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中学语文教学》已届而立之年;而我的“绿色语文”,也在它春晖般的呵护下,茁壮长到了十三岁。
1998年夏,正值“语文教育与人的发展”课题实验进入验收之际,我因出差,在北京邂逅了时任《中学语文教学》副主编的陈金明先生。初出茅庐的我,面对德高望重的他,既因高山仰止而振奋,又因自惭形秽而不安。当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文稿《把语文从应试教育的桎梏中解放出来》递到陈老手中时,看着他似乎漫不经心地随手翻页浏览,我不禁在心里大声叫屈,可没过五分钟,就见陈老满脸漾着笑容说:“这稿子我要了!”那天外面下着瓢泼大雨,而陈老这句话,顿时让我的心里艳阳高照!
当年11月底,陈老作为课题鉴定组组长亲临吉林毓文中学作指导,详察明审后,一锤定音。于是《中学语文教学》便在1999年第3期,以长达22页的版面隆重推出了我们教改实验的丰富经验与丰硕成果。其中有我的课题汇报课“感悟苏东坡”教学实录及其教后记,还有王鹏伟先生的课题实验综述和张翼健先生的课题试评。而陈老亲自主持召开的实验班学生座谈会纪要《走别人没走过的路》,更是赫然醒目。
那期杂志的封面,我至今记忆犹新。别致的设计:在凝重的墨蓝色的衬托下,有一幅诗意盎然的图画,画面正中是一条解冻的大江,江岸虽堆着皑皑白雪,但江面上已漂着块块浮冰,而远方那金灿灿的旭日,更把生机勃勃的树林和雾气腾腾的江面辉映得一派通红。品读文字,摩挲封面,感慨万千,难以言传……
正是这期《中学语文教学》,给了我希望,给了我生机,给了我勇气,激励着我这个元气不佳、底气不足、节气不当、志气不大的普通教师,大胆前行在语文教学改革的路上。
2003年金秋,又是关键时节:正值我由吉林毓文中学转入清华附中后送走第一届毕业班,也是我把语文教学从绿化“作文”扩展为绿化“语文”之际,时任《中学语文教学》责任编辑的青年才俊张蕾女士,又诚邀我为第9期封面人物。同时刊载了《我的四幅自画像》和《“说文论语”诗四首》。我在诗文中第一次自我定位:从前,我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讲课机器”’;如今,我这只“自得其乐的‘笨鸟”’已变成了“特立独行的教改‘过河猪’”。我满怀幸福感地写道:“幸亏我选择了语文教学:它赐给我一片绿色的田野,让我淋漓尽致地展示我的所爱和所长;它赋予我至善至美的特权,让我在事业与人生交融的诗意之旅上。永不下岗!”从此,“教绿色语文,享诗意人生”,便成为我坚定不移的终生追求。
早在1998年9月,“语文教育与人的发展”课题实验,荣获吉林省基础教育成果特等奖。适逢2008年7月退休之际,我的《赵谦翔与绿色语文》又荣获北京市第五届教科研基础教育专项奖。十年一剑,饮水思源,浮想联翩,辗转难眠。牛年正月的一个清晨,我静卧在床,却心潮汹涌,终于集句成诗,聊以抒怀:
俯首甘为孺子牛,
语不惊人死不休。
接天莲叶无穷碧,
早有蜻蜓立上头。
你这可敬的“孺子牛”啊,一代代,一批批,或“百般红紫斗芳菲”,或“化作春泥更护花”,埋头笔耕,默默奉献,为着提升中学母语教学,“虽九死其犹未悔”!而那莲叶接天、碧绿无穷、蜻蜒飞舞、相谐成趣的美景,正象征了《中学语文教学》赐予我的无穷无尽的恩惠——绿化了我的事业,也绿化了我的人生。
去年刚一退休,我便接受了十一学校与尚丽外国语学校的双重聘任,开启了我的“绿色语文
第二春”:
今做自由授课人,身除枷锁心去尘。
紫薇花前流连美,翠柏枝下浪漫吟。
痴读醉写凭心志,教语授文会郢人。
乐天知命夕阳好,布绿除灰总是春。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受涌泉之恩,当何以相酬?
“拼却老红一万点,换将新绿万千重。”杨万里的诗句,于我心有戚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