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屈原是一位爱美的诗人,屈原非常注重自身仪表修饰,屈原把自己的政治思想称为“美政”,把理想中的君王称为“美人”,把理想中的贤才称为“众芳”,就连他笔下的水神山鬼,也无不体现着一个“美”字。这种对于美的追求,用屈原自己的话说,就是: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屈原多次写到自己的服饰,他采来各种香花芳草,做成衣裳和佩饰,象征在自己身上培植各种美好的品德。屈原的美是多方位的。
关键词:屈原 外表美 人格美 艺术美
屈原是一位爱美的诗人。他对各种美,都不以狭隘的功利观加以否定。《九歌》、《招魂》中,处处渲染音乐歌舞的热烈场面和引发的感动。“羌声色之娱人,观者憺兮忘归”,在屈原笔下,是美好的景象。同样,他的诗篇,也喜欢大量铺陈华美的、色泽艳丽的辞藻。他还发展了《诗经》的比兴手法,赋予草木、鱼虫、鸟兽、云霓等种种自然界的事物以人的意志和生命,以寄托自身的思想感情,又增加了诗歌的美质。大体上可以说,中国古代文学中讲究文采,注意华美的流派,最终都可以溯源于屈原。屈原对美的追求,笔者认为要从以下几个方面欣赏。
一.注重外表美
屈原非常注重自身仪表修饰,他在《离骚》中写道:“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诗人对仪表美的追求是幼年就开始的,他在《涉江》中说:“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儡”。应该指出的是,屈原是把仪表美与内在美结合在一起的。他说“内厚质正兮,大人所盛”。屈原从人格的角度第一次明确地提出了“内美”的美学观念,表现了他的美学思想。这样华美的仪表与质正的心灵构成了屈原最完美的人格。屈原在《思美人》中进一步阐释了这种内美与外美的统一。“情与质信可保合,兑居蔽而闻香”。他在《橘颂》中把两种美的结合高度概括为四个字“精色内白”。
一个具有内在美的人,往往追求仪表美。有诸内必形诸外,内在美要通过仪表美表现出来有诸外必显诸内,仪表美是内在美的体现和反映。屈原的仪表美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仪表美,它是一种象征,一种标志。屈原的仪表美表现出他对至善至美的追求。在那个浓黑的社会里,高雅的服饰,烘托着他那高洁的的气质和杰出的风貌,宛如一朵圣洁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又好像一棵挺拔刚劲的松柏,遭风雨而不挠。屈原就是美的化身,就是人类最完美的心灵与外在美的统一体。从美学的意义上讲,屈原的仪表美是人类审美心理某种共性的显现,具有很高的审美的价值。
二.强化人格美
对于屈原的人格,在汉代曾有不同的评价。淮南王刘安《叙离骚传》论屈原说:“蝉蜕浊秽之中,浮游尘埃之外,嚼然泥而不滓。推此志,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司马迁在《史记·屈原列传》里引用了这段话。这是对屈原人格的极高赞美。对此,班固在《离骚序》里表示异议,他说:“今若屈原,露才扬己,竞乎危国群小之间,以离谗贼。然责数怀王,怨恶椒、兰,愁神苦思,强非其人,忿怼不容,沈江而死,亦贬絮狂狷景行之士。”后来,王逸又批驳了班固的话,并赞颂屈原说:“今若屈原,膺忠贞之质,体清洁之性,直若砥矢,言若丹青,进不隐其谋,退不顾其命,此诚绝世之行,俊彦之英也。”(《楚辞章句序》)这些说法,褒贬不同,但都有较大的片面性。刘安的思想接近老子,旨在淡泊无为,蹈虚守静。在他的笔下,屈原成了一个超然于世俗的高士。班固和王逸用儒家的道德标准衡量屈原,班固认为他不合乎中庸之道,只能算是狂狷之士;王逸认为他质性忠贞清洁,可以称得上绝世超伦。他们的观点不同,评价也不一样,但都没有对屈原的人格作出全面恰当的说明。
崇尚真理,追求美好的人生理想是人格美的基础,也是人格美的最高体现。屈原一生孜孜以求的政治理想是“美政”。他主张“举贤而授以兮,明法度之嫌疑。国家强而法立兮,属贞臣而日娭”(《惜往日》),也就是举贤任能,立法富国。楚国本是当时的大国,但由于楚王的昏庸,致使政治日趋黑暗,屈原的治国方案就是挽救楚国命运的良药。细读《离骚》,我们可以感触到诗中充满了诗人不懈追求政治理想的热情。“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蹱武。”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为了楚国的强盛,诗人奔走操劳,希望君王能赶上前代圣君的脚步,并主动承担起开路先锋的重任。屈原兼政治家与文学家于一身,政治家的头脑决定了他根为崇高的政治理想奋斗不息;放弃理想和信念也就等于放弃了人格。屈原一旦认定了崇高的政治理想,就始终如一,坚定不移,充分表现了他高尚的人格美。
屈原把自己的政治思想称为“美政”,把理想中的君王称为“美人”,把理想中的贤才称为“众芳”,就连他笔下的水神山鬼,也无不体现着一个“美”字。这种对于美的追求,用屈原自己的话说,就是: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离骚》)“好修”,一方面是坚持美好的政治理想,另一方面是培养自己美好的人格。就美好的人格而言,既包括内质的纯正,又包括外表的芬芳。所以《离骚》说:“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修能,就是修态,是内美的外现。内美与修态相统一,乃是屈原追求的目标。
屈原多次写到自己的服饰,他采来各种香花芳草,做成衣裳和佩饰,象征在自己身上培植各种美好的品德。《离骚》说:擥根木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矣,苟余情其信芳。
屈原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为了修养自己的人格,他经常展开内心的斗争。女媭的责备,灵氛和巫咸的劝告,都曾引起他思想上的矛盾与斗争。《离骚》说: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他知道“好修”如同自己加给自己的鞿羁,又招来了嫉妒与诽谤,但宁死也不肯改变。
好修以为常的屈原不能容忍丑恶与庸俗,他是一个无情的揭发者与批判者,对腐朽势力的贪婪、嫉妒、偷乐、荏弱、鄙固、追曲、周容,作了大胆的揭露和批判。他说兰芷和荃蕙的蜕变,就是不好修的缘故:“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离骚》)在临死前所写的《怀沙》里,他还直言不讳地斥责那帮腐朽势力说: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邑犬之群吠兮,吠所怪也;非俊疑杰兮,固庸态也。 屈原在那帮丑类中间,卓然独立,保持着自己的清白与纯洁,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的。
三.追求艺术美
《离骚》是屈原的代表作,简称《骚》。自汉迄南北朝,《离骚》又常被举作屈原全部作品的总称。在文学史上,还常以“风”、“骚”并称,用“风”来概括《诗经》,用“骚”来概括《楚辞》,《离骚》的诗歌艺术特色和《诗经》分属两种类型。以国风与小雅为代表的诗型美,带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泥土气息,质朴醇厚,亲切感人。而骚型美,带有浓厚的传奇色彩和英雄色彩,流动变幻,令人惊异叹服。
所谓的骚型美,首先是一种雄奇之美。《离骚》当中的神话色彩,宗教气氛,奇谲的想象,夸张的描写,令人应接不暇。以《离骚》上下求索的一段来看:“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以相羊。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飘风屯其相离兮,率云霓而来御。”日月风雷供他驱遣,廖阔的天宇任他遨游,他的气概是多么雄壮。诗歌的雄奇之美,是诗人崇高的理想、广阔的胸怀、雄伟的气魄和渊博的知识的外现。
骚型美其次是绚丽璀璨之美。主要体现在形象塑造上:人和物的形象富于色彩和光泽。语言也讲究浓墨重彩。譬如:“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冉冉”二字写衰老的缓缓逼近。“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漫漫”极言路途之漫长。
骚型美还是一种流动回旋之美。屈原诗歌的意境,极少是静谧的、和穆的,往往如黄河九曲,奔流倾泻中回环往复。像《离骚》这样的长篇抒情诗,在感情的抒发中,穿插了两段叙述行动的文字一段是陈词之后的上下求索,一段是求卜之后的周流远逝。有了这两段穿插,整首诗就灵动了。就表述的感情本身而言,也有希望和失望的回环往复的交替,诗人有回肠荡气之感。
骚型美还是一种隐约之美。《离骚》用香草美人作比兴,借神话传说为寄托,以女子的口吻和情态来表现满腹的牢骚和怨愤,这种表现手法是隐约的。
总之,屈原追求的美既是外在的,也是内在的,既是具体的,也是抽象的,既是外露的,也是含蓄的。屈原的外在美,人格美,艺术美,透过时空的隧道,感染和影响着古今中外所有喜欢美,追求美,崇拜美和践行美的人群。
赵江华,教师,现居甘肃临洮。