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甲骨文和小篆里,“白”字都具有象形特征,但字形过于简括,因此对它最初意义的解释纷纭得很。许慎说是鼻子;朱芳圃说像拇指之形;有的文字学家说它像种子的形状;还有的说它像正面人头之形……
诸释中“像正面人头之形”一说较受认可。由人头之形便引申出了尊长之义,《甲骨文编》中说:“卜辞用白为伯”,如:“王来征盂方白炎。”后来为了区别,表尊长之义时增加人旁为形符,另造个假借义从此成了“白”字古今最常用的基本意义。
“白”字后来的引申义主要是沿着两条线索展开的。
一条线索是从白色本身纯洁的特点引申的。
“白”字被借用来表示白色大概始于商代,《礼记·檀弓》中说的“殷人尚白”可为佐证,卜辞中的“用白豕九”、“壬申卜、贞……获白鹿”等句中的“白”都是表示白色的。由于白色本身具有纯洁的特点,所以便引申出素淡淡纯洁的意思。《增韵》注:“素也,洁也。”现代汉语中由“白”字组成的词语大多带有这种感情色彩,如:白皑皑、白花花、白皙、白净、白嫩、洁白、雪白、白头翁、白璧无瑕、白驹过隙、白衣天使、白领阶层等。古人常用颜色来代表方位,例如,表示天空东、南、西、北四大区星象的四组动物分别是东方青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因此,“白”又为西方之色。
“纯洁”便不杂厕,宁缺毋滥,这便引申出了没有内容、空无所有之义。旧社会称没有功名的人为“白丁”。刘禹锡《陋室铭》:“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也有称“白身”的,如徐凝《自鄂渚至河南将归江外留辞侍郎》诗:“欲别朱门泪先尽,白头游子白身归。”这种用法移植到美术界,称用墨线勾画而不着颜色或略施淡墨的画法叫“白描”,这个词后来又指文学创作中不加烘托的创作方法。现代汉语中的空白、白卷、白开水、白手起家、一穷二白等,都是使用的这个义项。
由不有内容再引申,便产生了没有效果或不付代价之义,如:白搭、白费劲、白跑一趟、白花钱、白吃、白忙活、白给等。
另一条线索从白色具有光亮这特点引申的。
因为白色是物体被日光或与日光相似的光线照射,各种波长的光都被反射时呈现的颜色,这就自然地引申出“光亮、明亮”意义。苏轼《赤壁赋》:“不知东方既白”,毛泽东《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一唱雄鸡天下白”,都是用的这个意义,现代汉语中的白天、白班、白日做梦、白热、白炽灯等词语也都是用的这个意义。
有了光亮,便能够看清楚物体,于是又引申出“清楚、明白”义,《国策·燕策》:“臣恐侍御者之不察先王所以畜幸臣之理,而又不白于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中的“白”字便是这一用法。现代汉语中的真相大白、不明不白、不白之冤等,也是这一用法。后来又产生了使动用法,引申出使之明白,即弄清楚、讲清楚、陈述表明之义。柳宗元《童区寄传》中的“虚吏白州,州白大府”,“白”字的意思是告述,《吕氏春秋·士节》中的“吾将以知死白之”,白字的意思是表明。由此便产生了表白、辩白、告白、自白之类的词语。这就使本来表颜色的“白”字与语言表达产生关系而成为动词,用于更广泛的范围。在戏曲中只说不唱的语言叫道白、说白、白口、对白、旁白、独白。唐宋以来,把在口语的基础上形成的群众语言叫“白话”,起初只用于通俗文学作品,用白话写成的文章叫“白话文”,也叫“语体文”,打破旧诗格律用白话写成的诗体叫“白话诗”;五四运动前后,这种语言形成普遍应用起来,为新文化运动起到了巨大作用。现代汉语中有的字在书面语中有一种读音(简称“文”),在口语中另有一种读音(简称“白”),两种读法并存,而意义完全相同,这种现象叫“文白两读”。例如“熟”字,文读音念shú,多用于文言、成语和复合词,如深思熟虑、成熟、熟能生巧、熟视无睹等;白读音念shóu,一般只单用,如果子熟了。
除了这两条引申线索之外,“白”字还有几种通用、借代或象征用法。
古代曾与“帛”字通用,《诗经·小雅·六月》中的“白旆央央”,孔颖达疏:“言白旆者,谓降帛。”朱骏声谓“白”借为“帛”。
因与“别”字声母相同而通用,把字音读错叫读了“白字”,把字形写错叫写了“白字”,其实就是用了“别字”。
我国古代曾以白银为流通货币,“白”就成为银子的代称,金银合称为“黄白物”。
因为汉民族传统丧服为白色,所以“白”又是丧事的代称,如:办白事、红白事。
因为“白”与“红”相对,所以在“红”有了象征革命的意义之后,“白”也就自然象征反动了,如:白区、白军、白狗子、白色恐怖、白专道路等。
“白“字在不同地区的群众语言中还有一些特殊用法,恕不赘述。
徐清华,女,吉林松原职业技术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