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里张晓燕语文教学与研究(读写天地)2010年第4期语文P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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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 145602

[ 张晓燕文选 ] 　　

一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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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公里

◇ 张晓燕

　　为了一头羊,我追了一公里。
　　这是真的,就在不久以前,过年的时候。
　　除夕之前,一场雪把我困在了外婆家。一场雪,也把阿姨困在了上海。
　　外婆对着圈里的五头羊叹息。既为阿姨的不归而叹息,也为没有了草料而叹息。最后她说,杀掉一头羊,过年时亲朋好友热闹热闹。
　　不可以。这是我的立场。可是,外婆只是无奈地摇头。
　　最终外婆还是牵走了其中一头年轻的公羊,只是我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双脚已经带着我跑了出去。我喜欢那头羊的眼睛,淡淡的红色,就像是漂亮的宝石。于是我就想,我要跑快点,再快点,我要保护最漂亮的宝石。
　　在奔跑的小路上,所有带着疑惑的眼睛都注视着我,而我却马不停蹄,就像是一个英雄,不顾一切去颠覆社会的舆论。我的体质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达标过,体育考试也很少及格过,但那一次难忘的追逐我一刻都没有停过。甚至在后来我傻冒地想,在中考时也让外婆在前面牵头羊,那一定是个不错的成绩。
　　外婆疼我,又心疼我追了那么远,最终迁就了我。可爱的小羊,我最终还是带它远离了罪恶的屠场。只要有我在,它就会很安全。那时侯的我,是多么的开心,因为我的存在,这个世界上就多了一条生命的延续。那时侯的我,当然也想不到大人们会说我痴痴呆呆不明事理。我是个孩子,一个不认世俗的野孩子,不要对我说羊养着就是为了逢年过节杀了做人情,我只是知道把羊的皮肉割破羊会很痛,我也知道羊死了也不能下葬羊会很难过。如果谁执意说我痴痴呆呆不明事理,那我就很干脆地认了。
　　这是一个悲剧故事,以悲剧开始,也以悲剧结束。过了一个新春佳节,当我再度回到外婆家的时候,我能看见的只是冒着热气的一道菜,那道菜里没有淡红的宝石。我想哭,可是羊死不能复生,我对自己说节哀顺便。是现实逼迫我这么一个不现实的人接受现实。我只救得了一头羊,而不是一群羊,更不是所有的羊。就连那头我救下来的羊,我也只能救一次,只能帮它度过一个春节,而帮不了它一生。
　　佛说,不现实的人活在现实里注定失望。
　　佛说,一公里救不了红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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