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这个见证了奶奶的大半辈子、爸爸的前半生和我的童年的地方,我已经几年未曾去过了,但那老屋的门却时时刻刻印在我的脑海中,如照片一般清晰真实。
小时候,常常和小伙伴们在门旁玩耍。比如我们玩捉迷藏的时候,我就老躲在门后。门用它那并不宽阔但足够掩护我的身躯帮我一次又一次逃过了小伙伴的搜寻。老屋的门的门缝就成了我最厉害的武器,我通过它来观察小伙伴的位置及移动情况来确定我是否需要转移阵地。老屋的门和我配合得总是那么默契,带给我许多幸福快乐的美好回忆。
而今,我又站在了老屋的门前,不禁感慨万千。老屋真的老了。两扇木制的大门上油漆已经完全脱落了,露出最本质的木头。而且在岁月的雕刻之下,木头上已经留下了数不清的凹孔和刮痕,仿佛饱经沧桑的老人脸上的皱纹。记忆中门上还贴了尉迟恭与秦叔宝的年画的,现在也已不见了踪影。单调的棕灰色显得与午后热烈的阳光极为不协调。老屋的门落伍了!
轻轻推开老屋的门,“吱呀”的一声呻吟使我心头一振。手不由得缩了回来。那一声仿佛松动的骨头被粗鲁地错位时的声响,令人心惊更令人伤感。它真的累了,两边的门框都有了点松动的架势,更何况是倚在上面的木门呢?那门上的落尘和木屑更告诉了我,老屋的门已经多久没有访客了,它太寂寞了,那寂寞侵蚀了它伤害了它。它现在就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躺在病榻上,稍稍一动,他就呻吟,却固执地等待着他最思念的儿女。
日暮时分,我离去。一回头又瞥见了老屋的门苍老而单薄的身躯,但此刻它却显得那么安详,那么精神,好像正用一双慈祥的眼睛目送我离开。在落日的余晖中,老屋的门的身影渐渐缩小,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我满眶的泪水中。
最近老屋被拆了,修了公路,也建了许多新房子。新制的铁门将永远代替木门。但我心中的老屋的门却永远不会被取代。它就仿佛一座碑石,连接着过去与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