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服可更加有意思。要知道他的睡衣究竟是什么底子,只好白费力气;袖子和领头都非常龌龊,发着光,好像做长靴的郁赫皮;背后并非拖着两片的衣裙,倒是有四片,上面还露着一些棉花团。颈子上也围着一种莫名奇妙的东西,是旧袜子,是腰带,还是绷带呢,不能断定。但决不是围巾。一句话,如果在那里的教堂前面,乞乞科夫见了这么模样的人,他一定会施他两戈贝克。
——果戈理《死魂灵》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汉乐府《孔雀东南飞》
她们看见这位巾帼英雄是高条身材,上身穿一件藕荷色紧身短袄,束一条鹅黄丝绦,腰系宝剑,外披紫羔皮猩红斗蓬,头戴紫红贡缎出风风帽,前缀一块碧玉,脚穿黑绒双梁云头粉底马靴,面貌端庄,眉眼英气照人,神态大方,步履矫健,与汤夫人和丫环、仆妇们原来所想象的人物大不相同。
——姚雪垠《李自成》
他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人,体格粗壮,正在盛年,他可能有四十六或四十八岁。一顶皮檐便帽,压齐眉心,把他那被太阳晒黑,淌着大汗的脸遮去了一部分。从他那领上扣了一个小银锚的黄粗布衬衫里,露出一片毛茸茸的胸脯,他的领带扭得像根绳子;蓝棉布裤,也磨损不堪,一只膝头有了窟窿;一件破旧褴褛的老灰布衫,左右两边肘上,都己经用麻线缝上了一块绿呢布,他背上有只布袋,装得满满的,也扣得紧紧的;手里拿根多节的粗棍,一双没有穿袜子的脚笼在两只钉鞋里。
——雨果《悲惨世界》
她穿了一件银灰色绸子的长衫,只好齐平膝盖,顺长衫的四周边沿,都镶了桃色的宽辫,辫子中间,有挑着蓝色的细花,和亮晶晶的水钻,她光了一截脖子,挂着一副珠圈,在素净中自然显出富丽来。家树还未曾开口,陶太太先笑道:“表弟!我这件衣服新做的,好不好?”家树道:“表嫂是讲究美术的人,自己计划着做出来的衣服,自然是好。”陶太太道:“我以为中国的绸料,做女子的衣服,最是好看。所以我做的衣服,无论是哪一季的,总以中国料子为主。就是鞋子,我也是如此,不主张那些印度缎、印度绸。”说时,把她的一条玉腿,抬了起来,踏在圆凳上。家树看时,白色的长丝袜,紧裹着大腿,脚上穿着一双银灰缎子的跳舞鞋。沿鞋口也是镶了细条红辫,红辫里依样有很细的水钻,射人的目光。横着脚背,有一条锁带,带子上横排着一路珠子,而鞋尖正中,还有一朵精致的蝴蝶,蝴蝶两只眼睛,却是两颗珠子。
——张恨水《啼笑姻缘》
她上身穿着件浅绿的绸子小夹袄,下面一条青洋绉肥腿的单裤。绿袄在电灯下闪出些柔软而微带凄惨的丝光,因为短小,还露出一点点白裤腰来,使绿色更加明显素净。下面的肥黑裤被小风吹得微动,像一些什么阴森的气儿,想要摆脱开那贼亮的灯光,而与黑夜联成一气。
——老舍《骆驼祥子》
但见他,四凤头盔翠翅招,黄金抹额赤缨飘。外披柳叶唐银铠,内挂葵花蜀锦袍。玉带横腰威凛凛,乌靴登足貌骁骁。匣中宝剑横秋水,鞍下银锤压短绦。走兽壶中横箭尾,飞鱼袋内露弓梢。
——陈端生《再生缘》
她穿着一件曳地长袍,是最鲜辣的潮湿的绿色,沾着什么就染绿了。她略略移动了一步,仿佛她刚才所占有的空气上便留着个绿迹子。衣服似乎做得太小了,两边迸开一寸半的裂缝,用绿缎带十字交叉一路络了起来,露出里面深粉红的衬裙。那过分刺眼的色调是使人看久了要患色盲症的。也只有她能若无其事地穿着这样的衣服。
——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
作为遐迩闻名的圣人姐夫朱先生的妻子的大姐也是一身布衣,没有绫罗绸缎着身。靛蓝色大襟衫,青布裤,小小脚上是系着带儿的家织布鞋袜,只是做工十分精细,那一颗颗布绾的纽扣和纽环,几乎看不出针线的扎脚儿。
——陈忠实《白鹿原》
他身穿黑色细毛呢衣服,高高的个儿,耸立在身边几个军官当中,宽宽的肩膀,但往下就越来越细,形成细细的腰,一双脚又小得可笑,穿着油亮的皮鞋。他那套全黑的衣服,配上精美的镶褶边衬衫,长裤潇洒地用带子扎在高帮靴面下,跟他的体格和面容极不相称,因为他打扮得像个花花公子,雄赳赳的身材穿身时髦少爷的服装,看上去懒散斯文,骨子里可危险呢。
——玛格丽特·米切尔《乱世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