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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天一 文选 ]   

船与岸之间来回的身影

◇ 吴天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看那些一角钱的硬币特别的碍眼,觉得那是身份低微的象征,是生活窘迫的暗示,总是固执地认为只有落魄失意的乞丐才会看重这一角钱的价值。
  每次买完东西,口袋里总是会有一些一角的硬币,每次我都是随意的弃置一边,不理不顾。久而久之,那些硬币越积越多,正如我对它的厌恶和鄙视一样,也越来越多。在学校里我从来不用,每次放月假时就把它们如数带回家。
  一次放假回家,母亲正好还在外面上工,于是我就到她打工的地方拿钥匙。母亲打工的地方是在一个介于船和岸之间的地方,母亲要做的就是从货船上挑卸东西。每天母亲都会来来往往于这两边,行走在只有一尺宽、几米长的桥板上。河边堆积了许多垃圾,在烈日的烘烤下,散发着阵阵的恶臭,再加上四周没有风,这种恶心的感觉使我有点吃不消。
  我用双手捂住鼻子,快速地向母亲的方向跑去,希望早点远离这龌龊、肮脏的地方。
  我看到了母亲,可是却停下了脚步,这就是我的母亲啊!我的心跳在加速!母亲正在把船上的东西往岸上挑。我发现母亲是其中唯一的女性。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母亲每挑完一趟,就会到计帐的人那里领一根筷子,作为担数的计算,每一根才一块钱。因为负载过重而压成了月牙形的扁担,压在母亲的肩头,一个为了儿子能在外面好好生活,安心学习,宁愿自己在这个地方吃苦受罪的我的母亲的肩头。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是我没有,我不想在这里让母亲看见我的眼泪。
  母亲在长长的桥板上来回地挑着东西走着,没有发现我就站在岸边。她在那发着咯吱声的桥板上每走一步,伴随着她的轻微的哼声,桥板就会很有节奏的随之摆动,一上一下。我分明看见了母亲的汗珠,我分明看见了母亲的白发。这就是我的母亲,回望着曾经年轻的母亲,在生活的重压下渐渐地老去,岁月的风刀在她的额头烙下了深深的痕迹,这一刻我才发现,在岁月的流逝中,母亲慢慢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忘记了这个时候来这岸边的目的,静静地木讷地站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母亲,心中的那股流泪的冲动越发的强烈。回望以前,每次放完假回校的时候,母亲都会从口袋中掏出许多褶皱的钱还有一些硬币塞给我,而我每次都会把那些“讨厌”的硬币悄悄地放在家里。
  想着想着,一股热流顺着我的脸颊慢慢地流了下来。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模糊,只剩下一个清晰的身影依旧在船与岸之间来回的走着。
  妈……
  
  学校:江苏东台中学
  导师:胥照方
  
  点评:船与岸之间,穿梭着母亲辛勤劳作的身影。作者由讨厌一角硬币写起,引出了自己一次亲眼看到母亲出工的经历。母亲挑着重物在桥板上来回奔走,获得微少的报酬,她将自己的血汗钱给“我”,“我”却因为厌恶和鄙视对这些硬币置之不理。作者善于挖掘生活中的细节,将对人物的动作和心理刻画融入朴实而饱含情感的语言文字之中,读来令人感动。(残空)
  
  
  
  

船与岸之间来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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