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教育”作为一个概念,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对于学科教育教学问题时,笔者认为,必须取其狭义,只有取其狭义,“教育”与“教学”才能放在同一个层面,我们才容易比较,通过比较更好地探讨二者的本质特点及其内在要求。
关键词:语文课 教学 本质回归
笔者日前读《在语文教育的路上我们失落了什么》一文,最深切的感受是,这个题目太大了,似乎什么都谈到了,可仔细一想,什么都没有真正谈清楚。笔者认为:我们首先应当明确我们谈论的是语文课,就是我们日常所说的语文课堂教学。现在我们设立语文学科到底要干什么,旨在何为,清楚了这,然后才能探讨我们该怎样,不该怎样,不能怎样。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必须区分清“教育”与“教学”的有关内涵。笔者不揣浅陋,欲对此聊作“管窥”,以就教于方家同仁。
作为一个概念,“教育”其实有着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的“教育”,其本质是广义的“育人”,当然兼容以灵魂塑造为旨归的狭义的“教育”与能力培养为旨归的“教学”行为;狭义的“教育”则是学校教育,是与“教学”相对而言的。无论广义还是狭义的,当然都有其存在的价值。但讨论学科教育教学问题时,笔者认为,必须取其狭义。因为,一方面,设立学科的根本目的是培养学科能力,所谓的“学科教育”对应的当然应当是“教学”,狭义的“教育”属于所有学科,但对具体的学科而言,显然都应当是附加的而不是根本的任务,否则就没有分科的必要,不加分辨地奢谈广义的“教育”,不能不说是教育教学研究的片面现象;另一方面,只有取其狭义,“教育”与“教学”才能放在同一个层面,我们才容易比较,通过比较更好地探讨二者的本质特点及其内在要求。这方面,作者却坚持:“我是为语文教育寻根求本,呼唤中国语文教育返本归根”。立足的显然是广义的“教育”。至于“美读吟诵”、“重文写白”、“文字素养”、“化意为字”云云,实际上谈的也只是语文学习的习惯问题,亦未能深入“教学”,对“语文教学”甚至“语文教育”而言,打的都是擦边球。
无论“教育”(狭义的,非特别强调,下文均取其狭义)还是“教学”,其本质都是一种“提醒”,提醒主体的理性自觉。二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提醒受教育者认识并遵守社会伦理道德规则,为了达到较好效果,以 “榜样”的作用潜移默化,不漏行迹地实现,同时避免由于强制而造成受教育者的逆反心理,甚至导致言不由衷的虚伪圆滑;后者则属于一种技能的传授,这种技能是受教育者自身生存发展的内在需要,应当尽可能地显性化——越显性化,“教学”的收效就会越大,主体学习的积极性越高。笔者非常赞同作者揭露的我国中小学生作文中普遍存在的“编造谎言”现象。我们有必要或者说有责任“提醒”我们的孩子们说“人的话”,而不能去说“神的话”或者“鬼的话”,这是我们教师应该甚至可以说必须严格遵循的教育原则。可是,笔者想“提醒”的是,探讨“语文教育”,眼中不能没有“学科”,心中不能没有“教学”,“教育”的“提醒”是我们的责任,“教学”的“提醒”更是我们的“责任”。“积累”与学习者自身的“感悟”,虽然也是语文能力提高的途径,但这不是“教学”的体现。语文方面自学成才的不能说没有,但无论数量还是质量,与“教学”培养出来的显然不能相提并论,这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人的话”也好、“鬼的话”也罢,将自己的思想准确深刻地表达出来是需要能力的,表达过程是需要遵循一些原则规律与采用一些方法技巧的,这些原则规律与方法技巧是需要我们通过“教学”去“提醒”(教学)的,放弃“提醒”,实际上是放弃了自己作为一个教师应尽的“教学”责任。
事实胜于雄辩,我们不妨借助一个具体的“例子”,举一反三,观照观照我们严肃的教学现实。
以前,我们对“画龙点睛”大都津津乐道,可有几人深入探讨过这一手法的内涵?“画龙点睛”的本质是什么?是“提醒”,是记叙类文体创作活动中的一种“提醒”。为了“提醒”,作者专门在文章行文的关键之处点出自己创作的主要用意!为什么常用于记叙类文体?因为,文章的本质在于交流,说明类、议论类文体作者的创作用意非常明确,无需专门“提醒”,而记叙类文体,记人叙事写景是主要手段,根本目的却是传情达意,为避免单纯的叙事造成读者无谓的误读,切实保证“交流”质量,作者便常常在文章行文的关键之处点出自己创作的主要用意(主旨)。这种手法被称为“画龙点睛”,所点的这一笔,便是我们所说的“点睛”之笔。强化“画龙点睛”意识,对记叙类文体的读写活动而言,无疑具有非常伟大的现实意义。比如阅读,读《曹刿论战》,如果注意到了“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就不会荒唐地为庄公这个昏君翻案;读《孔乙己》,如果注意到了“掌柜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就不难发现,这篇小说旨在“创造”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多余人”形象,小说的主题就是挖掘这种“多余人”产生的社会根源,真实再现这种“多余人”的生存状态,以引发读者的关注与思考。主题方面也就不存在什么见仁见智的“主题多义”说。借助人家的“点睛”之笔,在作者“提醒”的特别关照下,我们可以迅速理顺文章思路,准确地探询到文章的主旨,深刻体会作者独运的匠心,阅读的质量与效率也便更容易保证。至于写作,如果能够有点“画龙点睛”意识,心中真正想着读者,我们学生的作文里面也便不会这样普遍地存在“下笔千言,离题万里”现象。可是,由于缺乏相关研究,“画龙点睛”的精髓已经为我们无情抛弃了,效果当然不会怎么样。可这是“画龙点睛”自身的问题吗?比如作文讲究的“凤头”“豹尾”之说,其实是叮嘱学生在文章的关键处(“开头”)点上一笔,以便“提醒”读者注意,正是“提醒”学生自觉运用“画龙点睛”手法的,而作者却偏要抵制这样一种“规矩”。不知何因,古往今来几乎所有的记叙类文学精品其实都在严格遵循“画龙点睛”这一“规矩”,讲究“开个凤头、抓住读者”的就并不在少数啊,这样一种“规矩”性的要求,提供给我们缺乏写作经验的学生,甚至我们不少语文同行,有什么不妥?
我们的“语文教育”确实存在“教育”“教学”不分,强调“举三反一”的“传统”,可也同时存在着强调“教学”各个层面讲究原则规律与方法技巧类“规矩”。前面已经提到的“画龙点睛”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点,无数类似的“规矩”的“点”纵横交叉,也便勾勒出了我们“千年传统语文教育”朦胧的“面”:“以意逆志”、“出入法”(先模仿以“入格”,再创新以“出格”)等是原则规律的“提醒”;“抑扬”“虚实相生”等是方法技巧的“提醒”;“集中识字”、“对对子”之类的训练,则是在教学实践过程中具体落实各种“规矩”的“提醒”。这些本来都是我们的先人“规矩”研究与运用经验的升华,其科学性有效性已经经受住了千年语文教学历史的反复验证,其中“集中识字”的“神效”,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相关试验更是给出了充分的证明。鉴于前面的思考,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说,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规矩”的精华,我们的语文教育才能有其昨日的辉煌。而部分“人文”论者,打着继承发扬传统的旗号,竟然无视这一基本的事实,大讲“积累”式的教学,不知是否没了“规矩”,至于“积累”是不是“教学”,则有待于教学实践的检验了。
赵宏涛,山东微山县职业中专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