、中调和低调。实际上,高调和中调都是基频上升的过程,低调是基频先升后降,但以升调为主导,因此在旁遮普语中基频上升是最主要的调态。
根据“语言迁移”理论,旁遮普语的声调特征对其汉语声调学习的正迁移作用是旁遮普语升调居主导地位有助于汉语二声的习得,实验也证明二声的调型与发音时长和普通话二声高度吻合,听感真实自然;其负迁移的作用表现在基频保持和下降方面存在感知和发音困难,汉语一声和四声上的偏误即由此而来;此外,汉语三声基频的曲折变化中拐点和终点音高也难以被这些巴国学习者识别,转而使用降调与升调简单相加的方式代替,致使发音时间过长,基频曲线平滑,听感不自然。
由于旁遮普语在巴国境内是实际交流活动中的优势语言,以旁遮普语为母语的留学生在巴国来华的留学生中占有很高的比例,研究巴国留学生的汉语语音习得情况必须明确这一背景。相较于旁遮普语,汉语的声调体系更为复杂;作为许多巴国留学生的母语,旁遮普语对汉语声调习得的正迁移作用有限,汉语普通话中的高平调一声和曲折调的三声是偏误率较高的难点,同时也应当被列为对巴基斯坦留学生汉语声调教学中的重点。
五、启示
本研究的结论在反映巴基斯坦留学生的汉语声调习得的同时,也给笔者带来了对汉语声调教学方法和策略的思考。二语习得受到学习者个体因素、社会文化因素、学习策略以及母语与目的语的差异性等多重要素的影响和制约。因此,在教学过程中,必须在教学顺序、教学方法和训练模式等方面充分考虑这些因素在课堂环节中的实际作用,在尊重个体和语言差异的前提下,制定积极合理的教学策略,综合运用外语教学方法。 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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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项目课题来源:沈阳建筑大学2012年青年科研基金项目(项目编号:2012026);沈阳建筑大学2013年一般科研基金项目(项目编号:2013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