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古代文学作品中,以物件为线索,或是一张帕、一条巾、一股钗、一把扇、一柄剑、一朵花,或是随身携带之物,或是贴身心爱之品,或是希世珍奇,或是祖传瑰宝,作为遗产,作为信物,作为馈赠,作为凭证,或是争夺,或是散失,或是寻踪,或是隐匿,借以展开故事情节是不乏例证的。传奇的开山之作《古镜记》中的古镜,汤显祖的《紫钗记》中的紫钗,《喻世明言》开卷第一篇《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中的珍珠衫,这些物件关乎全文(剧)的情节。
小说创作借助于物件作小道具,不只是故事情节发展的线索,而且有助于刻画人物性格特征,透视人物心理动态,或是作为小说结构的伏线、引线,或是作为传达人物情感信息的声波,表现人际关系,反映矛盾斗争。曹雪芹创作《红楼梦》充分运用了小道具的功能作用,可以说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又贴切自然,有如行云流水。
道具在词典中的解释是:“演剧和摄制电影电视片时表演用的器物,如桌子、椅子为大道具,纸、烟、茶杯等叫小道具。”在戏剧和影视文学作品中,都非常重视道具的设置和运用,特别是在舞台上,道具在情节的发展、人物性格的展示方面起着不可忽视的点缀作用,就像一位女士佩带的小巧玲珑的头饰、领花,会让她锦上添花,亮丽许多。
作品中巧设道具,往往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很多写作大师都注重道具的运用,鲁迅先生在《孔乙己》中精心设计了一种道具,为展示孔乙己的悲惨命运作了很好的注释。那是一块不起眼的粉板,旧时店里记账用的记事牌——“备忘录”。然而,在这篇小说中,它却是孔乙己命运的见证物,它在见证孔乙己的命运中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出现在孔乙己整天“之乎者也”、四处招摇读书人的臭架子的情节中,此时的孔乙己虽是恶习不断,却也不赖账,“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个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从中我们看到了他性格中尚存的一丝未泯的人性,我们在鄙视他的同时又多了一份同情。
第二次出现在“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钱呢!’”粉板上的记载,勾起了人们对孔乙己遭遇的猜测,后来得知是被打折了腿,他在人们心中仅存的“好”已丧失殆尽。
第三次出现是“到了年关,掌柜取下粉板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至此,孔乙己早已化成一缕冤魂,只剩下那块粉板成了这个人物苦难人生的招牌在风中萧瑟,粉板无声地诉说着他一生的悲哀。
道具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项链》中的“项链”就具有这种功能。《项链》试图表现发生在人物身上的戏剧性变化引起的心灵震撼与深思及人自身对这种变化的无能为力的主题(编者新观点)。为了彰显这一主题,作者以项链为道具,以主人公借项链、丢项链、找项链、还项链、知项链是假为线索,充分发挥道具的作用,使得这种戏剧性变化更加具有撼动人心的力量,也使得情节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发人深思。
通过“道具”来挖掘人物心灵世 界,揭示生活本质。当代英国作家斯丹·巴斯托的短篇《二十先令的银币》就是如此。“二十先令的银币”本身就是作者的一个道具。作者首先让有钱的马斯顿太太故意把它放进一套衣服里,然后让她的仆 人弗斯戴克太太送这套衣服到洗衣店去洗,但交代了一句,送洗之前,得把衣服口袋掏一掏 。弗斯戴克太太是个穷人,丈夫又瘫痪,急需钱用。这银币该给她带来多少欢乐呵:可以给可怜的丈夫买水果,买烟,加上一瓶酒;还可以去买几件必须添置的衣服……而马斯顿太太, 就希望弗斯戴克太太悄悄地瞒下这枚银币,并把这二十先令花掉,然后她 再叫弗斯戴克太太交上这笔钱。弗斯戴太太克若交不出,她的目的就达到了,证明穷人穷得卑劣、下贱 ,而她自己才是高尚的。作者利用这个道具,既展现了穷人物质的贫穷,还暴露了富人精神上的无耻,并深刻地揭示了这个世界人与 人之间的关系是多么残酷!这篇小说的结尾是:弗斯戴克太太经过一番艰苦的思想斗争后,总算没用这个“设下圈套”的钱。当马斯顿太太一过问,她就颤悠悠地交还了。可这“二十先令的银币”却深深地在读者脑海里打下了烙印。
在电影和戏剧中,也经常出现一些小道具,这些常见的小道具被影剧艺术家赋予生命之后,神奇得很,竟能产生强烈的艺术效果。京剧戏曲片《白蛇传》中许仙的一把雨伞,简直成了白娘子与许仙结合的月下老人;京剧《拾玉镯》中一个玉镯把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娇羞的神态刻画得活灵活现;电影《龙须沟》中一个小小金鱼缸却盛下了一个小人物的悲惨命运,使观众见到了新旧社会两重天;日本电影《人证》中一顶旧草帽、一本诗集,揭开了八衫恭子和一个美国黑人士兵的隐秘,扑朔迷离,引人入胜地展开了故事情节;影片《喜盈门》用一碗饺子巧妙地绘出了一幅我国农村家庭新旧伦理变化的风俗图。如此等等,这样成功地运用小道具的例子举不胜举。
所以说道具作用很大,妙用道具能够使文学作品更具魅力,作为一种技巧,值得我们学习者认真借鉴,作为一种艺术,值得我们细细咀嚼,慢慢品味,领略作者的巧妙艺术匠心。
(作者单位:烟台市牟平区文化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