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ID: 145402

[ 魏新泽 文选 ]   

静听回声

◇ 魏新泽

   我曾在极寒冷的冬日里听过一只鸟叫。什么鸟,不知道,只是那极突兀的叫声像冰雕一样刺进我的心脏,回声在空荡的校园里久久地飘荡。
  我静静地听着,在脑中极力勾勒那些图像:先是一片空白,然后,有一只鸟,一只没有名字、甚至看不清形态的鸟;一棵大树;房子,茅草作屋檐的房子;还有猪圈,有电线杆,门前的石头……再就是那只鸟儿一声尖叫,从枝头扑飞而起,声音尖锐、沙哑,但感觉上并不那么凄凉,反倒是增添了冬日的厚重与悠长,使人倍觉温暖。
  忽然想起来,那是我家的房子,门口的树。记忆中的那些房子、猪圈早已褪色,倒是那棵大树独萦脑海。那棵树真高真胖,高得我抬头望不到顶,胖得我环抱不能合围。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和小伙伴们吹牛扯淡提到它时,只说“树”,不需再加别的修饰之词,大家也都心领神会。我们平时在它扎根的那块土地上玩玻璃球、玩方片、玩捉迷藏,以及那些多得像豆粒一样数不清而又不知道名字的游戏。我们笑,我们喊,风儿透过树叶时,那棵大树也跟着我们一起大笑,一起大喊。
  树上有好多只鸟儿,也有好几个鸟窝。麻雀很懒,筑不成巢,但它们也经常飞到树杈上,拉拉它们那破嗓子。更多的是一些不知名的鸟,但我想,它们本也就没有名字,不过是那些好事者们附庸风雅穿凿附会地从嘴里挤出的字眼,它们只知道做自己的事情,冬去春来,饥鸣饱憩,翔集栖翥,根本就不知道人们怎么去看它们,去说它们。
  那棵树有着人一样的感情,一年之中我最高兴的日子就是它结果实的时候,那些果子沉甸甸的。历史课上,当我贫瘠的想象力描绘不出日本偷袭珍珠港所丢的炸弹时,脑海中总会浮现家门前这棵不知名的果树,真的太多了!我想,应该把那些果子换成炸弹,即便是这样,孩子们也会常聚集在树下欢呼雀跃,哪怕那是些不能吃的果子。但好景不长,那棵树不久就惨遭厄运,终于有一天被锯子放倒了。
  那天我站在家门口,看着爸妈动用家里那把生锈的锯子,看着锯子一点一点嵌入它那肥胖的身体,“轰”的一声,那棵我曾经抬头也看不见顶的树就跌得和我脚一样高了,果子也撒落了一地。我为那棵树感到伤悲,它再也不能和我们一起笑,一起喊了。树倒了,鸟窝掉了,窝里那些被脱掉绒毛而实际上还没来得及长出羽毛的鸟儿摔死了,极自然,又极血腥。看着那些死去的鸟儿,我闭上了眼。
  冬天,果子烂了;到了春天,那曾经光秃的树根竟又发了新芽。故乡似乎总是伤感的,那些花,年开年谢;那些草,岁枯岁荣。一切都是过往即逝,谁也不知道,时光会在记忆中覆上几缕尘埃,但静听心灵的回声还是能够涤尽尘垢,就像那棵树虽然倒了,但那些掉在地上,腐在泥里的果实却能滋润树根,滋润人的心田,使之重出新芽,重生希望……
  
  学校:江苏省淮北中学
  导师:张喜得
  
  点评:伤感的故事,平静的心灵。作者由寒冷冬日里的一声鸟鸣想起了故乡的树和鸟,以及与之有关的许多故事,直至它们惨遭厄运。然而文章结尾处——那曾经光秃的树根竟又发了新芽,让人心生希望。读者由此明白,人人心中都有一些美好的东西,只要懂得静听心灵的回声,污浊是挡不住美好与希望的。(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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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方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