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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鑫森 文选 ]   

齐白石画鼠

◇ 聂鑫森

  齐白石喜欢画老鼠。
  在上世纪30年代,他就画了一幅《鼠子啮书图》:一盏油灯,火焰微微,两只老鼠正在拼命啮咬一叠线装书;另一只老鼠正朝书奔来,形神俱备,画家自视为得意之作。不幸的是,这幅作品为一只更大的“鼠”——他的一位同乡悄然“袖”去。画家不得不重作二幅,并题上款识:“一日画《鼠子啮书图》,为同乡人背余袖去。余自颇喜子,遂取纸追摹二幅,此第二幅也。时居故都西城太平桥外,白石山翁齐磺并记。”画中老鼠啮书,画外同乡偷画,可称同属一类,齐白石鄙夷之情,跃然纸上。
  齐白石初从湘潭入京,以卖画为业。但因时人不赏,度日维艰。又因世道黑暗,民不聊生,便有一腔激愤与怨郁,常借笔墨予以倾泻。他曾画了一幅《小鼠翻灯》:一小鼠立于油灯下,抬首望着盛油的小灯盏,显出很贪婪的样子。画上有诗云:“昨夜床前点灯早,待我解衣来睡倒。寒门只打一钱油,哪能供得鼠子饱。何时乞得猫儿来,油尽灯枯天不晓。”鼠指何物,观者一见便知。他还画过一只老鼠,作奔跑状,慌慌张张,似欲去做什么不光彩的事。题款更是十分有趣:“汝足不长,偏能快行。目光不远,前头路须看分明。”可说是对那些无真才实学,却偏能钻营,怀短浅功利之心,而终有一日将陷灾域的小人的鲜活写照。
  这种人似乎种序不断,若是看看此画,岂能不冷汗淋漓?在上世纪40年代末50年代初,齐白石又曾画一幅题为《自称》的画。画上方横一长秤秆,一端垂一铁秤砣,一端系一大秤钩,一只硕肥的鼠攀爬在秤钩上,得意洋洋地自称自。这是一幅绝妙的水墨漫画: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经常碰到这样的人,把自己膨胀得很厉害,胡吹海侃,好像没有他,地球也不转了。
  其实一只可怜的老鼠,又能有多少份量呢?
  
  (选自《书画艺术》)

齐白石画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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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杨媛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